此刻,世民眼巴巴的往洛阳方向张望。身边的亲兵给他奉上一杯清茶,但是他双眼仍往远处看着,只凭手指的触感摸索着茶杯所在的位置,碰到杯子就想抓起来。谁知他手指一抓的力气稍大了一些,茶杯又没放得太好,就近在桌缘边上,他手指一抓没抓住,反而是相当于一推,就把茶杯推下了桌面。“哗啦”一声,杯子在地上摔个粉碎,茶水也๣溅得满地皆是。

帐中忙碌着的众人一时都停下手中ณ的活计,全转过头来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向沉静坚稳的世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是双颊飞红,赶忙弯下腰去捡拾杯子的碎片。他显得心慌意乱,甚至是手足无措,一不小心,手指就在碎片上划ฐ了一下,划出一道口子,鲜ຒ红的血珠霎时冒了出来。

宇文士及在骑兵丛中向敬德用力的挥手,高声喊叫:“尉迟将军,快过来!”

敬德拨转马头向唐军三百骑兵冲了过去,来到侧面时一拉马头,与之并行而去。

敬德只听得心中荡漾着甜意。

又听世民道:“其实打斗与打仗,相通之处甚多。听你讲授避槊ຂ、夺槊ຂ之术,如果就只是狭隘的学了这门技艺,不能触类旁通的联想到兵家之道上去,我这身为元帅的学生,跟你那ว些小兵小卒们的学生相比,还有什么เ优胜之ใ处啊?”

知节蓦地想到,今天世民一大清早ຉ才率军自龙门踏黄河坚冰西渡,驻扎在另一面的柏壁关。柏壁之后,他听自己述说了城内的仓库已是存粮不多,马上就在临时充作帅府的衙门之内让记室房玄龄抄写了一批榜文。然后午饭都没空吃上一口,就领着那一百士卒与自己一起到เ柏壁四周的村落发布公告安抚民心,现在又带着自己来到这里巡视战场的地形、了解敌军的布防。

这样扳指一算,在这一天里,世民自卯时起来,到现在的申时,五六个时辰里一直在奔波劳碌,没有真正好好地歇过一刻,肚子里更是空空如也๣。这时忽然静止下来,也就难怪倦意会趁机侵袭而上。

“元帅,你也不需要这样过于担心。”敬德连忙安慰道,“卢将军是行军总管,自然是要冲杀在最凶险的战场前线的。可长孙公子只是一介文士,打仗的事情他是没份的。他留在大营之ใ内,性命受到损伤的机会还是很微的嘛ใ。”

“话是这么说,但打起仗来,敌军哪会跟你分什么营外营内?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变成战场,像夜袭大营之ใ类的战术,也๣所在多是。”世民固执地强调着长孙无຀忌的安危并没有绝对的保障。

唐军上上下下,看见世民这种对待元吉惮度,即使不知缘由,也都自然而然地保持与世民一致惮度。当然元吉名义上是唐军副帅๩,还是齐王,以名义上的地位而论,他在军中ณ仅次于李世民,所有其他人都在他之下,因此大家见到他时当然不敢像世民那ว样对他不理不睬,但也๣只会对他表示最低限度、最表面化的尊敬——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敬而远之。平时与元吉偶然遇上,大家就行礼如仪;私底之下,则ท从来没有人会去谈论他一句,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于这军队之ใ内。因此,那时在场灯军将士只是礼貌性地向元吉鞠了一躬,然后就没有人再去理会他,都跟世民一样,又转头望向场内,就像他并不在场。

李元吉,就是这么一个在唐军之中可有可无຀、似有似无的奇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