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接过来咬了一大口，这油条老板一直在灶上热着，已经发软了，不过味道还是一样好。我就着鸭杂汤沾了油条恭维老板：您家这汤头实在是好，难怪生意兴隆。
面老板摇摇头：平时夫子庙沿街的小吃摊不下二十家，哪轮到我兴隆，主要是昨天夜里牌坊广场出了事故，早上他们没敢出摊。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内堂中央端坐了下来。桑老爷子似乎很满意我的举动，树皮一样的老脸上慢慢地笑出了褶子，起初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后来他越笑越欢，连牙龈都露出来了，整张嘴恨不得撕到耳后根子上去，到了最后他的笑声竟似虎啸猿吼一般震得人两ä耳生疼。
我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个没留神，牛眼珠咣当落到了地上。珠子一落地，立刻露出了湖光一般的脆绿色，我正寻思要不要把它捡起来，却看见桑老大原本老朽的牙床上迅速地冒出了一排锋利的钢๐牙，我揉了揉眼睛想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又见桑老大上臂前屈，腰身发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冒出了一层浓密的汗毛，好似一只老猿蹲在太师椅上，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
前几样都好制备，唯独红鲤鱼不好办，这鱼必须是龙鲤。所谓龙鲤就是头上带角的红鲤鱼，这种鲤鱼全身殷红如血，唯独头顶上有两处凸起的白瘤，如同刚发芽的龙角一般，雌鱼十年只产一卵，如此罕见的品种，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何况是拿它炖汤祭神。所以一般的商号只能ม用石灰膏在鱼头上点两ä个犄角充数，算不得真正的五宗大供。
我听老一辈人说过，当年四九城里头也只有号称五鹤朝天的百年老字号鹤年堂能够十年如一日，拿正宗的红鲤鱼祭神拜祖。不过到了第十一个年头，这个传统也就废了。因为ฦ实在找不着龙鲤，此鱼的珍贵可见一斑。
那人立刻捂起包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生怕大金牙上去抢他的宝贝。说了句谢谢，就一溜烟儿奔着贡院街跑了。我揶揄了他两句，说：几年没见，连舌头都快换成金子的啦，说什么เ像什么，不愧是京城第一名嘴。
大金牙并不在意，自己先坐到我面前邀功：大掌柜的，这回你可得给兄弟我记上一功。
我趴在阳台上咳嗽了老半天才把一口气喘匀了。赵蛤蟆不信，觉得我在逗他玩儿，老胡，你真该进话剧团工作。没听说有人给旧房子里的灰呛死的，哪有你说的那么เ严重。
不，这里头不止是霉灰，还有尸气。这种味道我太熟悉了，即使夹杂在浓烈的霉臭里头也不会弄错，老宅里头有尸体
你你别吓唬我，好好的房子哪来的尸气赵蛤蟆抓抓头上的瘌痢，故作镇定道，我看你一定是被熏傻了。我们把窗户都打开给屋子透透气再说。
不，你先去买一瓶醋，还有防风口罩，口罩越厚越好，最好是里边带石炭的。就算通过风，里面的气体还是对人体有毒，不能大意。我们手头没有装ณ备，只能尽力而为。
赵蛤蟆见我不像在逗他，立刻๑严肃起来：屌，不是真有那东西吧我说老胡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得了，没必要跟死人争地盘吧常言道树动死，人挪活。死人不能动，咱们还不能挪吗
我对古平岗老宅的风水始终有疑问，现在一栋阳宅里头又莫名奇妙地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尸气，这其中必然有大大的文章。就这么走了，我实在有些舍不得，可如果贸然闯入回头弄出什么纰漏，又没法向赵蛤蟆交代。进退维谷之间，赵蛤蟆忽然一把按住了我的头，小声说道：有人
我光顾着思考老宅里头为ฦ什么เ会有一股尸气，压根儿没注意赵蛤蟆口中ณ的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被他这么เ一按头，才发觉自己刚才大意了。我问他那ว人在哪儿，只见赵蛤蟆嘴唇泛白，脸色发青。按在我脖ๆ子上的手不停地打战。我连叫了他几声，他才抬起头来，拿一张哭丧ç脸对着我说：不不好了，我我刚看见姨奶奶了，她嗖的一下从窗口飘过去，门都没开人就不见了。她穿墙跑过去了
我一听鸡皮疙瘩立马起了一身，赶忙问他：你确定屋子里边又没点灯，你确定是她
不骗你，赵蛤蟆抱着树干想往下爬，我的亲娘哎，诈尸啊闹鬼了。我早说过古平岗不是太平地方，老胡我们快撤吧天一黑再碰上鬼打墙，那时候再说什么可全晚了。
我折了一根树枝，将厚重的红窗帘挑出一道缝出来，傍晚的光线不是很足，隐约能ม看出个大概ฐ。我们撬开的这个窗门是二楼的一间主ว卧室，因为长期没有人打理，已经生出了一层厚厚的老灰。屋里的家具摆设上面都盖着白布，地上铺的是木质的红漆地板。墙上好像挂了几幅油画，距离的关系看不太清楚画上的内容，我估计上面不外乎是军阀老爷的姨ถ太太之类的人物，又或者可能是洋楼原先的主人，那对外国夫妇的画ฑ像。
赵蛤蟆看我要进去，死活不答应，抱着那ว棵老槐树就是不肯撒手，我只好抬脚把通往阳台的那一根老枝给拗断，绝了他的后路。赵蛤蟆一看下不去，差点儿跟我拼命。这小子的心理素า质实在太差，我只好讲了几段亲身经历，用事实告诉他：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你家老太太，就不许你看花眼了就不许是猫啊狗的叼着花布帘子跑过去了一个没有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