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舜华作恍然大悟状：“噢，想起来了，主子今年三岁。”
江淮看着她的眼眸，不加掩饰地打量她，脸色总算是稍微缓和了一点。
“嘿！大伙儿过来听一听！今个儿接上回继续说，说到哪了？”
一声响亮的呼喝，惊得四下躁动，不知什么时候圆月街上摆了个小摊子，一个长着络腮长胡的大汉一手捧着海碗，一手挥动吆喝。
这只手，这只手……
这只手舞过挎刀，挽过强弓，弄过利剑，手指上布满细密的伤口和粗硬的老茧，这应当是一双属于战士的，保家卫国的手。
不要说的他真是人面鬼煞。
陆舜华还是死死抱着脑袋，被他从席子这头生拖到席子那ว头。
叶姚黄拉着缰绳，烈阳下他一身戎装ณ，剑眉星目，隐隐有了将士风采，眼里缱绻万千，温柔似水。
他说：“我走了，你们保重。”
这一下就是默许了。
陆舜华不知道祖奶奶为什么เ开始并不大乐่意同意这门亲事，她好像没有说出一个明确阻挠的理由，只是劝她放弃，可她不想。
江淮：“……”
她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记得……字迹一定要仿得像点……”
她家就她一个姑娘，她哪来的五个姐妹。
陆舜华故作冷淡：“我没生气，你不必道歉。”
他面无表情，两手扣着她双臂，一用力将她整个人从酒缸里提了出来。
直到身子一轻，脚底重新踩在长着小草的青草地上，陆舜华才反应过来。
无力过后，是更深的麻木。
她长长叹了口气。
叶魏紫不怕他：“栖灵山是你家的？凭什么เ让我滚，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凭什么拦我又凭什么让我滚！”
江淮被她吵得头疼，一句废话都不想和她多讲。
女鬼都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说书人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江家小子虽说脾气是不好了些，但到底心眼不坏，镇远大将军是英雄，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坏呢……”
陆舜华放下水壶，闻言点点头，在内心十分赞同。
陆舜华一愣，觉得他怎么这么突然。
“你今天不学了吗？”
怎料江淮没有接笛子，目光古怪地瞪了她一眼。
“怎么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了十三年前，梦里有纷飞的桃花和年少的江淮。
故事开始在大和四年。
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经过的这家客栈老板娘叫做王二娘，是个泼辣美人，经商手段很高，但为人脾气不是很好，江淮路过的时候，正好听到她扯着嗓子讲话。
“哎呀，姑娘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泼你水的！”
“我才不要嫁人呢。”她一边开门，一边小声嘀咕，“这种话说着羞不羞……”
“哎呀茗姐姐你说话被我听见了。”她往前跑两步，回头吐了吐舌头，“都是江淮那个坏胚子总这么说我，把你们都带坏了，我要好好收拾他。”
她奇奇怪怪，但偏偏让人忘不了。
他走近了一些，又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小酿答道：“奴婢去厨房取酒，正好酒冷了些，便拜托厨房里的嬷嬷替我热一热，回去时路经此地，恰好碰到这位姑娘，于是多嘴问了几句。”
顿了下，她抬起一张更灿烂的笑脸，说道：“就是不知为何，这位姑娘总不理人。”
“知道了。”江淮说，“下去吧。”
小酿犹豫着看了他一眼，脚步未动，反倒是那个女人听了话，乖乖地迈步就走。
步子有点急，像是急着逃开什么เ。
江淮：“我没让你走。”
陆舜华恍若未闻，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被小酿用力一把拉住手臂。
“喂，你走什么เ，我们将军在跟你讲话呢，你听不……”
然而她仿佛被针扎了似的，身躯重重一抖，大力甩开桎梏着自己的手臂。
小酿注意到，她的眼睛已经赤红。
被甩了两下，虽然不痛，但这样被拂了面子，还是在自己仰慕的人面前，小酿难免拉不下脸，干脆ะ换了右手，用上十分力道去抓住她。
换手间隙，不小心扯到เ了女人的右手手腕。
这下她真的如惊弓之ใ鸟，再也克制不住，如被火烧，颤抖着声音说：“你放开，不要抓我手……”
江淮半垂着的头猛地抬起。
女人只说了一句话，还在和小酿拉拉扯扯，动作太大，斗篷外袍被扯掉，月牙白的衣衫裹着瘦极的躯体，蒙面白纱也几度被拉扯，露出半个侧脸，脖颈如瓷白皙，纤细到เ似乎能映出骨骼。
江淮的呼吸陡然沉重，他几乎是仓促地上前，但才走两ä步竟然感到全身脱离，眼睛死死盯着女人，不敢移开目光。
这个久经沙场、杀伐果断的男人第一次连话都讲不清楚。
“你，你放开她！”
小酿不肯，挣扎道：“将军，是她先出手伤……”
江淮如野兽暴怒：“我让你放开她！”
小酿吓了一跳，面色惨白，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เ，颤颤巍巍地跪下去。
江淮没多看她一眼，几步走过去。
他仿佛不敢置信，紧张到เ隔着几步便不敢上前。他在那瞬想起来许许多多的事情，纷繁芜杂，刹那ว全都涌进脑海，死死扼住喉咙，缠着心口，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