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宪气得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控制住了情绪。
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暖阁里烧着地龙,太皇太后的手却因为有汗而显得有潮湿。
外祖母这是担心她吧?
若姜宪是男孩子,就可以和姜律一支撑起姜家了。
姜家家规森严,男子四十不可纳妾,更不允许有通房丫ฑ鬟之流,这样的家规有好也有坏。
按律,他们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国公爷,品阶相等。按族规,他们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不论国礼家礼姜镇元都在姜宪之上。
房氏亲自给姜宪端了茶点进来。
姜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低声在情客耳边叮嘱了半晌。
情客开始仿佛受了惊吓般目瞪口舌眼神慌张,随后在姜ä宪低低话语声中渐渐地镇定下来,面色肃然地点头称“是”,让人去请了百结来服侍姜宪更衣,自己้带着两个ฐ小宫女出了东三所。
她不禁冷冷地瞥了李谦一眼,道:“皇上有时候被师傅罚写大字,我和清蕙乡君都会帮他做功课。”
李谦讪笑,摸了摸下巴,第一次明确地问姜宪:“那妇人真的是皇上的乳母吗?听七姑说,那妇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皇上应该没有这么เ年轻的乳娘吧?”
而她却因为ฦ萧容娘的缘故,从来没有怀疑过赵玺的出身!
想到这些,姜宪眼都红了。
难怪萧容娘淑房独宠却依旧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人,不敢开口说话!
难怪近身服侍赵翌的宋娴仪会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李谦没有办法再问下去,思来想去也猜不着姜宪要找什么。
大约半个时辰,他们就到เ了郑大人胡同。
李谦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低声笑着向她解释道:“因为今天要和您出宫,怕有麻烦,就提前和今天守宫门的侍卫混了个脸熟。”
姜宪没有作声,心里有些难受。
赵翌嘻嘻地笑,问姜ä宪:“曹宣送来的红豆饼好吃吗”
姜宪心中一顿,随意地道着“不知道”:“没吃!随手赏人了!”
曹宣,因为自己้的搭理,比前世的处境更艰难了。
她透了口气,把卡在胸肺之间的那股浊气吐了出来,寻思着要不要帮曹宣说两句话,赵翌却像突然凑过来一样又突然回到临窗的大炕上坐了下来。
梦里,她还是太后,坐在慈宁宫东暖阁临窗的大炕上批着奏折。靖海侯赵啸要求朝廷拔白银四百万两,在泉州建一所水军。还说,若是朝廷现在国库空虚,他可以想办法自凑二百万两,求她拔款二百万两,还可以分批下拔。
说到底,是让她同意他在泉州建水军。
门外艳阳高照,一丛竹林从浣衣局的粉墙内探出头来,青翠欲滴。
姜ä宪有片刻的恍然。
姜宪发育的有些晚,前些日子才来的小日子。
她毕竟做过七年的摄政太后,并不羞涩谈这些事情。可想到前世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还是个小姑娘家的心态,还是和外祖母腻歪了半天,才老老实实地依偎着太皇太后歇了。
李谦净面更衣,和王怀寅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喝茶。
“您见到白小姐了吗?”毕竟是年轻人,王怀寅笑着问李谦,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
姜宪摇了摇头,忙把这个ฐ念头甩到了脑后,开始准备下午去见王瓒要穿的首饰和衣裳๙。
白愫看着她打扮,半晌才道:“保宁,我觉得曹宣不喜欢我。”
那男子感觉到了他目光,不仅没有回避,反而冲着她笑了笑。
那笑容明亮灿烂,如阳光般仿佛可以趋散一切阴霾,让人看着心里无端端就明朗起来。
是因为觉得是大人的事,小孩子最好别参与吧
姜宪思忖着,面上却露出几分撒娇็的模样儿,道:“外祖母,我不是想见表舅母,我是想见阿瓒表哥——我找他有事!”
而姜宪自己呢?
她的婚事何尝不是太皇太后和姜镇元千挑万选的,青梅竹马,姑表亲威,从小一起长大,性情相投……还不是走了眼。
“你是说那个福建总兵”赵翌支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忖着,“我原来也怀疑ທ。隔得那么远,还是土匪招安,完全派不上用场……如果不是走了曹宣的路子,太后难道还想重用他不成”
姜宪闻言想到了一个人。
雨还没有停,台阶前那ว株西府海棠的叶子被淋得油绿润泽。
有两个小宫女手里捧用青竹编成的荷仙姑花篮从旁边的抄走游廊路过,清脆的声音在静寂无音的院子里清晰可闻。
“承恩公吗”她讶然地望着姜宪,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姜宪看着一愣。
姜宪肺都要气炸了。
这混蛋,除了笑还会什么
刘小满垂着眼帘,脸色有些难看。
太皇太后却当没看见,客气地道:“这风大雨大的,难为你来看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让人传个话过来就是了,何必还亲自跟一趟。”
如同前世,他每次进京来觐见她,除了单子上的那些东西,还会私底下送她几件小玩意一样。
她怎么会误会他想讨好她……
可这是她的错吗
谁让他总是抓了她的错不放的。
他就不能当作没有看见吗
姜宪恼羞成怒,恨不得突然有道雷劈下来,劈出道地缝让她钻进去。
但曾经做过摄政太后的尊严却不允许她惊慌失措。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很快挺直了脊背,嘴角微翘,露出亲切又不失真诚的微笑,道:“多谢李侍卫!事出突然,很是意外,失礼了!”她不紧不慢地说着,很快就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