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啸卿：“我羞于与你称们。”
死啦死啦：“我今天说连师座都没逃过爱安逸的毛病，师座不还说谢你苦药吗？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命都不要，就要安逸，就这毛病。多少年来这是个ฐ被人钉死了的死穴，一打一个准儿。远的不说，说卢沟桥吧，日本人打不动了就和谈，和谈三次就打三次，我们不信都骗着自己信，日本人和谈时公然拿着地图在宛平标好炮兵目标的，准备好了当然再攻，再攻没攻下又说撤兵，喘了气再攻，我们也就想和平想到不要命的地步……”
尸体摇摇晃晃，一屁股坐了下来，我猛扑在地上才省得自己้摔了下去，然后尸体翻了个身，向我们爬来，我们全伙子——至少是看见他的，也跟着木木楞楞地卧倒，尸体爬到一群趴在地上的我们中间。
尸体给了我们一个诡秘之极的表情，以及做贼一般的小声说：“下面有日军。”然后他开始劫后余生地轻声大笑，“我钢盔呢？”
“价钱？”
迷龙就把口袋里的半开玩得作响，“上次你开口价就是今天的价。军爷不爱讨价还价。”
当真打起来，你就发现吓死人的重机枪是绝用不上的，甚至都没人理它——罗金生被几个湖南佬儿摁在墙上揍。丧门星拉出个如岳临渊的架子，他是把几个湖南兵吓着了——于是拿石头对他猛扔。蛇屁股早已冲出来助阵，一把菜刀舞得虎虎生风，却一个没有砍着——总打架的人反而知道留后手。
那ว个被抢走的湖南兵被绑了绳子，一路大呼小叫地远离：“莫绑啦！都是乡里乡亲的。喊一声就走嘞。”
他解释了自己的惊咋，“这帐上还给咱们留了一千多块。不是国币，是半开。”
我说：“那是虞家军拿得不好意思啦。虞啸卿给你行贿呢。”
虞啸卿打断他，“不用念了。要站，我自会换个地方。”
张立宪愣一下便住嘴。唐基倒永远还记得说句场面话。
我说：“吃了痛的喊得最响，所以，挨揍的不一定是迷龙他老婆吧？”
于是我们嘿嘿哈哈地傻笑。阿译整个晚上像平时一样有欠投入，木木楞楞不知道想着什么。
迷龙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
丧门星大概是没见过拳头未出唾沫先来的主儿，忙不迭地后跳一步让了唾沫，又往前跳一步拉个ฐ很宗师的架子，“请了！”
“还有，过过领兵的瘾。既然你能用一驮子什么货换一个区区的虚衔中尉，想必很有领军的梦想。”虞啸毅说。
“是的。”死啦死啦承认道。
虞啸卿问：“跟日本人打过大仗？”
死啦死啦答：“打过。”
然后我毫不犹豫去了我要去的方แ向。
我迂回于禅达迷宫一样的巷道中，上回走在这里时正在下雨，巷道像是瀑布，而我抽疯似地想去见一个女人。
丧ç门星大悟地表示同意，“喔，那家伙。”
我们骂着他，可我们并不觉得愤怒。我们不愤怒却一直骂着他。
我制止他，“迷龙！”
那小子置若罔闻地走，我跟着，我不信他会真砸，但我保不准我前边那个混蛋也许会真砸。
这是幻觉，我知道的，我累็晕了，饿晕了，痛晕了，吓晕了，吐晕了，总之人有很多种可能ม会晕，我也一定是晕了。
因为我知道，唱这歌的人都已经死了。
不辣坚持说：“丫。康丫。”
我喝道：“不辣你不要没完没了。”
我连忙绷掉脸上半个几乎有点儿灿烂的笑容，“王八羔子才笑了！”
我们前进。
那家伙在奔跑中ณ看了一眼前方แ，山顶的空地，一整块高如楼房的火山石突兀而起，一道裂缝从巨石底座延伸到顶端，让你觉得它是由两道飞来巨石伴生而生。那石头的质地也不像石头，它被藤蔓和树根缠裹得象一株硕大无朋也怪异无比的植物，它的顶端也真的不再是石质，而是从裂ฐ缝中生出的，一棵古老而巨เ大的参天之树，树冠延伸开来，几乎覆盖了这山顶的整块方圆。巨石之下有一个高不过两米的小小神龛，里边供奉着一尊恐怕在任何典籍中都无法查到的神祗和凌乱ກ的香火甚至野花，雕工也是极其古怪，更像是出自当地土民的狂想。
一切都让人觉得陡然回到了上古洪荒，没有铜和铁的那ว个时代，人们还在用石头和树棍与洪荒怪兽打拼的时代，这就是所谓守南天门的四天王，神庙神石神树，加上南天门下伴流而过的神江——怒江。
迷龙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嘟็囔了句傻瓜玩意儿一类的，然后又转回去。
于是我们开始唿哨和笑闹，迷龙又看我们一眼，嘟囔了一句傻瓜玩意儿，然后站直了做一些整理货物的杂事，那ว完全是心不在焉的，仅仅是为了止住自己走向那厢的一种徒劳，但他一边整着一边仍看着那ว边，最后他连这种徒劳也不做了，他走向那里时，刚被他整过的一部ຖ分货物落在地上。
死啦死啦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啦，死了的弟兄，咱们不打了，他们又要回去窝着了。东北东南死了的弟兄，战死中原的弟兄，死在江浙的弟兄，湖南湖北埋在焦土下的弟兄，死在缅甸的弟兄，人间不葬天来葬。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疾疾令。”
我们沉默着，他让我们很内疚，有些人低着头。
而当我走到死啦死啦身边时，那家伙居然乐了，拍了下我肩膀，“想让老子成空衔团长吗？你还太嫩了。”
我冷淡地说：“我腿有伤。”
龙文章摆摆手，“都扯掉，连鬼子衣服，都脱掉。”
我保证这比撤我的职更让人们愤怒，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