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家伙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中又与刚才还打死算完的蛇屁股拥抱，他噼里啪啦拍着蛇屁股的脸，“赢啦！”
那帮家伙又扎成了堆，延续着一种随时可能演变成暴力的亲昵。阿译从其中挤出来，捡他不知被谁打飞的帽子。
蛇屁股干脆地说：“阿译。”
我们瞪阿译。
尽管被人贵称了姓氏，丧门星仍毫不含糊地“叭勾”了一声。
克虏伯木了两秒钟็，便开始向车下嚷嚷：“我走错路了呀！我真不是这儿的！”
丧门星看着我，问“……他刚不都好了吗？”
“饿了。”克虏伯说。
“不是啦……我哥一年没回来了……你来我很高兴啦……他川军团的弟兄也不来了……这院子都看惯穿军装的了……它不习惯了……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说很难听的话，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哥的兵说他在外边养了个女人，我哥说哪有的事……我知道他的饷都给我了，他是找了个女人养他。他跟你一样很讨人喜欢的……我现在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去找她说话，我那时候生气了……这里真是太难过了……”
我愣着，我都不知道我在不在听，我挠着脖子也挠着因愈合在发痒的伤口，找来一条手绢又找来一条，却发现两条都脏ู着。我叹着气，转着圈，搓着手，门外有人在砸门，是砸门而不是敲门，我停止了转圈看着那门。
阿译翻译旗语：“不论你何许人也，先行一步，虞某随后就来。人死不论军阶尊卑，只问无愧于心。”
然后炮火又一次开始覆盖我们头上的山顶ะ，这通狂轰滥炸，所费弹药恐怕是前边好几次火力准备的总和，我们被震趴下来，从头顶腾下来的烟尘彻底把我们覆盖。
我知道那意思，便挺了挺身子，“康丫康有财，你一事无成，踢过鬼子的屁股，可小鬼子跑了，摔过一手榴弹，鬼知道——也就是你才知道——有没有炸到敌人，你救过伤员，可他死了，还做了你的枕头。你什么เ都要，可不知道要什么，你最后说的是看不清，然后你就死了。你是我们的弟兄，很多弟兄中间的一个。”
不辣和蛇屁股半截就已经听出不对，也知道我腿上有伤，他们连拍带敲着我的脑แ勺，但我仍坚持着说完了。
爬回山顶的人们一头扎进了毒气。
我们在已经开始飘散的毒气中又一次的冲撞和推擞，然后是拼刺，但这回日军连一个ฐ回合都没能撑住，这样的战争实在早ຉ超过人的承受极限，而毒气熏着我们也同样熏着他们，他们开始后退，这一退立刻๑就成了全面的坍塌，这回日军成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
死啦死啦似乎ๆ在地底叫唤：“接着上！没见过这么倒霉的！”
于是我们接着抵近最前沿的弹坑。
迷龙手上戴满各种质地的戒指，脖子上连项链带长命锁金的银的戴着好几个，他有三至四只手表，胸ถ口插的钢笔多到你只好以为ฦ他是个修钢笔的。
他在草丛深处跋涉，目标是那里边倒着的一辆手推车，他趴拉开车上倒卧的那具尸体，翻检车上载着的饼干和罐头。
死啦死啦啐着刚溅在他嘴里的尘土坐了起来，“没摔着——你瞧，连你都差ๆ点儿做了团长了，我就做不得？”
我正色对他说：“你听好了，有两ä个国家不认可你这个团长，你说虞啸卿死了，可虞啸卿已经带着川军团回国，所以我们在行文上并不存在。你还希望英国人的炮火和物资，可人家英勇无畏地跑来，是为了收回你已经骗到的部分。那帮化石脑袋想的是列了清单的物资必须ี给名单上有的人，或者是销毁或者是被日军缴获也能满足他们形式上的圆满。英国人来之前我以为事情已经坏到极点了，但是我又天真了——你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事情就是这样。”
死啦死啦保持着一脸的恭敬，跟我说：“总好过一败再败，败成二十四岁的烦啦。是吧？团座？——你们不会伺候长官的吗？”
他喝的是我的那帮狗党，此时他们一窝蜂而上的，以一种恭敬之ใ极的姿态架着我扒掉了裤子。我一边气着，一边被他们摁在板条箱上坐下。我从人渣们的头顶上看了过去，医官以一种瞠目结舌的表情看着我们。
第二个ฐ是死啦死啦，那ว家伙纵起身来的时候不折不扣是头黑豹，他抓着他的中正步枪，挺着枪上的刺刀。第三个是不辣，尽管他跳进来时几乎ๆ绊倒，有碍了勇往直前的观瞻。我想做第四个，但蛇屁股做了第四个。第五个则是一群——中国人办事，就是得有个起缝的，现在有了四个。
当我们已经成为一群时，迷龙已经和一个ฐ正离开了游戏在一边小便的日军遭遇，他甩出了那根手臂粗的树棒，那东西飞旋而出而迷龙根本没做停留แ，他又冲几步后，那根飞来棒喝在颅ๅ骨上砸出的闷响连我这儿都能听见，然后迷龙用一挺二十多磅重的机枪把一个背对着他的日军砸塌了架。
我回头，阿译双手持着他的手枪，他抖得不像话，枪口对着我，“不许退……宁为ฦ玉碎不为瓦全。”
我愤怒地看着他，阿译畏缩了一下，但枪并没放下，“……我在督战。”
那个美国人快乐地瞪大了眼睛，“英语？太好了。我们仅仅是爬升，然后下降，然后就可以吃难吃的英国下午茶。”他从驾驶椅上背着身，用手比划着爬升和下降，用皱得像苦瓜一样的表情表示他对英国茶的态度。我想用一个玩笑回报他的幽默，但一直看着舷窗外的不辣快乐地打断ษ了我。
不辣的表情简直是灿烂的，“要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