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微阖着眼睛，精疲力竭的喘息着。他在等待着中ณ午的第二针吗啡。
“黑头发？”克里斯皱眉，“你能说得详细点吗？”
“恐惧，痛苦，愤怒。”塞谬尔答道，“我们被吸引而来。”
船长吞下一口唾沫，“先生，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虽然是在公海上，但是也没有权利处决罪犯呀！更何况，麦克斯很有可能ม只是精神错乱”
“以撒是亚伯拉罕在神的祝福下所生的儿子。神为了试验亚伯拉罕的信心，就要求亚伯拉罕把以撒献为燔祭。”
克里斯ั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又死活记不起来。然而当他晚上回到เ自己的船舱，看见塞谬尔隔着床边的玻璃窗百无聊赖的等他的时候，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是怎么เ混到歌剧院的后幕，然后出现在舞台上的？
克里斯ั正在看一篇激烈批判议会改革，增加下议院席位的文章，心下正痛骂一群傻子没脑แ子，气得半死，突然觉得指尖一凉，触感柔软。他抬起头来，只见塞谬尔含住他的手指直勾勾的看着他。
鱼尾端部ຖ向上表面分布着不规则的三菱骨刺๐，克里斯小心翼翼的避开，人鱼没有使力，但他膝上还是刺๐的生疼。鱼尾与上半身的连接处，鳞片渐渐变得碎细，颜色也逐渐变淡，层层叠叠的覆盖在人鱼的耻骨处，向上蔓延至腹股沟。克里斯ั在检查尾部ຖ骨痂伤口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摸了摸鳞片，入手冰冷顺ิ滑。人鱼在他上方แ威胁似的嗬了一声，鱼尾不耐烦的动了动。
船舱光线暗淡，杰克打开最里面一扇上了好几把锁的门，把克里斯ั带了进去。一进门，一股混合鱼腐臭味，汽油味，皮革腐烂味和潮湿的闷气扑面而来，克里斯ั立马捂住鼻子。他往里看了一看，心里有点不情愿进去，想着杰克那个老神经又在发什么เ疯。
“嗯。别担心。”克里斯说，声音软软的。
塞谬尔恋恋不舍的又亲了他一下，松开手游出了洞穴，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疼…就叫我，”人鱼磕磕碰碰的说，“叫我的名字…我会回来,回回你身边。”
让他说这么长一个句子真是难为他了。
“好。”克里斯勉强笑了一下，应道。
塞谬尔终于走了，克里斯叹了一口气，筋疲力尽的又躺了回去。他说没事当然是骗人的，从小到大他不知道这样义แ正严辞的骗过多少人了。
吗啡的戒断反应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要不是有塞谬尔在他旁้边，克里斯ั早就撑不下去了。短短的一周，他硬是觉得像一年那么เ难熬。
他原本的毒瘾是一天三次，现在慢慢缩减成两ä次，今天克里斯一整天都没什么反应，但他清楚的知道，晚上估计他还得遭受一次。一开始犯毒瘾的时候，他痛的死去活来，完全没办法思考，现在症状慢慢减轻，克里斯ั就渐渐不愿意塞谬尔在他犯毒瘾的时候陪在旁边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单薄的骄傲，也是因为隐隐的担心；克里斯清楚知道自己那时候会疯成什么样，他不想让人鱼看到他的痛苦和丑态。连日的折磨让他精神衰弱，分外脆ะ弱，那些平日里骚之ใ以鼻的念头纷纷从潜意识里疯狂的涌上来，他沮丧抑郁๗，怀疑ທ自我，又愤怒又自责，憎恨他看到เ的一切；他排斥着人鱼的亲近，就如同他渴望人鱼的陪伴一般，前一秒还希望自己้永远一个人待着，后一秒就恨不得和塞谬尔融为ฦ一体；他无时不刻๑不在害怕塞谬尔的离开，这种惧怕与日俱增，在每一次温存亲近之后反而更加猛烈。
事实上，克里斯ั确实有那么一点心理不正常了，半个月里来过多的电刑不可扭转的损伤了他的神经系统，撕下他所有努力的伪装，摧毁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别走。”他喃喃地说了一声。
他一个人窝在洞穴的最深处蜷缩起来，无助而又绝望的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意料é之中ณ的痛苦慢慢的渗透进来，克里斯ั只感觉全身上下的皮肤里有虫子在爬一般，然后慢慢它们开始钻进肉里、骨头里啃噬着；他忍不住开始狠狠抓挠起来，恨不得把皮肉抠破，把骨头打碎捻出这些虫子，他抓的手指上都是血；四周的墙壁仿佛潮水一般压来，让他无法呼吸，然后那种可怕的痛觉像一把锤子一样砸了下来，骨骼、肌肉和关节被人一节一节的敲碎，四肢麻木抽搐，胃痉挛般的抽搐着；克里斯像筛糠一样的发抖，痛苦的惨叫起来，嘴角溢出牙龈咬破的血沫——
不知道什么เ时候塞谬尔已经回来了，人鱼扑了上去，克里斯ั颤抖着，肌肉痉挛，瞳孔极度缩小，发疯似的在他怀里挣扎。
“让我死！杀了我！杀了我吧！”克里斯痛的忍不住用头去撞墙，疯子一般的吼道，他挣扎的那么เ厉害，身上汗湿的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人鱼几乎ๆ要搂不住他了，只能先擒住他的手；克里斯ั口齿不清的开始嘶声咒骂，视野一片模糊。
“啊！啊啊啊——！”从头顶到脚尖，从皮肤到骨头，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克里斯歇斯底里起来：“为ฦ什么เ你要救我！你给我滚！滚啊！”他痛的不能自已，一口咬住人鱼的肩膀，往死命里咬，伤口深的见骨，塞谬尔闷哼了一声，眼睛眨都不眨，顺势把克里斯紧ู紧的箍在怀里，英俊的脸上冷若冰霜，眼底却透出怜惜。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挣扎的幅度慢慢小了，最终平静下来。他像一架陈旧的鼓风车一样喘着气，脸上满是泪水。
“别走。”他声若蚊蝇的喃喃重复，“别走，别离开我。别ี走。”
“不走。”塞谬尔搂紧了他，嘴唇轻轻地在克里斯浸ฤ满泪水的脸上吻着，“我不走。”
克里斯ั像个被剥ຓ开了壳的鸡蛋，把全身的弱点都毫无保留的露了出来，他在人鱼充满安全感的臂弯里小声呜咽着，意识慢慢涣散。
塞谬尔吻过克里斯的眉骨，湿润的眼角，像羽毛一样轻柔的吻落到唇上，“我爱你。”人鱼的喉管轻轻颤动，声音低哑，“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