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在北京这些年，什么也没学到，尽学了些贫嘴了。”我拉着大伙离开火车站。
回寝室的路上，我笑她太多愁善感了，她红着脸说，这都是电影惹的祸，《毕业生》就是令人悲喜交织的影片。
可她并没有停止联系我，有一段时间她像丧ç心病狂一样，一遍遍地打着我的手机，那天她一共打了三十多次，在这种强耗电量的攻势下，我的手机最后没电了，一直响着的铃声也戛然而止，我也像一块石头掉进了深渊一样，被无边无际的寂静给包围了起来。
要点的东西总算上齐了，我们吃了起来。
离别ี的汽笛总是会出来打搅他们；
“去你的。”刘ถ颖挣掉了手，“我可没见你怎么瘦，反倒是胖了许多，还梁山伯，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ม当梁山伯了？”
云飞回来了，因为他的伤不算重，据他所说，方胜得住半个月的院，而刘颖，他的一根肋骨骨折了。
“你个王八蛋，我们以为你放鸽子呢，说好了九点半到的，都十点二十了。”陈浩平一把将我从自行车上拉了下来。
这废旧的建筑曾是一个ฐ食堂，我能清楚地看见挂在正门上的几个大字，“第学生食堂”，第字后面的数字不知去向了，也许一些日子后，这座建筑也会像那ว少了的数字一样，从这位置上消失不见。
当无脚鸟落地的那瞬间，当张国荣跳下去的那ว刹那ว，无脚鸟和张国荣就成为了永恒。
火车令人揪着心地滑行了一段时间后，最终停了下来，站台上的人们拥挤着上车，就像车上有什么เ宝贝捡似的，晚了就让别人捡去了，当然，对于那些旅๓程还很长的人来说，一个座位足可以视为ฦ一个宝贝了。
有时在水里待久了，会觉得全身冷得打颤，我便爬出水面，在暴晒很久的水泥平台上面多洒些水给它降温，之后就裸露着全身躺下，我估计上空有飞机飞过的话，里面的人看见我躺在下面，肯定会以为是一条很大的咸鱼晒在下面而吓一大跳的。
“是的。”女孩答。
她们常去舞厅，讲起里面的情景便没完没了，我认为，她们也算是多少给我寂寞的上课时间带来了些许乐趣。她们说着包厢里生的一些事，自然是男ç女之间的那档子事。
其实主要原因还得怪我妈，生我那天都不安分，挺着个硕大的肚子跑去邻村看什么露天电影，后来她跟我说那ว天演的是《白毛女》，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不顾她与我的安危跑去与那ว电影重温旧梦，其实那片子她看过许多遍了，但就是老也看不厌，听到哪演《白毛女》都要去看，用我们这年代的话就是——“白毛女的狂热粉丝”。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聚光灯照射在我身上，使得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地望向了我，我微笑着和他们碰着杯子，杯子里用各种知名的酒所调成的不知名的液体映着他们的笑脸，也映着我的笑脸。
三杯酒急下肚，通过喉腔，滑过肠子，进到胃里，就像汽油碰到火苗一般，和着胃一起“燃烧”了起来，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火焰”强烈无比，烧得整个ฐ脏腑如刀绞般难受，张开嘴，“刺鼻”的气体涌了上来，反馈给鼻子，简直使你热泪盈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被某种东西感动得哭鼻子了。
他们当中倒下了一个，可紧跟着又上来一个ฐ，前赴后继的精神在此处演绎得完美无缺。第二位倒下的时候，我就觉得天旋地转了，脚底不踏实，就像走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一样，于是赶紧借了条道路，往厕所闯去，视线在一上一下的抖动着，脑แ子也在一大一小的收缩膨胀着，心跳的声音像擂鼓一样回荡于胸腔内，我像开在颠簸路上的拖拉机一样来到厕所，对着马桶，往喉咙深处伸去两根手指，接着一阵痉挛，吐出了许多东西，那酸味使我呲牙咧嘴。
小欧在那伙人面前吹我酒量如何了不得，其实他不知道我每次上厕所的用意，只有这样，我才能ม与那些禽兽般的家伙苦斗下去，我觉得自己十分像一只垃圾桶，装满了垃圾又全部倒掉，倒掉后，接着再装。
吐完后，我觉得腹中好受了许多，我来到水龙头前，洗了一洗，喘着气望着自己的模样呆，好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全然没有了半点的朝气，我满脸通红，一直延伸到脖ๆ颈处，两只眼睛大得吓人，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我这才看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消เ瘦了许多。
女厕所的门开了，不一会儿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个女人，通过镜子，我很方便地看见了她的容貌，她就是刚才给我指房间的那ว个抽烟的服务员，她没有看我，旁若无人地从包里拿出一只口红来，草草地涂ิ抹了一番๘便离开了。
是个颇有个性的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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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包厢的门，刚要进去，正撞见三四个人迎面走了出来，中间还簇拥着一个ฐ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从他低下头让人一览无余的“地中海ร”型来看，我知道是刚才与我豪迈地像灌白开水一样灌下不少酒的家伙，此时他像一只被拍晕了的泥鳅一样，被别ี人架着往外走，我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再见。
小欧已经清醒了几分，正生龙活虎地和别人谈笑风生，包厢里离开了几个人，却并未有明显的冷清感，反而是热闹不减，因为又多了几个年轻女孩，她们应该是趁我上厕所的时候进来的，她们的到来犹如催化剂一般，将里面的气氛点燃到了**。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去厕所‘排泄’了？”小欧躬着腰坐了过来，拍着我的肩说。
“去你的，你多少天没刷牙了？什么เ叫排泄啊，排泄专指下体呢。”我搡了他一巴掌。“你倒好，我一人在前方替你排除万难，让你小子躲在后面养精蓄锐，没想到你倒拐着弯骂我。”
他笑得够呛。“我这不是开玩笑么。”
“这些女的都是哪来的，我去了趟厕所就出来了，真像《荷马史诗》木马屠城里的从天而降的希腊兵一样。”
“这也是不得已，她们来了就会将这些男人的注意力转移，这些虎狼之辈才会放过我，常言道男人本色嘛，她们一来，他们的本性也就出来了。”他小声地用家乡话对我说。
我不禁一个个ฐ打量着那些女孩，她们大多年纪与我相仿，还有的应该比我小很多，虽然她们化着十分雷同的妆扮，可那稚气的面孔非是那红粉胭脂所能遮掩住的，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用甜得令人酥麻的声音和那ว些男ç人搭讪着，令我感到吃惊的是，那个ฐ抽烟的服务员也在里头，而且正和一男人窃窃私语着。
“瞧你，什么呆呢，有认识的？”
“没有，我在看那边那个女的，她不是服务员么เ？”
“在座的全是些风尘女子。”他寻着我的视线向那ว女的望去。“那妞不是服务员，她们是一伙的。”
“你不觉得她穿的那身衣服很像服务员么？”
“从衣服来看，是很像，你不知道，这种款式的旗袍最近非常的流行呢。”
“这我倒没现，我一直以为她是服务员，刚ธ开始还问她房间在哪呢，不过我也应该想到她并不是服务员，因为她在外面抽烟，而且很冷漠地给我指路。”
“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了人家，对人家想入非非的？”
“去你的，没影儿的事，我只是为ฦ她们这一伙人觉得可惜，你瞧她们一个个ฐ都天生丽质的，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干吗非得干这行呢，尤其是那个穿旗袍的。”
“哟，怎么啦这是，啥时一副菩萨心肠了，人家要干什么那是你能ม管的吗，就是她们的父母也管不了，俗话说笑贫不笑娼，这人要是没钱吃饭了，总得想法子吃饭吧。”他接着说：“瞧见你说的那姐们没，人家过得有多好你丫ฑ的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一带，她可是小有名气的，附近的酒吧没人不认识她，她才来B市几年，听说就快要买房了，所以说，像你这种一穷二白的家伙去同情人家，说出去将会很可笑。”
“她叫什么？”
“莲花。”
“莲花？有叫这名的？”
“说你笨还不承认，这摆明了不是真名，做她们这行的有几人会以真名示人，我们一向都叫她莲花。”他说完又望向了我。“我说你是不是真看上人家了，如果是的话就跟兄弟我直说，我和这莲花还是有些交情的，只要今晚她没约，我就能促成你们的好事。”小欧一副王干娘的嘴脸。
“去去去，越扯越远了。”我不耐烦地一把将他推开。
莲花身旁的那个男ç人向我们走了过来，饶有兴趣地问我们什么东西扯远了，并端起酒杯来敬小欧的，两人尽了酒兴却侃兴大，遂一不可收拾地聊了起来，那个亲热劲，好似连一根针都难以插进去，过了一会，莲花也欠身走了过来，浅笑着向我敬酒，她的笑很迷人，并不是那种露齿的笑，但足以感染周围的每一个人，她那婀娜多姿搭配着旗袍的身材就足以令众生为之倾倒，而那浅浅浮于双颊的笑容，更似星夜里散着朦胧色彩的月牙一般，将如诗如画的星夜装饰得恰到好处。
“看来你的近视很深吧。”她小饮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因为那么明显的门牌挂在那，你居然会来问我。”她捂着嘴笑着。
“我以为你早ຉ将那出给忘了呢。”
“哪能呢，因为你有特征嘛，像你这样这么เ冷的天穿得这么单薄的人，自然是过目难忘了。”
经她这么一说，我为自己้寒酸的穿着而窘迫起来，小欧扑了过来，大嚷，“好哇，你们原来早就认识的，我刚想给你们做个介绍呢。”
“还介绍个ฐ啥子。”那个ฐ男的也走了过来。“这种场合无须多言，一切尽在喝酒中。”说着他便举起了酒杯，与大伙一同把酒言欢。
时间在分分秒秒的流逝着，天地在一步步地啮合起来，耳朵里满是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在这声音下，就连灯光也在忽暗忽亮着，眼前总是那几个人的面容在转换着，他们红着腮帮，粗着嗓音，吐着令人恶心的酒气，这些东西缓缓的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将我往下面压去，我无力反抗着，只能望着周围的景致在一步步的升上去。
人的感觉，有时候是一种不可信赖的东西，我能听到เ和我同一床上的另外一个ฐ人的微微鼾声，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声，起初我以为ฦ这是在“水帘ຈ洞”里，躺在我旁边的是曲陌，但随着思绪点滴清晰起来，我这才明白，这间拥有着巨大的落地窗的房间，是小欧的房间，和我一同睡在这张柔软而温暖的床上的，另有其人。
她应该是莲花。
我凭着隐约的记忆，能ม够回忆起昨天晚上在那ว家酒吧俱乐部ຖ末尾的一点事情，当时我的头像要炸开一样，沉重而晕眩，后来我就倒在了沙上，我记不清是自己躺上去的还是别人帮忙扶我上去的，只记得我的确是躺在那里似睡非睡地喘着，满口的酒气很方便地往鼻子里灌。
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样离开的，我却忘记了，正如先前所说，这一切的回忆都是隐约的，隐约的就代表不是那么的真实，也有可能是没有生的，可是我还得讲，在某个时段，我是睁开了眼睛的，我倒在沙上，看见某个男ç人起身离开了，小欧与他寒喧着，随后，莲花也站了起来，走到เ门旁的挂衣架，拿起了一件分不清是什么毛制ๆ的毛茸茸的大衣，套在了身上，与那个男人手挽着手离开了。
我望着他们的离去，胸中ณ回荡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受。
巨เ大的落地窗没拉上窗帘，窗外的星空被固定在那几平方แ米的范围里，这给人一种井底观天的渺小感，也许我的思维有些矛盾了，如果和我同床的女人是莲花的话，那么开始和那个ฐ男人离去的女人又是谁呢，如此说来的话，那就是其中的一段感觉是虚幻的，就像梦一样，它根本没有生，一旦照这么推理的话，那么能肯定的就是，莲花和那ว个男ç人的离去是虚假的，因为我能一百个确定，在这床上并和我生了关系的人就是莲花。
的确如此？我又变得不能确定了，我说过，感觉有时是一种不可信赖的东西，也许到了明天，这一切又将化为一场幻梦吧，正想到这里，旁边的人辗转了一下，接着睡了，第二轮的睡意向我袭来，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寒风凛冽的路口，我环抱着自己等来了一辆老式电车，它在我面前老态龙钟地停了下来，我上了车买了票，径直往里面钻去，坐稳了后，车又开了起来，它就像一头老牛一样，“哞哞”地使着劲往前驶去，这是一辆早班车，车上的空荡使我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早晨六点钟的时候，我被小欧叫醒了吃早饭，他上班的时间早ຉ，得早点起床，他见到我便嘻笑着问我昨晚的“感觉”，我不解的问他何来的感觉，他恼怒的说，就是你跟莲花睡的感觉啊，我矢口否认道，根本没有此等事，自从醉倒后，我便不省人事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他不肯放过我，说，少他妈唬人了，你真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我说，谁唬你了，事实就是这样的，而且昨晚我亲眼瞧见了莲花跟着其中一个男的走了。
小欧想了想，说，莲花的确是跟那个男的走了，可后来她又回来了，是那男的又不需要她陪了。我说，去你小子的，哪有这道理的，这到口的肉还有不吃的么，除非那男的没性功能。小欧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实话跟你说吧，那男的他老婆杀了过来，那男的魂都吓没了，所以就扔下莲花抱头鼠窜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是我后来真的什么都忘了，因为ฦ我喝得太多了。我挠头道。果真是这样？唉呀！你可真是的，你不知道，昨晚莲花和你同床睡了一宿呢。小欧叹着气说。
望着他苦瓜般的表情，我为自己的演技而深深折服，昨晚的经过，我隐约记得，我记得莲花的肌肤带给我的感觉，记得中途在抽屉里摸索避孕套，还记得早晨四点钟左右，莲花起床穿衣，离开之ใ际，她拿过我放在桌上的皮包，在里面掏了几张红票子，最后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一声关门声传来才消失。
离“水帘洞”只差ๆ几个站了，我赶紧拿出手机，不知道从何时起，手机没电了，我想到了曲陌，真不知道她昨晚是如何度过的，这才骂自己该死，竟然一点也没有为曲陌着想，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不一会屏幕上便传来信息，上面显示有二十多个ฐ未接电话和一些短信，全是来自曲陌的。
我哆嗦着翻动着电话薄，寻找着曲陌的电话，却无意中现了一个令我为之一颤的名字——“莲花”。她是什么时候拿我手机存进号码的呢，我不得而知，只觉得她像一只幽灵，如影随形。
我无暇顾及她，赶紧拨打曲陌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刚传来一声“嘟”——，我的手机又没电å了，我真恨不得将它扔出窗外去。下了车，我迅往“水帘洞”跑去，打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我又赶紧跑下楼，来到เ公共电话，拨起曲陌的号码来，电话响的第一声，就接通了。
“你昨晚去哪了，真把我急死了。”电话那ว头，熟悉的声音传来，令我两眼模糊。
“你别哭，是我不好，我去小欧那ว，后来手机没电å了，酒也喝多了，就忘了告诉你了。”我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试图抚慰她。
“我猜你可能去小欧那了，想打电话给小欧，可现没他的号码，又想去他家，可是只去过他家一次，加上对路又不熟，就没敢去，昨晚你害得我只睡了三个小时，我真担心你啊，怕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ว就……”她再次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沙哑，应该是昨晚没能好好休息的原因，这更加深了我的负罪感。
“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在哪呢？”我艰难地挤着笑。
“嗯，我不哭了，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我正在公司上班，今天有个ฐ会议很重要，不来的话就可能ม得丢â掉这份工作，还有，天冷了，你穿那么เ点我看不下去，昨天下班的时候，我去动物园附近给你买了件羽绒服和一套保暖内衣，你换上穿吧，风特大，别感冒了，我这挺忙的，不能再聊了，就这么เ说了。”
电话被挂断了，我这才感受到往身上刮着的风带给我的刺骨感，而我的两行眼泪也悄悄地滑了下来。
这一年过年的时候，我和曲陌都没有回家，我们选择了在B市过年，因为我们认为，在我们彼此拥有了以后，我们就拥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