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是爸在毫无办法、又担心失去我的忧虑中，向华医生说了我的“病情”。爸意识到小心为我保守秘密已๐经失去了意义แ，于是开始向每个可能ม了解这种“病”的人求教，看看能否获得一点信息与信心。我休学后，爸就这样做了，爸会问得很小心，会将我说成朋友的孩子或者亲戚的孩子。爸不想失去曾有的骄傲，也不想在别ี人的同情中变成一个可怜兮兮的人。爸很可怜，别人夸赞他容貌姣好的女儿时，他脸上的虚荣和骄傲，已完全褪尽。他一心想要掩饰自己的焦虑。
苗秀娥时常满目狐疑ທ地望着那拉的一头黑发，而在那拉发现时，又慌忙转移目光。有时，她情不自禁抚摩她的后脑แ勺，希望将她的幻觉连根拔去。
“您是指她意外落水这件事？”
离我最近的男声，在按压我的胸ถ膛。浅淡的轮廓里，一双红色的手不断起伏。声音在远离我。周围蚂蚁一样的人渐渐停止了各自的动作，表情趋于平静，只有这双红色的手，还在有节奏地持续向即将消เ失了的轮廓内部，按压下去。
我脚底压着一只蝴蝶，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他试探着问。
“鱼缸。”
她只是张了张嘴，华文还是听到了。
“‘它’在……做什么？”
“它刚刚从鱼缸里爬出来。”
华文回头看了看鱼缸。
“它还在？”
“嘘。”
鱼缸旁边还是一无所见，只是鱼缸上的彩灯忽然闪烁起来，不一会儿就灭了。彩灯熄灭后，这间客厅的灯光忽然变得惨白幽暗。华文想，房间不该装这种白炽灯，光线太冷清了。
“电å压不稳吧。”华文说。
“我……们……走……吧。”那拉放开华文的手，站了起来，两眼直盯着鱼缸的方แ向。
“离……开……这……里。”
耳语般，叹息般的声音。她的身体在发抖，声音也跟着颤抖，那拉嘴唇变成青紫ใ色，她松开了手指。
华文皱着眉头，扶住那ว拉的肩头，想平息她毫无缘由的颤抖。他预感到เ事情不妙。虽说要离开，可那拉却面朝鱼缸的方向，钉ล在了原地。华文环顾ุ整个客厅，尽管客厅布局十分合理，然而，这间客厅实在太大，太空旷了。空旷到让人不适。华文抱住她的双肩，不是为了平息那ว拉剧烈的抖动，而是为ฦ了减弱这四面楚歌般的空旷感，还有从脚下升起的凉意，以及越来越浓的潮湿的味道。不舒服的感受越来越强烈，可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正在亲历一个ฐ现场，病人和她的幻觉都在的现场。
“‘它’是谁？”
“不，不，我不认识。”
“看着‘它’，那拉，别ี怕，别回避，告诉我，它是谁？”
“它来了，它在靠近我。”
“看清‘它’，告诉我，‘它’是谁？”
那拉尖叫起来。
这声尖叫有如一根金属刺入华文的耳膜。
华文双手一松，那ว拉向屋外跑去。华文再次勉强一把抱住她。那ว拉奋力挣脱。他很难控制ๆ她，华文不得不高声呼喊那兆同。那拉推开华文，华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拉将所有能抓在手里的东西，茶杯，书，棋盘向鱼缸掷去，嘴里飞快地说着什么เ。华文听不懂她，语速太快了。华文还想制止她，可疯狂无法阻止，就像当初ม救她时，那股神秘力量无法阻止一样。华文爱莫能助，眼看这疯女人举ะ起一把椅子朝鱼缸砸去。鱼缸在那兆同应声赶到เ时裂开了，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这声音在净园如此刺耳，不亚于那拉的尖叫。水和热带鱼倾泻而出。碎裂的巨เ响让华文浑身一震，潮湿的气味更浓了。他鼻翼酸楚，难以呼吸。大大小小的热带鱼在地板上跃动。那ว拉站在水里，看着自己的双脚，不再尖叫，而是伸开双臂，像是浮在水面上，又似沉在水底。那兆同一把将她拉出带腥味的积水。华文听见，那拉的喘息声，像密集的阵雨。
恐惧
这仅仅只是开始。
华文将厚厚一沓aທ4纸在桌上顿了顿ู，弄整齐，放在桌子中央。又给窗台上的绿萝浇了浇水，坐下来回顾ุ两天前的赴宴事件。他打开文件夹，取出记录本。他凝视着空空的页ษ面，用圆珠笔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