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份问题说简单很简单，说困难却又很困难，非常的麻烦，令人头疼。
杜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เ心情，荒谬、兴奋、搞笑、激动等等混杂在一起，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为了排解这种情绪，他在路边的小卖铺里买了罐可乐，顺便把5๓元的纸币换成了1元的硬币，然而等上了公交车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ฦ里面有专门的售票员，这让他对20่16๔年和1995年两ä个时代的巨เ大差异有了切身的体会，之后一路上喝着可乐่，看着高楼ä大厦和断壁残垣相间，时尚新潮与传统守旧交织的街景，忍不住想起了小说《双城记》开头的两句话。
这哥们很有商业意识嘛……
杜秋正在惊疑，忽然感到了一股透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于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app四处乱照ั，观察周围情况，很快发现阅览室的整体布局并没有太多变化，但书架上的计算机图书全都变成了社科人文类的了，出口处的感应式玻璃门变成了钢๐制的卷闸门，锁的严严å实实，旁边墙上贴着一张a4纸打印的通知，走过去仔细一看，顿时愣住了。
刚才明明没有的……
苏文秀今天值晚班，白天也在家，闻言问道“怎么补救？”
“一张空白的纸只值几分钱，但是写上书法之后能卖几十块甚至几万块，咱们可以在封皮上写一些艺术字做装饰，大学生都喜欢附庸风雅，只要字写的漂亮，词编的文艺，肯定有人买单。”杜秋找了张和记事本大小差ๆ不多的白纸，用铅笔在上面写了四行竖排字，举起来问道“苏老师，如果把这样的词句写在记事本的封面上，你会不会买？”
“时光，浓淡相宜，人心，远近相安。”苏文秀轻声念出他写的词语，侧着头品味了一会之后说道“挺好的，如果字很漂亮的话，我会买。”
“记事本才值几个钱，卖一百本也不如我修一台vcd赚的多。你们俩做吧，做好了留两ä本给慧慧。”
1994๒年全中国只有万燕一家公司生产vcນd，一年的总产量才两万台左右，供不应求，每台售价要四五千，苏文海ร的那台vcນd是2๐200块钱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修好之ใ后以30่00的价格卖掉了，净赚了800่块，爽的不得了，再加上昨晚恶补了理论知识之ใ后，水平大涨，现在满脑子都是修电器赚大钱的想法，对做记事本兴致缺缺，苏文秀则与之ใ相反，兴致勃勃的帮忙出谋划策“这些弹性绳子图书馆里有，捆书用的，我可以帮你弄一些回来……颜料和铅封教育超市里都有……小挂件北门外的饰品店里很多……”
杜秋是个眼高手低的人，动手能ม力比较弱，虽然以前亲眼目睹过制作记事本的全过程，但事到临头仍旧觉得无处下手，见苏文秀很有兴趣，于是拉她下水，说道“苏老师，不如咱们合伙做这笔生意吧？”
“合伙？”
“呐，封皮的边缘要缝起来，我不会针线活，你应该会，对吧？”杜秋等她点头后，掏出5๓0块钱放在桌子上，说道“咱们俩各出50块钱去买材料é，然后你缝线，我写字，一起做，一起卖，卖完了对半分钱，怎么样？”
“这主意不错，我看行。”苏文海在后面帮腔道“小妹，你反正在家无聊的很，不如找点事做，50块钱哥帮你出。”
“我自己有钱。”
苏文秀做事很有条理，让杜秋去买毛笔、颜料以及装饰用的小挂件，自己้则ท去采购其余的东西，只用了半个ฐ小时就搞定了所有材料é，然后两人开始依葫芦画瓢做记事本的封皮，封皮看起来很简单，就那么几个步骤，但做起来却挺麻烦的，因为越简约的东西容错率越低，细节只要出一点问题就会破坏整体的美感，试了四五次之后，才终于做出来了一个比较完美的样品。
“还是没有你的那ว个好看。”
“已经很不错了。”杜秋自己倒是挺满意的，他拿起毛笔，蘸了点黑色的颜料当墨水用，笑着说道“这是咱们的第一个产品，封皮上写大功告成四个ฐ字怎么เ样？”
苏文秀的面颊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抿着嘴唇说道“还是写你刚ธ才编的那个吧。”
“那ว不是我编的，那是明朝文学家陈继儒在《小窗幽记》里写的。”
杜秋解释过后，静气凝神，悬腕提笔，在封皮右上方写下了四行错落有致的楷书小字，写完一看，本来有些朴素和土气的记事本立刻变的精致和文雅了起来，苏文秀眸子发亮，轻轻拍了拍手，夸赞道“字写的真漂亮。”
苏文海凑热闹，端着茶杯过来看了看，说道“你这字学的是褚ຘ遂良吧？”
“海哥好眼力。”
“我以前在学校印刷็厂上班，厂里开工不足，一年到เ头没事干，有几个老家伙们天天上班练书法，看多了知道点皮毛。”苏文海还真懂ฦ一些书法知识，点评道“褚遂良的书法想要写好非常难，你这几个ฐ字比那些老头子写的要好看，练过很多年吧？”
是练过很多年……
亲爹林大伟是个ฐ暴发户，赚了钱之后只会吃喝玩乐่，没什么高雅追求，但亲妈杜春华出自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很重视传统文化，杜秋从小就跟着她学书法，断断续续的练了十多年，水平虽然不算很高，但妆点门面没问题，褚遂良是初唐四大家之ใ一，其书法端庄秀丽，流畅灵动，被认为是“字里金生，行间玉润，法则温雅，美丽多方แ”，很符合现代年轻人追求华丽的审美观，也很适合来书写文艺情调的句子。
有了经验之后，接下来就熟练了很多，到下午5点多的时候，两人一共做了八本出来，杜秋给每一本都题上了诸如“明月直入，无心可猜”“唯有爱与青春不可辜负”之ใ类的古诗或者小清新短句，苏文秀正值少女心爆棚的双十年华，每一本都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挑了半天，最后留แ下了第一本，杜秋拿了两ä本出来丢给苏文海，然后指了指剩下的五本，说道“苏老师，你在社科人文图书室上班，那ว里的读者应该比较喜欢这种记事本，你等会带过去卖试试，看有没有市场。”
“卖多少钱一本？”
牛皮纸是苏文海ร从朋友那里免费弄来的，绳子是苏文秀从图书馆免费拿的，毛笔和颜料可以用很多次，小挂件几毛钱一个，内芯纸一块钱一本，如果不算人工费的话，每个记事本的成本还不到2块钱，杜秋直接乘以10，说道“卖2๐0่块一本试试。”
苏文秀吓了一跳，犹豫道“这么贵？”
“这种本子靠创意取胜，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被人仿造，趁现在没有竞争对手，赚一点是一点，先卖20块钱试试，如果卖不出去再降价。”
苏文秀晚上6点换班，她用电饭煲โ煮ุ了一锅清汤鸡蛋面，吃过之后就准备去上班了，没有了帮手，杜秋一个ฐ人做不了，于是跟着离开了，图书馆坐落在学校西门附近，和租的房子是同一个方แ向，两人一路走一路研究如何改进制造工ื艺，在到达图书馆的时候，杜秋问道“苏老师，六楼是不是有个计算机房？”
“有的，怎么了？”
“我的学生证丢â了，能ม不能借你的工ื作证登记一下？我想去玩会电脑แ。”
苏文秀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这妹子挺敏锐的嘛……
杜秋既ຂ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不动声色的反问道“为ฦ什么这么เ说？”
苏文秀抿嘴一笑，笑容中充满少女的狡黠和俏皮，说道“我高中毕业之后就在图书馆上班，上了快两ä年了，从来没有一个学生喊过我苏老师，所以你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因为大学生都很傲气，不像你这么เ没脸没皮，喊比自己小的人叫老师，而且还一直喊个不停，我有那么老吗？”
90年代还没扩招，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不像20年后满大街都是，物以稀为ฦ贵，肯定比较傲气，杜秋千算万算，没想到เ在这里失算了，好在他脸皮厚，哈哈一笑，说道“你当然不老，我只是喊顺口了而已，以后不喊你老师了……你看我像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我看你比我更像老师。”苏文秀并没有追问杜秋的身份，她步履轻快的走进了图书馆，说道“六楼的计算机房管理很严的，你就算拿着我的工作证也进不去，我带你过去吧。”
确实很严，其他图书室的服务台都设在里面，而计算机房的服务台设在外面，单独有一个类似门卫室的小屋子，窗口处摆着一台登记用的电å脑，旁边还贴着“未经登记，禁止入内”的警示语，杜秋看着笨重而又厚实的灰色crt显示器外壳，心头泛起久违的亲切感，大步走上前去，用双手撑着窗台，探头去看电脑屏幕，发现是一款画面很粗糙的策略游戏，正聚精会神玩游戏的管理员被他吓了一跳，丢开鼠标，抬头喝道“你干什么เ？！”
“抱歉，抱歉。”杜秋退后两步，举着双手问道“这是《三国志》几？3还是4๒？”
管理员看样子是个勤工俭学的学生，身形偏瘦，戴着眼镜，脸色苍白，似乎很久没见过太阳了，又似乎是刚才玩的太专心，真的被吓到了，臭着脸没理杜秋，不过看到苏文秀之后，表情又缓和了下来，说道“上机一小时两ä块钱，把证件和押金拿过来登记。”
“哥们，这里能不能ม上网？就是那个ฐter网。”
“不能ม。”
虽然在问之前就知道了答案，但杜秋仍旧ງ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因为如果连云大的计算机房都不能上网的话，那么整个云城——或者说整个ฐ三江省——都找不到可以上网的地方，没有网络，让宅男ç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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