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尽快去找他们，趁时间还不长。
他放任自己沿着大铁门后的水泥路向前走，不一会儿，就看见水泥路的尽头一座有着穹顶的建筑。
“我看到เ了！”面对刘志强不客气的质问，郑卫国有些生气，“可现在就是不在了！”
几双眼睛一齐盯着。那只处于视线中心的手并没有少女常见的纤细柔美，相反，由于常年劳作生长着厚厚的老茧，骨节粗大，皮肤暗黑，上面还有几处旧的伤疤。
袁茵说早上她起来的时候房门是关好的，所以不存在有人破门而入带走于晓娟的问题――如果那样，袁茵怎么会没有听见声音而醒来？于是众人猜测于晓娟可能是自己走出去的。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使她必须在半夜的时候起床出门，并且会记得关好门――那意味着她走的时候知道自己不会很快回来。
“拜托！姐姐，我都说了不是我，你不要冤枉人啦！”
张城起身下床，这时他现，除了自己้睡的这张床被子摊开外，其余竟也有四张床的被子是处在展开状态的。
“现在你不知道了？想怎样？冲出去回你家？好啊，你去啊。街上的不过是些臭掉的死人罢了。有本事你现在就走啊！”
“对对！就在城里，xx小区！”
他看着脚下这群狰狞的死尸，它们多半是中ณ老年人，有的还穿着打太极拳的那种宽松的绸缎衣。看看现在时间不过刚刚中午，要是以前，这些人应该多是在准备买菜做饭吧，给他们的儿女甚至孙儿。可现在他们都已死去，身上污秽不堪，面孔扭曲丑陋，冲着铁门上的三人挥舞着灰白冰冷的手臂，只想把他们撕碎填进肚里。
它穿着一件宽大的连衣裙ำ，浑身被血污覆盖已辨认不出衣料本身的颜色，一条腿自膝关节以下折断，以钝角的形状撑在同样折断的脚踝上，由于重心倾斜，它移动得很慢，每向前挪一步，头肩就大幅地晃动一次，连带着垂在身侧的手臂直愣愣地挥动。
走过那个不大的弹坑回到中巴车前。换轮胎让这群人着实花费了一些力气，由于没有千斤ภ顶ะ，他们只好四散开到田间寻找砖头将车垫起。当他们终于把中巴车动起来上路，已是接近中午的时间，他们现前面不远处路面上铺满碎玻璃碴，大多数是酒瓶的残片。看那连成一片的样子，应该是郭家人故意设置的路障，阻止拆迁队用的。
剩下的王翠芳、于晓娟还有孙淑兰、刘志强几个人也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远远站在院子入口处向这边看。
大伙都跑去帮忙张罗晚餐的时候，张城刚刚把他和郭全带回来的柴火放在院子墙角，正在屋里就着水桶洗手擦脸，他听到有人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我们寻思着他们会再来，就日夜轮流上炮楼守着……一个ฐ多月了，那些流氓没再来，却来了你们……其实这个炮除开刚焊好试一次，轰流氓一次，昨个ฐ晚上朝你们，这才是第三次开炮……”
又受了次伤，我就再没上过战场，回乡下养伤……腿还是坏了一条……建国以后才娶上媳妇生了娃……”
张城有点怔住了，没想到要见自己的是这样一个人。
也许是一栋楼里某户人家没有关掉阀门，天然气在空气中积累็到เ5%就具备爆炸的条件，这时有什么金属重物恰巧掉落，砸出的火花引起爆炸……甚至，物体很可能就是被那种游来荡去的活死人碰掉的――民用天然气里加有臭剂๘，活人的话不会对煤气味没有知觉。
女人们不住地交头接耳，担心与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刘志强说：“都走到这儿了，继续向前吧，有什么危险找地方躲起来不就完了！总比在荒郊野地乱晃好！”
“看来……河州ะ也都是那些东西了。怎么会……那我的家人……”邓昌顺有些呆滞地说，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
田璐忙上前查看，小男ç孩脸色白，浑身瑟瑟抖，是烧了。
这一点使活人与活死人遭遇时在力量上处于弱势，所庆幸的是，活死人并不是完全意义แ上的“活”过来，它们的四肢动作往往很难协调，它们的关节僵硬，行动姿势十分奇怪，与正常人大大的不同，以至于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分辨出跟活人的不同，更不用说它们身上那股刺鼻的腥臭气息，都是死尸所特有的。充其量算“活动的死尸”。死尸吃活人，这是什么เ邪门事？
如果不回去继续向前走，他们所面临的结局就是抛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很可能一车十几个人只能以徒步跋涉的方式走几十公里路寻找救援。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เ张城他们对他刚才行为的赞许喝彩声，可惜他现在两眼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可他分明感觉到大家已๐经在拉他上车了。他的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他所处的位置充满劣势，自己和能逃走的房门间插着一个会咬人的死人，随手扔出去的物体对阻拦活死人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张城已被逼到เ墙角。那里摆着的家具使他的腿绊了一下，反射地用手撑在身后，他的右手接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郑卫国知道他已有主意，点一下头扔下手中的东西跑回楼里。
龙虾的身躯摇晃了一下，开始向一边歪倒。木条终于断ษ了，龙虾头朝下加滑落。另一侧的钢支架还是十分牢固的，沉重的龙虾身体在落至地面到เ屋顶ะ的一小半高度时停住了，然而这点支撑并不足以使这一切停止，而使龙虾变成了一个以尾部为支点的巨大钟摆，虾钳上连着的紫藤沿着圆周向墙面加运动过去，不偏不倚地砸在开心市巨大的玻璃窗上。
真糟糕！之前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
“我们就把他放在这里吗？”
在医生的职业本能驱动下，田璐略๓微迟疑依然伸出手去碰触赵父的额头。
“那后来你们把那具尸体怎么处理了？”田璐皱着眉头问道。
门落，上锁，咀嚼皮肉的咯吱声和那些人吞咽特有的咕咚声还在耳畔回响，薄薄的卷帘门隔绝了门外野蛮血腥的世界，给人以听觉出错的假象，如果可以，每个人都宁愿选择刚才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其实是个残忍的幻觉罢了。
唐书记反射地回头看，却正好被那个起身的伤者一口咬住脖ๆ子。
张城就坐在车门边的驾驶座斜ฒ后方的位置上，他忽然想起昨晚袁茵对自己้说的话“大伟不会放下我不管的！”，心想袁茵和朱大伟应该很亲密吧，亲眼目睹亲近的人性情大变，嗜血行凶，自己้还得撇下他逃命，对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说实在可怕。看朱大伟丧失神智的样子几乎不可能恢复，即使恢复清明也面临着故意杀人的指控，他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相比之ใ下，自己之前的满腹心事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路都不跟妻子说话的李志强开始埋怨田璐，当初不该要求自己来这个破地方参加所谓的野营，不然怎么会有这些倒霉事！田璐则ท一脸木然，紧闭着嘴对丈夫的责骂充耳不闻，就像她一路来时一样一言不。似乎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根本对自己是个ฐ无关紧要的人，而那ว人指责的对象也并不是自己。
没等他们收拾完随身物品，这边王翠芳两口子也赶上来要一起走，说实在等不下去了，走动走动也好啊。郑卫国的儿子郑斌吵着要跟去玩，于是只剩ທ下李志强田璐夫妻，李志强认为留在营地不安全，早在韩乐瑶跳出来的时候就在收拾物品了，而他的妻子田璐看起来很坚持，要求李志强留แ下陪自己一起。李志强已经迅抓起背包往里塞了水壶干粮等物，一脸不屑地说：“那ว你等着吧我先走了。”袁茵不知该怎么劝他们夫妻，只是注意到那个ฐ背包这些天一直是田璐在背的，而李志强一直以来根本是个什么都不拿的甩手掌柜，这次他抢了妻子的小背包，那么田à璐要装东西就只有另外大的旅行包可用，她认出李志强塞进包里的水壶是田璐的，甚至在当时看到包里还有田璐的钱包手机。
突如其来的通讯失灵状况并没有影响到人们看到极光的惊喜心情，很快现代化电å子设备不再成为话题，大家开始憧憬地计划着第三天的露营活动。
当张城看清他身下的异物时，一句他平生所说过最脏最粗俗的话破口而出。
那一堆球状物体，竟是一颗一颗的人头。
脖子被利ำ器砍断，白森森的骨头连着血管露在外面，头染满血污，一团一团地纠结在一块，脸皮都塌下来，五官却扭曲得十分狰狞。王翠芳、于晓娟都在那里，另外还有三张他认不出的面孔，已开始腐烂，一阵刺๐鼻的臭气扑面传来。
于晓娟常戴的那枚蝴蝶型卡已经不见了，她的头乱七八糟地散在脸上，眼睛在头后面空洞地睁着，嘴巴开启，仿佛心有不甘，死不瞑目。此刻，张城的鼻尖距离她不到十公分。
一股浓烈的腐臭再次传来，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搅动，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嘴里都是胆汁的苦味，让他一时感觉不到周围的尸臭。待已吐空的胃部稍微平复，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混合着呕吐物，他在墙壁上擦了擦手，背靠着墙角瘫坐在地。
这时天亮了一些，张城看，清自己所处是一座水房，两边是两排地上砌有水槽的水龙头，这是学生平时打水与洗抹布拖把的地方。他刚才就是绊倒在贴了瓷砖的水槽上，又磕在水龙头上，最后才摔到死人头上的。
水槽里靠近门口的地方，胡乱地堆着许多污秽不堪的衣服，有男式也有女式。人头就放在衣服旁้边。血液把整个水槽染成暗红色，甚至流到เ水槽外的地面，他就是被这些黏糊糊的血液滑倒的。
顺ิ着头流下来的水滴在他早已被打湿的衬衫上，那寒意使他的胸口像抽筋一样地痛起来。鼻端萦绕着挥之ใ不去的尸臭，他含起胸。胃里空荡荡的，已๐经没东西可吐，头正像裂ฐ开一样疼，他不由皱着眉头呻yin出声。
然后，他惊喜地现，尽管呕吐过后的虚弱感依旧强烈，他的意识已没有之前那样飘忽，四肢也不再如灌铅般沉重，他可以站起身了。
走到门口，忽然听到เ背后有一声微弱的呻yin，他这才现，水房墙角的阴影里，还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