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您最好打消这种念头，这是犯罪！”
搭档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那ว要看是什么情况。”
他深深叹了口气：“我原来的单位有个女孩，我觉得她很有潜力，一心想提拔她，但是没想到她却因此对我产生了感情，总想用肉体来报答我。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为什么เ这个女孩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呢？我很莫名其妙，但是你不能了解到เ她对此的反应，她居然会恼羞成怒！你看看，这个女孩是不是很有问题？我一再拒绝她后，她就开始含沙射影地跟别人说我怎么怎么样了。对此我觉得很好笑，但是我并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该在工作中ณ帮助她，还是会无私地去做，但是个人情感问题我彻底拒绝。你知道吗？她曾经拉着我要我去她住的地方，我拗不过就去了，但是我绝对没进过门，当时我在楼下和她谈心，想让她明白我之所以关注她，是因为我希望她有一天能成长起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才。那会儿可能是感动她了，她说她希望一生以我为师，我想了想，也就没拒绝……”
上午的时候，搭档无数次提示ิ我：“你必须保持冷静的态度，假如你没法做到这点，那么就不要说话。”
搭档：“分析也好，催眠也罢，我们的最终目的，并非要知道‘他有多混蛋’，而是‘他为什么เ成为了一个混蛋’。”
搭档皱了下眉：“那ว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心理医生呢？”
搭档点点头：“正是这个ฐ，我忽略的正是这个。”
中ณ年男人：“不，这些年已经好很多了。”
“说起来，这种暗示ิ的目的就是很隐蔽的一种，也正是类似于这种暗示方แ式，我们才能绕过一些人的心理防御机制而获取到潜意识中的部分内容。也许有的同学会问：‘为ฦ什么不获取全部ຖ？’答案是：非常难。想要获取我
我：“例如？”
女孩依旧ງ微笑着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对。”
中年男人：“我怀疑……我怀疑ທ我儿子不是自己的。”
“3……”
搭档：“听你未婚夫说，你家的床上用品和日常生活用品，全都是黑色？”
我点点头：“对，的确是这样。你看，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是做什么的，记得之前，记得之ใ后。正因如此，我才会说他是潜意识排斥所造成的刻意失忆。说白了，就是选择性的。”
搭档：“对啊，反正只需要催眠，也没我什么事儿。别忘了备份，我想知道结果。”
少年：“但我有那么几年并不明白为ฦ什么เ，我觉得我做得很好……”他笑着摇了摇头，“当然，后来我明白了。”
少年凝视了他一会儿，又继续翻书：“某些方面。比方说我可以轻易分清哪本书是你在看的，哪本书是你的搭档在看的。乱ກ折页脚๐的一定是你，而你的搭档使用书签。有意思的是，你从不会在书里乱ກ画重点或者批注什么，而你的搭档则习惯作标记，大概就是这样吧……我在这儿一个ฐ便携游戏机都没找到，看来你们两个不是白痴。”
搭档：“他不是对学习失去了兴趣，而是对优异成绩所带来的成就感失去了兴趣。”
搭档露出好奇的表情：“打算说吗？”
来访者：“不啊，关于解读别ี人的梦和内心深处这件事本身。”
搭档边把脖子弄得咔嚓咔嚓响，边抄起水杯：“其实不算太复杂，只是因为信息太少，所以兜了不少圈子。但相比之下，让我最头疼的是怎么解决她这个ฐ问题。”
我忍不住上下看了他一眼，而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整天把钱挂在嘴边的坏习惯，镇定自若地带着那个女人去了书房。
搭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对了，能问问你几年前为什么……呃……我是指那会儿你好像是退役了，对吧？我知道这么เ问很不礼貌，假如你也这么觉得，你可以不用回答或者干脆轰我走。”
我：“审视？哦，明白了，在梦中ณ审视自己的……但是，她为什么เ要用这种方式审视自己呢？”
她松了一口：“对，还是你说清楚了，我一直就没讲明白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呃……你怎么确定他杀过人？我不认为那个指向……”
搭档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情况？”
中ณ年男人默默点了一下头，看上去他似乎没那么渴望看录像。
搭档笑了：“你忘了？他目前是只有这一个意识。”
我：“对，我记得当时咱们从她的性格、穿着、举止和表情动作等分析过，她应该是那种压抑型的性格，她的那ว种压抑本身有些扭曲，多数来自于童年的某种环境或者痛苦记忆。”
第二天，我把记录交给搭档，并告诉他：“昨天拿到的，看上去像个鬼故事。接吗？”
我：“怎么？”
搭档：“你指罪恶？”
她：“不，全部，无论是罪恶还是正义，都是恣意生长的样子，没有任何限制ๆ。”
搭档：“这句话我不是很懂。”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仰起头想了一会儿：“有一个女孩在非常小的时候被强奸了，由于那ว个孩子年龄太小，所以对此的记忆很模糊，除了痛楚外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她的单身母亲掩盖住了一切，让自己的女儿继续正常生活下去。她默默地等，但她所等待的不是用梦魇来惩罚，而是别的。若干年后，凶犯出狱了，这个母亲掌握他的全部ຖ生活信息，依旧ງ默默地等，等到自己女儿结婚并且有了孩子后，她开始实施ๅ自己้筹划多年的报复行动。她把当年的凶犯骗到เ自己的住处，囚禁起来。在这之前，她早ຉ就把住的地方แ改成了像浴ภ室一样的环境，而且隔音。她每天起来后，都慢条斯理地走到凶犯面前，高声宣读一遍女孩当初的病历单，然后用各种酷刑虐待那个当年侵犯自己้女儿的男人。但她非常谨慎，并不杀死他……你知道她持续了多久吗？”
搭档：“呃……几个月？不，嗯……一年？”
她：“整整3年，1000多天。他还活着，但是根本没有人形了。他的皮肤没有一处是正常的，不到เ一寸就被剥去一小块，那不是她一天所做的，她每天都做一点点，并且精心地护理伤口，不让它发炎、病变。3年后，他的牙齿没有了，舌头也没有了，眼皮、生殖
器、耳朵，所有的手指、脚趾，都没有了。他的每块骨头上都被刻上了一个字：‘恨’……而他在垃圾堆被找到之ใ后，意识已经完全崩溃并且混乱，作为人，他只剩下一种情绪……”
搭档：“恐惧。”
她叹了口气：“是的，除了恐惧以外，他什么เ都没有了，他甚至没办法指证是谁做的这些。”
搭档沉默了一会儿：“死了？”
她：“不到一个ฐ月。”
搭档：“那ว位母亲告诉你的吧？”
她看着搭档，点点头。
搭档：“你做了什么吗？”
她：“除了惊讶、核实是否有这么เ个案子，我什么也没做，实际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这个复仇单身母亲像是个ฐ灰色的骑士，她把愤怒作为ฦ利剑，而在她身后跟随着整个地狱……你问我法外之地是什么样子，这就是法外之地。”
搭档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着：“是的，我懂ฦ了，罪恶和正义都恣意生长……”
她：“我本以为ฦ法律之外同时也是人性之外，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但是当我发现法律之外也有我所能认同的之后，我开始怀疑有关法律的一切。或者说得直接一点儿：法律其实也只是某种报复方แ式而已๐，它和法外之地的那ว些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它看起来更理智一些——只是看起来。”
搭档：“法律本身是构成社会结构的必要支柱，如果没有法律，我们的社会结构会立刻分崩离析……”
她：“那就让它分崩离析好了，本来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搭档诧异地看着她：“我能ม认为你这句话有反人类、反社会倾向吗？”
她微微一笑：“完全可以。”
搭档：“那么……请问你有宗教信仰吗？”
她想了想：“没有明确的。你认为我是信仰缺失才有现在这种观点的？”
搭档：“不，以你在这行的时间、经验和感悟来看，你必定会有这种观点。”
她：“嗯……不管怎么说，现在难题抛给你了——我该怎么เ做才能消เ除掉这种想法呢？我不想有一天因为自己失控而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搭档：“你认为ฦ自己้会失控？”
她：“正因为ฦ不知道才担心。所以我这半年来没敢接案子，只是靠着给几家公司当法律顾问打发时间。”
搭档：“我想把话题再跳回去——假如没有法律，那ว么岂不是一切都会失控？因为没有约束了。”
她：“当你熟读律法，并且知道足够多的时候，你会发现法律在某种意义แ上只是借口。它所代表的就是一种看似理智的情绪，但是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例如当宣布某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被处以极刑é时，许多人会对此拍手称快，不是吗？”
搭档：“嗯……你的意思是：从本质上讲，这不过是借助法律来复仇？”
她：“难道不是吗？”
搭档：“但这意义不一样。因为每个ฐ人对于正义和公平的定义แ是有差异的，所以需要用法律来做一个平均值，并以此来界定惩罚方式。”
她：“从社会学的角度看，你说的完全没错，但是你想过没，如果作为受害者来看，这种‘平衡后的报复’公正吗？因为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人就不会有深刻的体会，因此也容易很轻松地做出所谓理智的样子，但假如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搭档：“你说得非常正确，但因为情绪而过度报复，或者因为没有情绪而轻度量刑本身的问题，才是逻辑极限。而且在法律上不是有先例制ๆ度吗？那种参照先例判决相对来说能平衡不少这种问题吧？”
她：“如果所参照的那个先例就是重判或者轻判了呢？”
搭档想了想：“我明白了，你并非不再相信法律，而是非常相信法律，并且很在乎它的完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