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浮云缓缓飘移,群山环绕,连峰插云,美不胜收。
山谷间,峭壁边,庞辙严浑厚的嗓音回荡半空中ณ。
“所以借力使力,运用反弹的脚๐劲,将身体放空…你有没有在听?”
“嗯。”“然后把师父教的密法运气凝神演练…你有没有在听?”
“嗯。”“这样,就可以身轻如燕。这是庞门轻功,超影式,你记清楚了。”庞辙严挟着柳梦寒飞掠山凹间,好一阵子过去,才收势落地。
庞辙严缓缓收住内劲,从容负手在背。他笔直立于地上,合眼,下颚紧ู绷,左眼皮明显地在抽抽。
他皱眉伸手按住太阳穴,低声道:“你…可以下来了吧?”
只见柳梦蝉如八爪鱼般,双手双脚攀着环在铜墙铁臂的师父庞辙严健朗身躯上,手脚还很不合作地颤抖着,声音也在颤抖。“已…已经…结束了吗?”过程中她眼睛一直闭得死紧ู。
庞辙严深吸口气,冷静、冷静…对这种本质低劣的徒儿要有耐心。
“是,已经回到地面,你下来。”
柳梦蝉怯怯地睁开眼,呼,眼前景色不再飞掠,太好了!她松手松脚,落地。可是身子还在隐隐颤抖,毕竟刚在几千里高空飞掠,不昏倒就阿弥陀佛了。
“师父…”她抿了抿唇,脸色苍白,表情纯真又无辜。“我进步了ㄟ。”她腼腆地偏偏头,讨好地轻柔道。“这次我没有吐喔。”继晕倒和呕吐后,这次,她只是双脚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这代表她越来越勇敢了喔!
庞辙严睁开黑湛湛的眼,俯瞰抖个ฐ不停的“柳梦寒。”应该夸奖“他”吗?他冷着脸,一点都不感到高兴,照这种进度,待“他”学会轻功可能ม是几年以后了。庞辙严冷冷地看柳梦蝉一眼,遂又烦躁地闭上眼睛,忽然有一种很虚弱的感觉。
“师父?”梦蝉无辜的嗓音轻唤。怎么เ,他还是不满意吗?
庞辙严合眼,沉思起来…也就是说教会“他”轻功要三年,教会刀剑拳法夺得比赛冠军,恐怕要耗上十几年不止,也就是说十几年这小子都要待在这里,也就是说他清静悠哉的日子遥遥无期,天啊!
蓦然他猛地睁眸,犀利的目光教梦蝉打了个冷颤。
不行!他要快点摆脱这小子。“梦寒!”
“师…师父…”不妙,师父严厉的目光令她头皮发麻直觉地后退好几步。
“我们再飞一次,这次你不准闭上眼。”
“可是…”梦蝉勉强挤出僵硬的笑,小小声地提醒师父。“可是不闭眼睛我会怕ㄟ!”
庞辙严忍不住提高音量咆道:“你见过哪位高人施展轻功是闭着眼的?”要撞墙吗?
柳梦蝉瞅着师父,师父靠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他再靠近一步她又后退一步。
“这样很好玩吗?”终于他生气了,眼中ณ闪着怒火,模样非常骇人,口气十分严å厉。“你过来!”有时还真的想掐死这家伙!
梦蝉眼珠子一溜。“啊!我忽然想起来,师父…你不是想教我记拳谱吗?喔,还有,我剑法背得很好,我再背一次次次次啊…”大手伸来,猛地一抓就将她扯进壮阔胸ถ膛,瞬间,庞辙严å就往悬崖纵身一跳,立即,他的耳膜又开始被柳梦寒那ว雷霆霹雳的尖叫声给凌迟折磨。
“救命啊…可怕喔…可怕喔…哇…师父…好了啦…可以了啦…可怕…师父…我不行了啦,真的…师父…”她又开始高声地尖嚷。
“该死!睁眼、睁开眼睛!梦寒…”
在师父咆哮声中,柳梦蝉粉勉强睁开眼,呜呜…“哇…我怕怕…师父…”
景色急速飞掠,柳梦蝉抓紧师父一径地鬼哭鬼叫。庞辙严坚持不让她闭眼,纵身在悬崖峭壁间急速飞掠,施展着上乘轻功,如电å快速。
柳梦蝉的嚎叫声终于越来越小,渐渐不那么激动了。
“怎样,习惯了吧。”总算有点长进,庞辙严疾掠崖壁间。“行了,只要习惯就不怕了,这就是超影式。”
圈在他颈后的小手收紧,伏在胸前的小东西虚弱地说着…
“师父,我要吐了…”说着还呕了一声。
吐?庞辙严心中一凛,吐在他身上还得了,立即奔返崖上。一落地柳梦蝉立即跳开,奔了出去,蹲在地上狂吐起来。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猛吐了一阵,只听得背后传来师父不悦的严厉嗓音。
“吐完没有?”
“…”好晕哪!梦蝉用力眨了眨眼睛,难受极了,这种练法实在残忍啊。
庞辙严双手插腰,蹙眉坚决而冷酷地命令。“吐完就起来,再来一次。”
柳梦蝉撑住膝盖缓慢地站起来,不站还好,这一起来整个脑袋痛得要爆了,瞬间一阵天摇地动的,她蹙起眉心痛苦*โ*。
“过来!”庞辙严厉声道。
梦蝉转过身子,咦?师父的身影怎么一片朦胧?她瞇起眼,虚弱地嚷嚷:“师父?”眼前一暗,就往后倒,庞辙严一个纵身及时揽住她昏厥的身子。
凝视怀中厥过去的徒儿,庞辙严颇็无奈地摇头叹息。“这倒好,又吐又昏,根本一点长进也没有。”大手将柳梦蝉身子一翻,扛上肩背,踅返住处。
*****
“师父?”回去的路上,梦蝉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师父背着她。“师父…我醒了…”她心虚地低声道。“我可以下来走了。”师父一定生气了。
庞辙严没开口,也没放她下来,只是一径地保持沉默。
阵阵白雾掠过师徒俩的身影,师父的发拂过她脸畔,还有师父身上那属于男人的雄性气息窜进她鼻尖。
梦蝉尴尬地伏在他壮阔的背上。“我…我可以下来自己走了,师父?”陌生的雄健身躯,令她不由得双颊发烫,心跳飞扬。
秋末,山径上,两旁蝉鸣闹响。
“梦寒,这句话我已经说很多次…”庞辙严冷冷地道。“你根本不是练武的料子,你回去吧。”
可是没练成武功她怎么敢回去?“师父…”她难过的声音哽咽起来。“你要赶我走吗?”
“…你斯文秀气,身子骨纤弱,应该从文而不是来习武。假设你是水底鱼,为什么非要逼自己成为ฦ天上鸟?”太勉强自己了。
“可是我爹他…”
“他是武林盟主,不代表你就要成为他。”
“可是我娘她希望…”
“她希望,不代表你就要。”庞辙严忽然停步,肃然地问道。“你到เ底为谁而活?为所有人的希望吗?你自己真正想望的是什么?”
蝉鸣凄厉,师父的话句句直敲进她心坎里。梦蝉在师父宽阔的背上也困惑了。她的想望是什么?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仰起脸,望着树梢间稀疏ຕ的日光,金灿灿的烙印进她眼瞳底。
庞辙严重新า迈开步伐,而她就这样伏在师父背上,仰望顶ะ上风景。日光密密地闪烁在树梢间好美,可心底却觉得好悲哀。师父的问题,的确震撼了她。梦蝉沉默了,望着自树梢筛落的一重重日光,那灿光耀眼得她眼花了。
梦蝉打一出世就被极爱面子的亲娘指使着,规矩地依循母亲指引的道路。每有闪失立即招来一顿斥ม骂,也不知怎地,越怕挨骂就越是学不好,越是学不好就越是被骂,恶性循环之ใ下,渐渐就变得畏畏缩缩,怯懦又缺乏自信。糟糕的是她对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她只知道她要听话,她要让爹娘开心,要讨他们欢心。
现在给师父这样一问,她倒是傻了。对自己的需要感到เ茫然,从来她都没有认真想过啊!
蝉儿怒鸣,听不到เ她的回答,庞辙严倒是开口了…
“蝉幼时躲在地底,隐晦地汲取树根汁液过活,熬过十几个年头,终于钻出地表,爬到เ树干上羽化成蝉,享受阳光雨水的滋润,然而这日子却短的只有两、三天。”庞辙严停步柔声道。“你听,牠们鸣叫的多有力量…在生命最后一刹้仍活得这么精彩,这么卖力。”
“这样啊…”梦蝉也跟着师父侧耳倾听着蝉鸣,不禁叹息。“真可怜,原来牠们只剩几天寿命。”
“ีx5c3d;ีx7ba1้;如此,牠们还是尽情呼嚷。”庞辙严背着梦蝉,淡淡说道。“你应该学牠们,在地底熬了那么久ื,只为最终可以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嗯。”梦蝉似懂ฦ非懂地点点头,自己้的声音?自己的需要?忽然心坎一暖。她凝视师父颈背,他的背好壮阔,结实的背脊如山。伏在他身上,感觉是那么เ的温暖安全。她红着脸,心跳飞快,感觉自己为ฦ了师父温柔的这一面而悸动不已。
怎么เ回事?莫非…她喜欢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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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坚强、要勇敢、要自己克服困难。嗯!深夜,柳梦蝉徘徊在后院,听了师父的话她决定克服目前最令她困扰的问题。
于是她约了小银在此见面。她非常真诚的想解决夜夜不得好眠”时提心吊胆防范夏雷锋的梦魇。
她紧张地抹抹额间冷汗,决定悄悄向小银坦承自己是女人的事实,请她叫夏雷锋别再乱吃飞醋,害她夜夜不得好眠。
贺小银来了,一身银色衣裳,漠然的脸容,冰冷的眸色。
她停在柳梦蝉面前。“什么事?”
冷冰冰的口气让梦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才开口:“嗯…你也知道,因为你,夏雷锋一直对我充满敌意。”
“嗯。”贺小银不耐烦地挑眉。“到底什么事?”这个“柳梦寒”说话老是吞吞吐吐,让她很受不了。
梦蝉顿了顿,握着双拳,看了看左ุ右,师父不在。很好,她凑过身去,压低声音,一副非常神秘兮兮的模样,贴近小银耳畔。
“其实…”她声音更低了。“我是女的。”说罢,她后退,看着贺小银。
原以为贺小银会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结果她完全没有异状,只是瞅着柳梦蝉,忽然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