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继续延伸,不知不觉甩向山后,虽仍在林间,但又进入另一坞了。路开始向山下展。也不再是平展松软的林间小路,而渐渐变成一条深深的土沟,老柯说,他上次只走了面临茅蓬坞的那段山路,从未走到เ山后来,更没看到下山的路是这道深沟,“这就是出蛟!”(o9-ๅ19)

告别大山时,又像是在预ไ约,决定下一次要找个合适的季节和机会,试着继续深入到那些前人实际早已到达,而现在看来似乎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或与宗教有关。此山先与道教结缘,如大茅、二茅、三茅峰和上真观。最早的传说出自《史记》,汉初张良功成名就之后便“从赤松子游”。穹窿山为赤松子采赤石腊之处,赤石腊ຘ为道家炼丹之原料。山上至今有“炼丹台”与“升仙台”,传说就是赤松子、张良炼丹成仙的地方。再加上西汉望族๣的咸阳茅氏三兄弟(茅思、茅固、茅衷)也曾在此修道,为信徒并称三茅真君结庐祭祀,至清朝修葺扩建为上真观,历康、雍、乾三代形成规模宏大的建筑群体,鼎盛于清同治年间,殿房达五千多间,“几分龙虎山一席”,成为江南道教中心,仙风道气萦绕不绝。而大茅峰旁的德韶洞,二茅峰下的宁邦寺,寺后竹林中ณ高僧清修的小茅蓬ศ,还有茅蓬坞中的拈花庵遗址则是佛门净地。

大多人和我未去前的反应是一样的:“穹窿山?在哪里?”

苏州作为锦绣江南行的最后一站,除了考察经济开区,游览古典园林之ใ外,还能再看些什么呢?为此,我专程来苏州调研,这次不再囿于古城区,而把重点放在了吴县,当时吴县尚未撤县建区并入古城,但市县相接,事实已๐融为一体。范围一扩大,景象也随之ใ大变:江南水乡的田à园风光,太湖万顷的水光帆影,秀美质朴的东山银杏撩人眼目,一桥越湖又使西山的林屋洞、石公山渐次揭开迷人的面纱。那ว一路青山逶迤、麦浪翻滚,田畴农舍气息清新า,人行其中如在画ฑ中ณ。

说不清寒山好在哪里,可我就是喜欢。在寒山中央那片巨大的盆地里,我常常会站在某块突起的巨石之上,向四周眺望。南北都是波浪ฐ般柔缓的山脉,仿佛山的身躯在酣睡中ณ深沉呼吸时,那宁静起伏的曲线。这就是江南的山,苏州的山,毫不高峻雄浑,深不可测,而是一派温良敦厚的长者风范,让人不知不觉地就生亲近之心。

仙踪何处觅,空余凌虚台。心里突然冒出这两句,又随即飘散去。复下平石,重陷草莽,顿时前๩后左右如丝如缕、如扯如钩。全是水淋淋的杂竹刺条,将我裸露在外的脸຀和双臂,全划上横七竖八的血痕,Tຄ恤和长裤也๣被尖刺๐屡屡钩住,直扎入肉中。

于是打听上山的路。这里也是山骨嶙峋,无຀人指点,很难辨认。

沿铁丝网走了一段,很快就来到李根源夫妇合葬的墓地前๩,墓在山边,保持与维护得很好,但近旁稍深处李母阙氏的墓已๐被树木遮住,无人指引一时难以辨认。由á阙茔小学后山脚下一处铁丝网缺口进入山林,光线不好,满山是荒杂的灌木草丛。毫无຀把握地在荆棘与荒草中乱走,似乎有路,结果仍是荒芜,踏过腐叶与杂藤,途中只见凡有裸๤露的岩石或石坡,便有石刻๑,这里那ว里,忽隐忽露,好像满山都是名人书๰法的残碑剩ທ刻,或横卧在地,或深藏于草莽之中。本来,这些崖石只是山体天然兀起的秀骨,现在却成了一代风流遗踪的见证,人虽远,而余韵犹存。

山顶靠北面有一水泥平台,上建两间旧平房,门口有烧香架,锈铁柱上烛泪淋漓。房门铁锁把门,从灰蒙蒙的窗子望进去,是道教所供之神像,大概这就是创于明正统二年(1437)的贺九๡岭庙了,当地人叫它茅君庙,原庙已๐不可寻,这两间简易平房,是近人在原址上草创的,粗陋不堪。庙前岭下有山涧深潭。

那些拾荒者,还有他们的孩子,还有狗,现在去哪了?没有一丝踪迹,好像他们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

这时候的花山,是只活生生的绿毛灵龟,浑身水淋淋,绿莹莹的,充满了灵性

我们先由前๩山去后山。在那些青葱茁壮的杉树林中,只要有石头的地方,无论半露于泥土或是掩藏在草丛,大多有石刻。还有成片参差的斜ฒ岩石坡,集中镌刻๑了许多题词与诗文,虽字迹风化浸ฤ漫不可全识,但其中ณ章太炎、于右任、李烈钧等题名的石刻尚能ม勉强辨认,恐怕不久也将消退直至完全淹没于时光之ใ手。

本来无一物,仍向空处还。面对荒凉的小王山,如同面对大自然的轮回,只能泰然处之。

通往后山的松林小道极幽美,两侧杉树俊秀挺拔如厚墙,只余中间一线落叶堆积的红色细径,走在上面,像走进俄罗斯油画的意境之中。可惜路的尽头便是断ษ崖,往前๩看是一个巨大的采石工地,凹陷如大石坑。

连接小王山与穹隆山的岳峙山呢?

在原先应该是岳峙山的位置,只剩眼前๩这大片山根石基,上面坑坑洼洼,冒出好几个水塘,一看就知道,这是整座山被夷平后残留下的满地苍荑,几潭积水。因为这座山的消失,使得穹隆山支脉小王山变成了与群山隔绝的孤岛,从这里去穹隆已无຀路可通。(1o-4)

犹心有不甘,问老王,岳峙山在哪?老王已不知有此山,只知眼前被挖平的这座山,原先与前方แ的群山相连,可以直上穹隆。

由á此可以断定,这座消失的山,就是岳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