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一边埋头苦看,一边用毛笔的笔杆敲了敲桌上仅剩下的那一抹空余。
焚香兴致勃勃地再翻了一页。
“陆袖儿”
少年羞涩难当,手足无措间突然大风刮起,卷杂着太阳的温暖,让二人的心都卸下了防备或是紧张。
难受,好难受。
“你,你怎么เ了”一年前,当他路过清风谷之上的桃花林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蹲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默默抽泣着的陆焚香。
突然天空上一片乌ไ鸦飞过,发出嘎嘎之声。
是真真切切,痛彻心扉的那种失望。
她呼啦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还没等一旁的贴身丫鬟袖儿阻止,大红色的盖头便被焚香一手掀开。老管家只觉得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香风,吹得他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有的懂了,有的没懂。
不,这根本就不是出嫁啊
下人额头上一滴冷汗滴下。嘴唇有些发抖,眼神也开始游移。
焚香慢慢坐回到เ自己的座位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算盘,又给王家表哥加了几笔糊涂欠账。
算盘哗啦哗啦响,响的那个下人心里烦躁不已๐。焚香斜眼瞧着他,眼里充满了猎人的狡猾。
啪啦。
一声单响。
响得那人心里微微一颤。
啪啦啪啦。
两声清脆。
震得那人心里开始发慌。
啪啦啪啦啪啦。
当算盘珠子的敲击声从缓慢清脆到เ乱作一团却有特定节奏在内的时候,年轻仆人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吞唾沫却发现一点口水都挤不出来。
哎呀,还能忍得住
焚香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不由得心里深深佩服这个仆人将王家表哥的家风贯彻得如此透彻坚定。
宁舍此身臭皮囊,绝不冤枉花一分。
啧啧,焚香算是见识到เ了,原来还真有这样的人。她原先不是不信,而是不全信;现下她是不得不信,因为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前头。
“好”
正当焚香低头感慨林子大了什么เ都有,今日让她瞧见了一只金丝雀的时候,年轻仆人突然平地一声巨吼,焚香因为想得入神,差ๆ点被他弄到地上去,还好她反应过来之后,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一下撑起身子坐到了书桌上,只听得椅子啪的一声重重砸在地板上,又是哗啦一声,因为ฦ焚香用来支撑的那只手原先是拿着算盘杵着的。现在一用劲,算盘四分五裂。
短暂的失神之后,焚香十分冷静地又拿起了毛笔,将毁坏算盘的账记在了她的表哥的欠条上。
“两千八百两。”百分百二百五救命钱加上她的算盘英勇就义的丧ç葬费。虽然那ว个ฐ算盘不值钱,但是也跟了她这么多年,算过了多少笔大帐她也不记得了,只记个ฐ三百两,已经很厚道了。
仆人看着数字逐步往上走,脸都白了。他赶忙掏出了一个印章,生怕焚香又想起什么再往上头添,一把用手捂住了那个欠单。墨汁正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焚香提笔还想加些名目上去,可是笔头却落在了一个ฐ男人的手背上。她抬起脸来,面色不善地瞧着那个ฐ下人。还没盯上两秒,就被下人手上的那枚印章给吸引了注意力。
“小的,小的虽然没银两ä,但是有,有这个ฐ”仆人赶忙将印章底给焚香瞧。
见这印章竟然是刻๑着王家当家的名字,焚香当时就乐了。小脸上却仍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
俨然就是陆家庄当家主人的气势,年轻仆人缩了缩脑袋,却还是紧ู紧压着那个欠条。坚决是不让焚香再往上加了。
“这,这是王家当家的私章,这几日本来说是出来收账。也不知道为什么เ回去的半路上少爷一定要到เ浣纱镇来,又没个本地人做向导,我们才会迷了路”
焚香神色更冷,这次她是认真的,刚ธ才的好心情突然不翼而飞。她很清楚他是来干嘛ใ的,是来逼婚的。他会迷路荒野还真是老天有眼了。
焚香的脸是越来越黑,越黑越冰。
“松开。”
叫你松手。
“小的,小的这就盖。表小姐,您且放开吧。”
年轻仆人充耳不闻。一心想把欠条抢到เ手。
“放开。”
不行,你现在怎么能盖章我还要加一笔。
“表小姐,您松开吧。”
绝对不能ม让表小姐再往上面添数字了
一番拉锯之后,焚香虽然不甘心,却怕欠条被扯坏,终究作出了让步。年轻仆人欣喜若狂,对着私章哈了好几口热气,焚香捂着鼻子,隐约闻到เ了一股大蒜味,就在她转头的时候,那枚印章啪得一下盖在了欠条上。
年轻仆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大局已定,她也改不了了吧。
“表小姐,还请您快些派人去搜寻一下表少爷啊。”
年轻仆人双手递上,焚香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欠条。正寻思着自己้还没有加够,让自己畅ม快点。正在这时,老管家跑了进来。
“小姐表少爷到门口了”
焚香一愣,与年轻仆人相对望了一眼。只见那少年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哦,等会我再去见他们。”
焚香挥挥手,示意老管家叫了两ä个陆家庄的下人把晕了的少年拖了出去。自己้则仔细研究了一下欠条,再空白处又添了一两ä笔才按上陆家庄的私章。
“哼哼,五千两。”
焚香看着那个数字,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神清气爽地怀揣着欠单向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