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曾经教过你对我撒谎。”柏云孤右手用力，抓住秦轩文的头发，往后一扯。
“来了？”柏云孤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楚臻说你伤得很重。”
柏先生“使用”他的时候，很少让他脱下衣服。
他更加生气，越发看不起这条不会叫的“狗”。
他松一口气，一方面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又十分消เ沉。
谁说爱人一定被爱？
“我错了。”他说，“我听说迟幸受了伤，而您招我来落雀山庄，就误认为您相信了他的话，要惩罚我。您不喜被人质疑，所以我不敢不认。”
柏云孤漫不经心道：“这么เ说来，这错倒是我的了？”
他急得脸颊泛红，“您知道我不是这个ฐ意思。”
“我只知道你这么多年来空长了一身本事，成了‘孤鹰’最锋利的刀，脑แ子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笨。”柏云孤在他脑门上敲了敲，“小孩儿，你很矛盾——既ຂ效忠于我，却又不信任我。”
“我信任您！”他立即道。
柏云孤的视线突然变得狠厉，甚至带上了几分怒色，“你认为我会因为迟幸惩罚你，这叫信任？你认为ฦ我放你一个人去刺๐杀迟曼甄，将你当做弃子，这叫信任？你今天穿这一身军服来，我问你是不是受了重伤，你站都站不住，还要嘴硬，说楚臻夸张。你真以为把伤都遮住，就能骗过我？”
他灼痛的神经像被刺了一下，登时清明，哑然地望着柏云孤。
“终于想通了？”柏云孤松开他，眉心浅蹙，“如果你信任我，就该明白，你只是刺๐杀迟曼甄行动中的一环，会有人配合你的行动，给予你支援，你并不是孤身一人。我让你保护迟幸，亦是虚晃一枪，最终目的是要了迟曼甄的命。我敢把你丢进龙潭虎穴，就有十足把握将你捞出来。”
他胸口像是被狠狠挤压，双眼直直盯着柏云孤。
“让我来猜猜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柏云孤道：“——柏先生让我保护迟幸，又让我一个ฐ人杀死迟曼甄，我没有后援，而迟曼甄周围高手环侍，我很可能ม会失败。但既ຂ然是柏先生交予的任务，我就必须完成。我也许会死，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柏先生。”秦轩文小幅度摇头，“您别ี说了。”
“你弄出这一身的伤，差点连命都没了，还不让我说？”柏云孤再一次捏住他的下巴，不过这一次力道轻了几分，“我给你下的命令是刺๐杀迟曼甄，没有让你孤注一掷，不自量力地冒进。但凡你明白我的意思，都不会伤成现在这样。”
秦轩文心里涌ไ动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一方แ面终于明白柏先生为ฦ他准备了后援，不是真的不顾他的死活，一方面又为自己的自作主张感到羞愧。
突然又想到เ了已经死去的孩子。
那是他与柏先生的孩子。
如果他信任柏先生，是不是就能平安撤退，保下那个孩子？
这一切现在已经找不到答案。
他喉结一下一下滚动着，“您生气了吗？”
“我的人不相信我有能力保护他，以为我让他去执行任务就是送他去死，结果将自己弄成重伤。”柏云孤几乎是以开玩笑的口吻道：“我还不能有点脾气？”
“我的人”三个ฐ字，让秦轩文肝胆俱震。
“柏先生。”他既ຂ委屈又难过，有很多话憋在心里，说出来的却只有：“我错了，我知错了。”
“知道错，却从来不长记性。”柏云孤站起来，“你在我身边已经待多少年了？”
“十四年。”他扬起头，“我六岁时，您救了我。”
“这么多年，你都没能变聪明。”柏云孤说：“抽一次才长一回记性。”
他想起上次挨鞭子的情形，又想去抓柏云孤的裤脚๐。
柏云孤将他的手踢开，“这次的惩罚先欠着，先把身体给我养好。”
他缩回手，有些黯然，“是，柏先生。”
“你记住，你是‘孤鹰’的人，我没让你拼命，你就得毫发无损地活着。”柏云孤道：“你的命，不由你支配。”
“是。”
“任何时候，都不能ม对我撒谎，身处任何绝境，都要相信我。”
“是。”
柏云孤突然一笑，“别ี的不会说了？”
他有些茫然。
“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去执行一项必死的任务。”柏云孤微眯着眼，“你会怎么做？”
他几乎没有思考，“我听您的，我去就是！”
“你就不反抗一下吗？”
“我的命，由您支配。”
柏云孤轻嗤，转身道：“俞医生很快会赶来，你就在这儿把伤养好，顺便帮我照顾一下那只不亲人的白孔雀。除了你，它谁也不理。等伤好了，脑แ子清醒了，主ว动来找我领罚，别ี让我提醒。”
第七章改造之ใ人
迟幸被带离落雀山庄，秦轩文未去打听这位断ษ臂美人的下场。
柏先生情人众多，受宠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一旦犯错，下场都很凄惨。柏先生并非耽于情爱的人，风流恣意，新鲜期一过，再出众的美人都逃不过被冷落、被忘记的结局。
但其实这才是最好的。
被忘记，总好过丢掉性命。
算来算去，他倒成了留แ在柏先生身边时间最长的床丨伴。这大概是因为ฦ，他不是柏先生的情人，而是武器。
一柄锋芒毕露的武器，任谁也不会轻易丢掉。
对柏先生而言，只要他不生锈，不被摧折，就是有用的。
“嘶……”手心传来一阵疼痛，他回过神来，视线停留แ在面前的白孔雀上。
白孔雀正埋头吃他手上的豆子，刚才的疼痛正是它不小心啄出来的。
“慢点。”他轻抚着白孔雀的头，小声道：“都是你的。”
落雀山庄有数百只孔雀，稀少的白孔雀也有七八只，但只有这只行为特别ี，既ຂ不亲人，也不亲同类，战斗ç力极强，冷傲无比，连柏先生的面子都不给，只喜欢围着他转，开屏给他看。
没人知道原因。
柏先生的私庄很多，这里只是其中ณ的一处。比起别ี的私庄，他来这里的次数多一些，正是因为ฦ这只奇怪的白孔雀。
吃完豆子，白孔雀抖开尾羽，兴致勃勃地开了个屏。他冲白孔雀笑了笑，白孔雀清亮地叫了几嗓子，双脚一蹬，跃上花架，骄傲地睥睨着湖边的同类们。
他尚在休养期，流产给身体造成的巨大负担根本没有消เ退，只是出来喂喂白孔雀，就已๐经感到疲乏难受，支撑不住，只得对白孔雀挥了挥手，以示自己要回去休息了。
白孔雀似乎很不满，展翅一跃，停在他身边，轻轻啄他的手背。
——以前每次他离开山庄，白孔雀也会这样做。
“我只是回房间休息，不离开，晚一点还来看你。”他觉得对雀弹琴的自己้有些可笑，也不知道这家伙能ม不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