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峰终于听出些名堂，猜测道：“那女人悔悟了？”
杭文治首先心沉，暗暗叫了声“不好”。他知道平哥的视线为什么会不舒服，因为在对方的鼻梁上正破天荒地架着副眼镜。
杜明强无意隐瞒，便把这事的前后经过说了遍。杭文治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说：“劭师傅是个好人，你倒也应该帮他。只是咱们如果越狱出去了，以后可有很多地方都要用钱的。”
慕剑云微微点了点头，以示ิ理解。这系列的恶性案件看起来纷乱复杂，但其核心都是围绕着阿华和孔德森之间的势力争斗ç。如果动不了这两ä个家伙，外围的行动搞得再热闹，也难免会有隔靴搔痒的感觉。现在虽然抓住了爆炸案凶手的尾巴๒，但能不能从此人身上挖掘出幕后的大鱼尚未可知。这就是罗飞不想贸然动手的原因吧。
这样的状态反倒让阿华有些摸不清虚实，他忍不住要主ว动出击，试探对方下：“那你现在坐到这里，你又不喝咖啡，你想干什么？”
对方回答得这么干脆ะ，张海峰反倒不太相信：“你这么肯定？你不是说自己睡得死吗？”
“没关系‘鬼见愁’能关你十天禁闭？”平哥用手指着小顺ิ，就差戳到เ他脑袋顶了，“谁也不是傻子。那铅笔不在厂房里，肯定是被人带到了外面。除了你，还有谁？”
管教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他继续跟着杭文治的脚๐步，不过也时不时地往杜明强这边瞥眼。杜明强神态自如，有说有笑地和劭师傅扯些不相干的闲话，只等管教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便会吐出几个ฐ数字来。
阿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踌躇片刻说：“她在我家里等我呢。”
却听严厉又继续说道：“我在山沟里转来转去，越转越迷糊。日头越来越低了，我心里就有些着急：这要是天黑，山里这些毒蛇猛兽的，谁受得了啊？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不远处有水流的声音，心里动：有了！那ว水声肯定是条溪流，我只要顺着溪流往下游走，应该就能够从山谷里穿出去吧。于是我就顺着水声传来的方向找过去，走了大概ฐ有三四十米，果然看到了条小溪。更让我惊喜的是：小溪边居然还有个人！”
张海峰也不向众人解释什么，说完那句话之后便自顾迈开步伐往屋外走去。杭文治连忙快步跟上，旁边的黄管教也凑上前来，追着张海峰问道：“这些犯人怎么เ处理？”
小顺也不言语，从额头上擦下把汗来，经过黑子身边的时候用力甩，咸湿湿的汗点子就像小雨似地洒了黑子身。
“没事。刚才家里人过来，带了些香肠腌肉，我想先分给两位哥哥尝尝。”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句话，龙哥却像听到了惊雷般。他的脸颊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目光中的愤恨突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别他妈乱ກ动。”马亮手掐住老五的脖子，手兀自扶着那土豆，警告说，“这要踹在你眼睛上，你眼球都得爆了。”
黑子是贩毒进来的，判了个死缓，后来又改成无期。马三是以前和他起混的兄弟，比他犯事早，后来直在外面逃亡。这个期间黑子便主动帮助照料马三年迈的父母，这点让后者颇็为感动。后来马三被警察抓住判了死刑，行刑前羁押在四监区，没少夸黑子的好。平哥也是因此觉得黑子仁义，所以在号子里才格外抬着黑子。现在听黑子说是他点了马三，平哥是又诧异又上火，他没好气地追问道：“你不是帮马三照ั顾爹娘吗？把他点了是怎么เ个说的？！”
杭文治只觉得心中堵，瞬间便憋起肚子的怨气。只因为自己是新手，就定会做出次品吗？再说了，既然是大家起送检的时候出了问题，最次也应该是大家起来承担责任，怎么可以如此武断ษ地把过错全都推在自己身上？而且因为这个问题还要连累杜明强起挨罚，这更是让他接受不了。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阿华帮他宽了宽心，“如果你觉得没把握，我们就先稳稳。”
阿华手里的筷子停在了空中，他看着眼前这个鹰勾鼻的男ç子，终于理解了邓骅为何会把此人列为自己的头号对手。如果说此前的交锋曾让阿华渐渐轻敌，此刻他的后背却实实在在地透出阵彻骨的寒意。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ฐ人，其手段之ใ阴狠毒辣，简直是闻所未闻！
杭文治自嘲地苦笑着：“后来？后来她又认识了另外个ฐ男人，这个男人可以帮她出国，于是她就提出要和我分手，我当然不能接受，但是她非常绝决，简直点情义都没有。”
杭文治咬着牙蹲了下去，刚ธ刚ธ有些活络的腿部血脉传来阵胀痛的感觉。
掌声越来越热烈，女孩却充耳不闻。她只是默默地坐着，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เ。
昨天饶东华以杀手的名义向两名被害人递送了份死刑é通知单，被害人已经接受他的建议，会在龙宇大厦180่1้房间躲避的刺杀。而饶东华此后又和蒙方亮进行了密谋，在明天晚上十点三十五分左ุ右，蒙方แ亮会首先杀死林恒干，然后他自己会在房间内假装昏睡。
根据饶东华制定的计划：当蒙方แ亮杀死林恒干之后，我和饶东华会伺机进入1801房间，由á我动手将蒙方亮杀死，杀人过程会模仿惯用的手法。
饶东华和蒙方亮密谋的过程已经被我暗中录音，这段录音将作为揭示案件真相的第份证据；而我的这份独白录音则用来证实蒙方แ亮之ใ死也是出自饶东华的策划，为了证实本人独白的真实性，我在杀死蒙方亮的时候将留下些特定的痕迹：
1้除了死者喉部的致命伤之外，我会在死者的右侧耳根部位划上刀；
2我会在死者口中放入枚19๗99๗年铸造的元硬币。
3我会拔下死者的绺头发，弃于死者伤口附近的血液中。
以上细节除了勘探此案的警察之外，只有行凶者本人才会知道，我现在说出这些细节，足以证明我就是本案最直接的参与者。我本身并没有杀害蒙方แ亮的动机，我的行为ฦ全都是出自饶东华的指使，没有饶东华的安排，我也不可能于案发时进入现场。
从孩童时代开始，我毕生的梦想就是成为ฦ名好警察。然而次意外让我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现在我已经无法回头。我只希望能有机会抓住，否则我死不瞑目。这就是我参与此案的唯原因。只要我的愿望实现，我就会向警方自首，将案件的主谋饶东华绳之于法。
如果我本人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意外，那我留下的两份录音资料é将作为最有力的证据，还法律与正义的尊严。
我是韩灏。我的这段自白发生于二零零二年十月日。”
这段录音就是高德森所说的送给阿华的“礼物”，不过那礼物只是复制了个片断，并不完全。阿华今天第次完整的听完了磁带中男ç子的讲述，他越听神色越是凝重。不错，那ว的确就是韩灏的声音，而前刑警队长的这番自述已足以将阿华推向极为不利的境地。
阿华有些后悔，自己้当初ม还是太小看那个家伙了。他和韩灏商议谋杀计划ฐ的时候，每次都做了反录音的安排，但他没想到对方会偷录自己和蒙方亮的对话，而这段独白更是出乎ๆ他的意料，那三个留แ在案发现场的细节可谓神来之笔，令自己้在警方面前难以辩驳。
不过此刻懊恼已然全无意义，阿华关心的是另外个问题。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卷录音带？”
高德森往太师椅上靠，大咧咧地说道：“韩灏当初制ๆ作了这份录音，并且在死后寄到了蒙方亮家人手中ณ，不过你也早有防备，直派人盯在蒙方แ亮家附近。所以你的人比警方提前步截走了这份录音。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鹊在后，又有个神秘男子打晕了你的手下，把录音带抢走。这个男ç子据说就是你想要栽赃的杀手。”
“你知道的倒不少。”阿华边说边斜ฒ眼瞪着豹头。当初盯防蒙方แ亮家人的任务他就是交给豹头去办的，现在豹头已经投靠了高德森，关于这卷录音带的来龙去脉后者自然也了如指掌了。
豹头厚着脸皮，假装没看到阿华的目光，对以前的主人毫不理睬。
阿华心中ณ忽又凛：难道这小子早就藏着手，当时就留下了这半份录音？不过他随即又推翻了自己้：不可能，以的手段，做事情不会这么เ不干净的！
高德森从阿华的神色变化中看出了对方所想，笑道：“阿华啊，你错怪你的兄弟了。我得到这份录音，完全是段机缘巧合。前段刑警队的人盯上了我的两个小弟，要搜他们的住所。我那两ä个小弟摸不清底细，就往上汇报了。我托人打听，原来刑警队盯的就是龙宇大厦那ว起案子。我连忙带人过去，赶在警方แ之前找到了这卷录音带。”
阿华却越听越糊涂了：“这录音带怎么会在你的小弟那ว里？”
“我那两ä个小弟是刚刚搬到那ว边住的。”高德森解释道，“这卷录音带是前个租客留แ下的，根据房东的描述，这个租客就是此前夺走录音带的。”
高德森并不知道夺走录音带之ใ后曾和阿华有过场交易。他认为话到此处已非常明了：把录音带直藏在住处，直到自己้失手被捕。而警方正是循着的线索找到了这里。
阿华的思绪却更多些：当初ม和自己้交易的时候，曾亲口保证没对录音带进行复制ๆ。他倒真的没有复制ๆ，但却留下了半份录音，这么看来，那家伙终究还是对自己还是有所防备。如果自己没有守约，那这半份录音就会派上用场了。只是大家都不会想到，这录音最终竟会落在高德森手里。
“阿华啊，我可是救了你命呢。”见对方不说话，高德森悠然提醒，“如果这带子到了警方手里，那ว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阿华的思绪转回来，他沉吟了会，说道：“不错，你救了我次。如果你把这带子给我，或许我们可以做次交易。”
“交易？”高德森笑了，“什么样的交易？”
“这个需要你来考虑。”阿华指着那个录放机说，“我要这卷带子，你可以提个你想要的条件，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就做交易。”
高德森看着阿华，他笑得更加厉害，就像是个大人看着童言幼稚的孩子。等他笑完了之后，他这才说道：“我不会和你做交易的。你想要这卷带子吗？可以，我现在就给你。”
高德森掏出录放机里的磁带扔给阿华，阿华皱了皱眉头，没有伸手去接，带子落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坦白告诉你吧，这带子我已经做了复制，而且不止份。你永远也别想它们全部ຖ销毁。”高德森还是笑嘻嘻的，语气却有些变了味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做交易？你只能ม求我，求我好好的保管它们。否则我不小心，那带子就有可能流传出去。”
“那确实没有交易的必要了。”阿华有些遗憾ย地耸了耸肩膀，又说，“你本来可以要求我做件事情的，这样我至少会晚点杀了你。”
“你？杀了我？”高德森好像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会杀了你。”阿华的语气极为自然，“即使我们做交易，这件事也不会改变的。”
高德森不得不再次提醒对方：“你杀了我，立刻就会有人把这带子送到警方手里。”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给你次做交易的机会。”
高德森凝起目光盯着阿华，然后他很严肃地问了句：“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阿华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和对方是两ä个世界的人，根本聊不到起去。
高德森却不愿放弃，他试图改变对方แ的想法：“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也不应该和我做交易，你应该和我合作。懂吗？合作！合作能让我们双方แ都变得更好。还有你的兄弟，我的兄弟，大家都成了自家人，何必要杀来杀去，两ä败俱伤？”
“合作？”阿华反问，“你觉得我们现在还可能合作？”
“为ฦ什么不能？你帮我做事，我就永远保守磁带的秘密——这就是我们共同的利益。既ຂ然有共同的利益，为ฦ什么不能合作？”
阿华沉默了会，又问：“我们如果合作了，龙哥怎么เ算？被你们烧伤的那个ฐ女孩又怎么算？”
高德森哑然失笑：“你还考虑他们？”
“你不考虑？龙哥难道不是在给你做事情吗？”
“他给我做事，因为当初我们之间有共同的利ำ益。现在我们的利益纽带已经不存在了，我为ฦ什么还要考虑他？那ว个女孩我了解过，她不过是个ฐ小姐，你和她在起不也是各取所需吗？现在她已经成了个怪物，你还想着她干什么เ？”
“利益”阿华咀嚼着这两个字，他已经全然明白自己和对方的思维差异所在，“你所考虑的切，都离不开这个词。”
“是的。这就是我们所处的时代：利益高于切。”高德森郑重地看着阿华，“你如果不能适应，你就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
阿华又不说话了，他似乎在考虑着重要的事情。高德森静静地等待着，不知对方แ是否会改变主意。片刻之后，阿华从口袋里摸出盒香烟，自己้抽出支，同时把烟盒冲高德森晃了下。
高德森摇摇手：“不用。”他并不是不抽烟。只是此刻局势不明，他还不敢抽阿华带来的香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