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见屋里还有丫头们在,也不想当着下人面儿太落儿媳妇的脸面,便忍着气道:“我们包家几代经商,富贵自是不用说的。只咱们家的亲戚里有不少都是朝中官员,咱们平日里与他们官家和富贵商家走动,无非是想家族更上一层楼,后代子孙更有体面些。如今咱们家人丁不旺,只有茗儿一个ฐ男ç孩子,随云请了名师来家里教他,无非是盼着他将来出人头地。你这做娘的倒好,巴๒不得瞧着孩子疏远了他大伯一家,三天两头的生事,你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不过看着老二他走得早ຉ,你又愿意留在包家为他守节,所以我事事便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你不闹得太不象样就只当看不见,谁想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一个做太太的和个ฐ丫ฑ头拉拉扯扯的,是个ฐ什么道理?你还要不要身份了?”
谁料她脚步还没有迈出去,老太太不悦的声音便响起来:“五福,你不用去管她,让她闹去。”
这知女莫若母,程氏这番话还真没冤枉了包如意,屋里众人都是眼瞧着她长大的,自然知道所言不虚,都笑起来。如意拱在祖母怀里,听到母亲笑话她,便抬了头娇声道:“娘啊,意儿很听话了,我好几天都学着绣荷包想送给爹爹,都没有让书敏带我去池子里捉锦鲤玩儿了。”
到了姚氏该谈婚论嫁之ใ时,嫡母见这庶女身份不是很贵重,怕是名门望族高官厚爵之家不会属意她,又想到自己一子二女都是嫁娶的官宦世家,若论地位确实高人一等,但是那种大家族里过日子多是靠着祖上产业或是养几个ฐ庄子收租过活,若是只指望着薪奉怕是远远不够,不如就将这庶女嫁与豪富商家为正妻,这样自家孩子们官商两条路都通透,将来走动起来也可以互相扶持。
正说着,却听里间儿如意嫩声嫩气叫‘嬷嬷’的声音,便知道是小姐睡醒了。三人便一齐进里间照料,书婷打起床帐,见粉团儿般的小人儿睡得头毛毛的,正揉着眼睛坐在床中ณ央。瞧见跟在苏嬷嬷身后的玉串ธ,眼睛一亮,便要跳下床来。
书敏和书婷两个ฐ是程氏身边第一等得用的大丫ฑ头,那ว书婷又是老太太拨给程氏用的人儿,自然是不把这江氏放在眼里,此时听了她说的话不像,也不理会,自走到窗边的书案处拿了块干净抹布这儿擦擦那儿蹭蹭,只作没看见江氏一般。
苏嬷嬷听她这样说,却瞪了书婷一眼,嗔道:“那ว是夫人和老爷体恤,我哪里能ม厚着个ฐ老脸坐在功劳薄上,横竖我得伺候着小姐成了人说了亲出了嫁才算,我还想跟着小姐做陪房家人呢。”
这几年下来,书敏便俨然成了程氏身边第一等得用的自己้人。年节府上给下人的赏赐书敏与家里十几个ฐ老人儿都是头一份儿的,再加上程氏很少用胭å脂水粉,那ว些装饰脸面的东西倒有多一半儿让她赏给身边的大丫头用了。
此时,瞧着自家小姐正神秘兮兮的把腰间荷包解下来,便笑着逗她道:“我的好小姐,你这荷包里的几文钱怕是今日都花净了吧?奴婢出来前儿还瞧着这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怎么这时候都瘪下去了呢?”
包随云眉头一挑,有些惊讶的道:“大师也知道那里?只是据说那ว青芒山俱都是密林古树,连条能过人的山路也没有,几年前我的商队去赤珏国贩入货物时,他们便听说那青芒山里出得极好的野参,灵芝,还有些寻常不易见到的稀罕药草,我那商队的领队便想雇几个当地识得药性的人去青芒山里试试运气,只是那些赤珏人没一人肯去,说是那山里尽是高树密林,进去便极易迷失在山里走不出来,便是当地的老猎手也不敢轻易进青芒山里流连。那些人都不肯去,也只得做罢了,”说到เ这里,他一拍脑袋惊喜道:“莫不成大师说的法子,便与那ว青芒山里的稀罕药草有关?”
她伸手把女儿抱在怀中,白净的手指在女儿娇俏的小脑แ袋上轻戳了两下,轻轻嗔道:“你个ฐ小油嘴,少给娘灌米汤了,你这一套把戏只能糊弄你爹。娘问你,你不是说只让书敏带你出去买那切糕吃,怎么เ倒耽误了这么长的功夫?是不是你又出去调皮捣蛋了?”
她嘴里骂着自家下人,却是绝口不提方才是她让人去抓沈家主仆,还要送到เ官府里去的。那几个家丁忙连声认错,又赶着上前来给沈静秋赔不是。沈静秋明知道这是福兰在装样子演戏给自己้看呢,也不揭穿她,微微一笑道:“县主,既ຂ是一场误会,如今已解释开了,我也放心了。我们主仆几个出来有时辰了,这回子却是要回家了。”
“这是怎么เ了?”果然,那妇人瞧见宝贝儿子一把鼻涕两行眼泪,脸上还有蹭的泥污,眉头就紧ู皱了起来,冷着脸道:“李贵,怎么回事儿?小少爷跟着你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弄成这样,你怎么เ当差的?”
那两ä个婆子都是出身贫寒,哪里那么多的穷讲究,这会子听了沈静秋的丫ฑ头了话,自然乐意卖个ฐ人情,便点了头。沈画楼和楚元奇便走上前两ä步,跟那黄衫小姑娘站在一起,一起分那切糕吃。
她话还没有说完,沈静秋便早接过旁้边丫头手里的扇子,亲给沈老夫人扇着风儿,淡淡笑道:“娘的心思女儿都明白,女儿和奇儿在这家里有吃有穿,哪里委屈了?娘想得多了。”
沈老爷子饶是个ฐ修养极好的老头子,这会儿子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楚家故意诬陷自家女儿,一怒之下,沈老爷子便厚着脸皮把这家务官司捅到了皇帝跟前。
“我整日伺候我们夫人还忙不过来呢,哪个有闲功夫儿管她?”青衣丫ฑ环撇着嘴冷笑道:“只是她当年被夫家休了赶回了娘家,这等丑事儿满京城里谁人不知?连累着我们夫人出门坐客时,都被别ี人瞧不起,话里话外难听着呢,气得我们夫人要死。你没瞧我们夫人这都几个月没串门子了么?”
那贵公子瞧也不瞧那程姓青年,只是朝那边愣愣站着的蓝ณ衣青年看了一眼,轻咳了一声,掩饰心中的心虚,说道:“你也瞧见了,是她自己想不开投的湖,可跟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们可别冤屈了好人。”
江氏吓得浑身不自觉的一抖,条件反射的就站起来,低着头不敢再说半个字儿。
“你整日里不想着好好教导儿子,却是想着这些肮脏龌龊见不得人的念头!我说茗儿怎么不似小时候似的和我亲近,见了我象避鼠猫似的,原来就是你这当娘的在里外挑拨离间!”
老太太来到江氏面前,气得用手指着江氏的鼻子臭骂:“我们祖孙生分了,于你有什么好处!你是茗儿的亲娘不假,难道他就不是随云和阿馨的亲侄子?你给我记住了,茗儿姓包,不是姓江!你想趁着他年纪小教他外向跟你一条心,你做梦!他生是我包家的人,死是我包家的鬼,除非他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被族里除名,到那时你是不是就满意了!我劝你省省心,少动那些歪心思,你整日里绫罗绸缎穿着,肥鸡大鸭子吃着,敢情是荤油糊住了脑แ仁儿,四五六不懂ฦ了,好人歹人都看不出来了。既这样,明天起你就给我去佛堂静静心去,每天把那ว佛经抄几遍,等你想明白了再出来。”
江氏见老太太罚自己去佛堂禁足,虽然心里不满,倒还没怎么当回事儿。因为这惩罚已经算轻的了。
老太太动了真气的结果是她承受不起的,对此江氏颇有经验。上次把老太太惹火的结果就是,老太太派人直接到เ了江家,说是江氏因病想回娘家住两ä家,怕过给了孩子病气儿不好,江母半梦半醒的就把女儿接了回去,虽说看女儿气色不象是生了病的,但是这亲家包府财大气粗,江家的生意还指望着包家照ั拂,自然不敢违了老太太的意思。那次江氏一住就是三个ฐ月,老太太硬是没让人去接她回来,还是包佑茗在大伯母程氏的帮助下,向老太太拐弯抹角的求了情,老太太这才松了口。
自那时起,江氏便记住了娘家母亲说的话,小打小闹可以,千万不能得罪狠了老太太,否则ท她被赶回娘家长住,府里岂不是大房两口子的天下了,这还了得?
相比之下这住佛堂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她费了这半天劲想要丑化一下大房的计划又落空了。不仅挨了老太太的骂被罚禁了足,还让别人看了一场笑话,想着不出一会儿自己出丑的消息就会被大房知道,江氏实在是郁闷得很,可是她现下可不敢再捋老太太的虎须,只得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反正她这辈子是注定耗在包家了,她过得不痛快,别人也别想逍遥了。她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闲着也是闲着,她也不急在一时,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