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二百岁很年轻吗。”
火光燃起,把这临时打造的粗糙洞府映出些许温馨的暖黄,而本该坐到เ石凳上歇脚的苏酥,却僵硬的站在原地,再迈不出半步。因为ฦ就在那墙角的蒲团上,正盘膝坐着一副森白的骨架,在火光的噼啪声中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那就受呗。”时平俞的脸色板的越厉害了,“反正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害怕麻烦要丢下我了,我还管受不受伤啊。”
暖风轻抚、苍翠遮蔽、水声潺潺、飞鸟齐鸣。值此良辰美景,苏酥却是半点诗性都无,怀里的时平俞早被转移到背上,他时不时把地图举高,放在小孩儿能看到เ的地方,听着那道低哑微嘶的童音指挥着方向,第一次对自己的路痴属性深恶痛绝。
但世事往往无常又无奈。时家的好处他从未沾染过半分,但家族的恶果却还要分他一份。三日前他像往常一样蹲在院子里侍弄灵草,却没想到祸从天降。一群魔修破了互族大阵,强行闯入时家,派往临近正道的求救信函又得不到任何回应,时家自此陷入地狱。
“甚么。”
古彦总算老实了些,苏酥看着他对面老老实实吃馄饨的俊美青年,思绪飘远。
虽然经过十来天的苦思冥想,他比较偏爱于顺应剧重现剧,然后老老实实的被戳死成功回家。但问题是……他在这边死掉真的能回家吗?如果死掉只会再回一次十五岁,再过一遍剧又死掉,这样周而复始的形成怪圈……想想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呢!
“可惜可惜!”
时平俞:“…………”蠢货!
苏酥声泪俱下的控诉:“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方子舟呵的一声怪笑,眼角弯成新月,一脸的兴味盎然。他随手一抖,长棍化作蟒鞭,用鞭柄撑住下颚,一脸的得色:“你这小子,虽然不讨喜了些,基本的眼光却还是有的。这句赞美,本座便收下了。”
这家伙是真的以为他在赞美!苏酥的嘴角狂抽,抬手摸上了胸口,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噎出内伤了。
垂下脑แ袋,苏酥只得用谁都听不着的声音嘟囔:“为老不尊。”
“啪!”
左侧突然传来一声炸响,地面被震了三震,一股毁天灭地的可怕威压兜头压下,苏酥瞳孔骤缩,脖子生锈般咔咔咔的转动,吃力的抬起脑แ袋,便见刚刚还相处甚好的老妖怪满脸肃杀、眼睛冲血、周身的黑雾极度暴涨,看起来危险至极。
方子舟猛地抬手挽了个冷厉的鞭花,接着抖手毫不客气的一挥。
啪的一声,这次鞭子落在了右侧。
这个不服老也不认老的自恋狂!
苏酥停止了内心的吐槽呆愣半秒,总算有了些孤独几百年的老妖怪千万不能惹的认知,识时务的当了俊杰,“前辈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小子眼神不好,笨嘴拙舌,都是在胡乱语。”
“哦。按你这样说来,本座合该刺瞎你的招子,拔了你的舌头?”
“…………”瞧瞧这话说的,还像是一个曾经正道的修真大能吗!活脱脱一邪道魔修!
吐槽归吐槽,但这个危险的话题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苏酥咽了咽唾液,立刻改口:“前辈息怒,其实晚辈早ຉ就仰慕前辈神功盖世,日后必将文成武德,一统江湖……啊不,一统修真界。因为太过激动,才偶有失,前辈千万莫怪。”
方子舟眯了眯眼,气势缓和了些许冷哼道:“虽然话语颠三倒四、古古怪怪,倒也还不算是无可救药。”说着右手再抖,蟒鞭瞬间化作黑雾,消弭无踪。
苏酥:“…………”竟然这么好哄?!
“还看着本座作甚,那副不讨喜的蠢样子忒的叫人倒胃口。”
苏酥压了压额角,决定不跟非人类一般见识:“前辈不是去修炼了吗,怎么在会这里?”
“嗤。入定又不是闭关,本座这样的资质,自是想入定便入定,想出定便出定,难不成还需修炼个一年半载不成。”
苏酥默,他看了飞眉入鬓一脸狂纵的方子舟半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三观实属正常,与对方那朵半点不谦虚的大奇葩道不同,实在不相为谋。
苏酥叹了口气,战战兢兢地爬起身来,暗道一声‘惹不起他且躲得起’,朝着洞口扭头就走。
“你出去作甚。”
“听前辈一,有如醍醐灌顶,我满心羞愧,这就去外面砍些木头来,好做出木桶,给小石头治伤。”
“嗯,本座和你一起。”
苏酥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แ子舟说了什么,不由á得冒了一脑门的问号:“前辈不是不能离开洞府吗?”
“所以才要与你一起,你的法宝镶了层万炼的隐铸钢,裹了片千年的养魂木,能隐匿于人前,也恰能使本座容身,做暂时的容器。”
“啊?什么法宝?”苏酥是真的愣住了。方子舟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不由得神色古怪。他抬手指向苏酥的胸口,道:“就是你片刻๑不离身,一直坠在颈่子上的法宝啊。”
“别说!”苏酥一脸心虚的炸了起来,‘噌’的回头看向时平俞,那ว小子仍是一副高利贷债主的棺材脸,任谁也看不出喜怒。
“怕甚么,那ว个小子恐怕知道的比本座还要早些。”
印证一般,时平俞不疾不徐的点了点头。
苏酥彻底沉默了。他一脸的郁๗郁๗,自暴自弃的掏出了‘狗牌’,方子舟便立刻化作一团黑雾,猛地钻了进去。
“看来本座小看了你,这养魂木竟已快达九千年,是世间难寻的至宝。本座要入定修炼凝固神魂,非有生命之危,莫要来扰。”
所以这是……金手指碍于这个修真世界所作出的改变?
苏酥顺着声音垂下头来,一眼就看见自家‘狗牌’上突兀支楞出来的人脑袋,不由得心下一凉,菊花一紧,陡然生出一股亲临恐怖片片场的可怖感觉来。
那张浮在胸ถ前的大脑แ袋若隐若现的被黑雾包裹,眼睛直直的看向苏酥,直叫这方แ面有极大障碍的少年,一个哆嗦,险些被吓尿。
方子舟懒得理他,吩咐完便毫不留恋的缩回了头,心满意足的修炼去了。只余下苏酥欲哭无泪的捧着自家法宝,消เ化自己在胸前养了只鬼的可怕现实。
良久,他撑着墙壁站稳身子,和时平俞道了声别,强挺着扶着石壁朝洞口而去。
“嘭!”这是苏酥一个腿软摔趴在地上的声音。
时平俞:“…………”蠢货!
……
苏酥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除了半人高削口整齐的木片,还带回了一只不知从哪逮来的肥兔子。
把木片堆在地上,苏酥一脸兴奋的和时平俞显摆:“小石头,快看我捉到了什么!”
“兔子。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吗?”时平俞艰难的问。
“茫茫的修真界,我捉了只没有灵气的肉兔子,难道不值得惊奇?”
“对于食肉的妖兽们来说,同类的妖丹是大补、妖兽肉是珍馐,但日常用以充饥的还是那些没有灵气数量庞杂的野兽。所以你捉了只最常见的灰兔子,有什么奇怪的吗?”
苏酥:“……”
他早该想到的,既ຂ然这里有凡俗人,自然也该有凡俗的动物,不然那些武力值为ฦ渣的凡人们,难不成还能左手一盘熘九幽冰鲲片儿,右手一碗清蒸七品雷鹿尾儿?
抹了把脸,苏酥认清了现实。
蹲到木片堆里挑挑拣拣敲敲打打,虽没做过木匠活,也马马虎虎拼出了个木桶来。又从储物簪里摸出黏连性极佳的脂膏,在木头缝隙处涂抹了一通,一个粗制ๆ滥造毫无美感的临时木桶便制ๆ作完成了。
方子舟仍在养魂木里入定,苏酥也识趣儿的不去打扰。金手指的问题被人现,他索性不再藏着掖着,大大方แ方的一手握桩狗牌’一手摸上青簪,一件一件挑选而过,捡出时平俞所需的天材地宝来。
金阳芝形似灵芝,通体火红,刚一拿出便带来一股灼烧热辣,苏酥也不迟疑,将青簪化剑削成碎屑均匀撒于水面,手下不停的取出第二位药。
火精草根部色呈翠青,间有血红暗纹,按照时平俞所说取其根须,小心放入水中。
赤练蛇果和百炎花一个ฐ紫壳多汁一个青花红蕊,苏酥分别取汁水与蕊蜜,融于药浴水中,四种至宝失了最珍贵的部ຖ分,便已然再无它用。
七星火莲倒是有些不同。苏酥取下他的七颗莲子投入水中,却是小心的把莲座留了下来。这东西虽然远不如莲子珍贵,却也是一味世间罕见的炼丹圣品,说不得以后能用得到。
这么多天材地宝,也不知方子舟是从何处搜刮而来,真是叫人垂涎。
一切准备就绪,冰凉的山泉之水也随之ใ变得滚烫,苏酥故作淡然的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伸出手来:“好了,脱衣服吧,小石头。”
时平俞仍旧板着张脸,双目却骤然紧缩,昭显出了内心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