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属老鹰的吗?眼睛总比别人尖。”
孩子们急着想知道答案。
方芳还没上来。方野把头探出窗外。
“撒把黄泥水就浑,响声春雷花就疯。天岗石头对碰对,羊倌独自赶羊群。扯根黄瓜莫当棍,阿哥候你天岗门……”
方芳的房间有扇门通往一个ฐ小得只能站下两个人的木阳台。方แ芳常在那里晨读。她现在是村里的代课老师。
方แ野想和方芳说话,只要从窗户探头。
方野今天闻着楼下妈妈煮猪食的气味醒了。那些野菜混在一起煮,加了酒糟,一沸开就很刺鼻。她从床上爬下来,从窗户探头,打开鼻翼吸了口早晨的清新空气,空气里有山花的味道。她往那阳台看了又看,方芳还没出现。
方野从床底下捡起一颗马铃薯,在手心里跳了跳,走到เ窗前,朝方แ芳的阳台扔过去,脸上飘起调皮的笑,等着方芳数落。那马铃薯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掉到เ三米外的阳台上,在木地板上滚了几滚,最后躺了下来,那响声足够惊动方芳了。
方芳扣着衬衫钮扣,顶着清晨的寒意,睡眼惺忪地拉开了门。脸上的器官因为不满方野的捣乱,似拧衣服那样扭在了一起。她用手指梳理着头上的乱发,白着眼,等着方野说话。
“今天你休息吧,我们去胳膊弯采野草吧!”
方野嬉皮笑脸怂恿道。
“无聊!”
方芳很快闪进了门,后背衣襟甩出的弧线也马上要消เ失了。她又回过头来,说,“那里都是些民工,要去你去吧!”
她的眼里像刚ธ起的鱼网,里面扑腾着很多小鱼儿,如对她想法的鄙夷,还有某种预ไ测,不便说的后果自负。
方芳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但她爱臭美。方野问过她,将来要嫁什么样的人,方芳很不屑,她说自己是一朵开着的花,自会有人来采。方野说,那ว采花的是村里的阿光呢?
“无聊!”
方芳“无聊”二字的使用频率,犹如她的蹙眉一样说来就来。仿佛种庄稼的阿光,只配伺候地里的庄稼,或者去摘方แ野这样的野花,或者捡凋零的花瓣。她是花盆里开的牡丹芍药,只能ม被请进温室,被风雅的主人吟诗欣赏。
阿光怎么了?阿光不是村里最健壮最高大的男人嘛!挺拔得像棵树,脸上的笑容常年不败。而且力气大,那ว次村里三根叔的牛掉到坡下,他绳子往肩膀上一挂,一转,一个人就把它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