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山雪海
字数：8641
20200812
dailygrowing
绵绵细雨吹落在脸庞，缠绕在我的头发与眉毛上，汇聚成点点水珠。今天是下雨了吗？冬天的雨小而细但是却冰冷刺骨，我在家门口等了几分钟็，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慢慢驶出。“滴滴”两ä声喇叭，把畅游到宇宙的思维拉回到现实，我快步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你是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ฐ傻子一样站那淋雨，要是我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淋一天的雨？”妈妈看着我发呆的样子，非常不满地对我教训到เ。
“妈你今天倒个ฐ车怎么这么晚？”我没打算接她的话题，实际上是我还没有从刚刚的对话中走出来，我多么เ希望有人告诉我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多希望是妈妈开的玩笑，但是刚刚的一切都在告诉我，这是真的，我要结婚了，现在赶着去见岳父。结婚，是我这个年龄的人该经历的？操，这该死的生活欺骗了我。
“哦，这车子可能ม是有点小毛病吧，还有想着你的终身大事，能ม不晚？不过你也真是猪，下雨了都不知道躲一躲，是不是学成书呆子了？拿去擦一擦，感冒了怎么เ办？”说着妈妈从她包里掏出一条手帕给我。她的手帕覆盖在我的脸上，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妈，你能不能ม不要那么迷信啊，我才1้4๒岁，初ม中生一个，就开始张罗什么我的终身大事，就这么简单把你儿子交代了？再说了人家一大学生能看上我这小屁孩？”我觉得妈妈一定最近看道家的书看入迷了心血来潮，非常不满的对妈妈说到。
“人家的情况我可是了解一些的，没谈过恋爱，又孝顺，长得挺不错，最关键是生辰八字、命格正好和你相补，只比你大七岁而已๐，妈妈就是迷信了你怎么เ样？再说大一些怎么เ了，大点懂得疼人不知道？等你长大一点后也知根知底的不好？还是说你有哪个喜欢的女同学？”说着妈妈启动了车子，我一句她一句扯着驶向去医院的大道上。
“说来说去还不是迷信，什么เ还不错啊，我看她就一闷葫芦。还有我早ຉ说了我没有啥喜欢的女同学。”我低着头小声抱怨着。“够了没小兔崽子，你自己้有时不就像个ฐ小闷葫芦？和大闷葫芦绝配啊！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知道？管他有没有用，而且你爸走后你没看见你妈我累็的吗？我告诉你接下来的一年里妈妈会非常忙，先给你找个媳妇来帮你妈我减轻工作压力，就问你愿不愿意？”妈妈的语气有些激动，对我放着大招。“行行行，你是我亲妈你说什么เ都行，你认真开车吧，我不说了。”我见妈妈决心已下，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今天不是太想和她说什么。
终于到เ了医院，这大过年的这些医生护士真的是太辛苦了。“到了那ว要记得嘴巴๒甜点，我和她父母已经把事情给定下来了，她也同意，你不要叫叔叔阿姨就直接按他们那边叫阿爹和娘，知道了不？”妈妈在去病房的路上低声对我嘱咐道。“哦，那个……那个沈叔叔患的什么เ病啊？”我还有有些不太适应那个ฐ称呼，“都说要叫阿爹，慢点见着人千万别说错了，他那ว是成人白血病，急性的很难治，已๐经耽搁了，现在全靠一些特效药缓着一口气。所以你到เ时候嘴巴放甜点知道不？”妈妈没有看着我，视线飘在地面不知道在想啥，再次吩咐我称呼的问题。“妈我明白。”
走到未来岳父病房的那段路上，我的心一直“咚咚咚”地跳个ฐ不停，很紧张，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终于进入了那ว个ฐ病房，病房里围着一些人，有我的外公外婆、我小舅妈、我曾经放虫子在她帽子里的小表妹和七岁的小表弟，当然还有我未来媳妇儿和丈母娘。我和外公外婆小舅妈打过招呼后，想了想还是应该去病床那和未来岳父见一见打声招呼。
“哇，羽哥哥要结婚了，红包，喜糖快拿来，快拿来！”我表妹这死丫ฑ头，你就不会看气氛的吗？我去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没有没有，打死没有，下次一定给好吧。”突然病床上的人叫了一下我，让我结束了和表妹的纠缠。“咳咳，是小羽吧，你过来让我瞧瞧。”
床上的人头发已๐经掉光了，手上打着点滴，脸色苍白，是白血病的原因吗？“阿，阿爹是吗，我是小羽，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您生病了，所以现在才来看您。”想到妈妈刚刚对我说的话，不管是假装ณ的也好真心话也罢，我对着病床上的人说道。“你再过来点我瞧瞧。”从他虚弱的话里能听出他身体的情况，我当即走近了那ว张病床。
“嗯，是个ฐ帅哥的苗子，看得出来以后长开了会是个帅小伙，身体看着也还结实，不错不错，咳咳。”“阿爹你别说了好吗？以后有的是机会说，你省点力气好好休息好吗？”看着自己้的父亲起身和我客套，沐烟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自始至终视线都没放我这。
“你这丫头懂什么เ？我自己的身体我……咳咳，我不知道？我是在和我女婿说说话，你插什么嘴？现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不说以后有啥子机会哦。”他依旧固执地对女儿说道。
“阿爹您放心，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国内治不好可以到国外治，反正一定会治得好的，您现在就安心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的。”不管是不是真心话，面对这样一个ฐ虚弱的病人，还是应该说些宽慰的话，妈妈以前教过我。
“会说话，以后好好对待你姐，能ม不能ม像个男子汉一样答应我？”此时我不禁想到เ了父亲的话，他这样算托孤吗？我郑重地说道“阿爹我答应你。不过您现在还是听听沐烟姐的话，以后我们再慢慢谈好吧？”“好小子，咳咳，这么เ快就向着媳妇了，我沈方桐没托错人。”原来我这个未来岳父叫沈方แ桐啊，我还想再说着什么但是妈妈把我拉开了，“好了亲家公，你放心吧我这个ฐ儿子我最清楚，他要是不听话我会好好管他的，现在让他们两个小年轻自己出去谈谈吧。”说着把我们两个推出了门外。
在医院的走廊上，我和沐烟姐并排依靠着扶拦，眼神都看着前方，让我结婚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已经让我像是虚幻一般了，和一个被称为ฦ我未婚妻的女人对话更让我不适应，因为我们仅有一面之ใ缘。她在那ว发呆，但是就这样让我和她一起发呆我有些不舒服，过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了这种气氛，对她问道：“沐烟姐，你，你真的要嫁给我？为什么，我觉得你应该是看不上我的吧？是不是我妈的原因？是我就去劝劝她。”她依旧ງ没有回过头，马尾高高翘着，全身包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我只能看着她漂亮的侧颜看她怎么回答。
她叹了口气，依旧没看我“不是阿姨，是我父亲请求的，我娘也同意，呵呵，我家欠了你家几十万，怎么都还不起的，我阿爹都这样了我还能ม拒绝他什么เ？哪怕是嫁给一个十四岁的小孩。”
我去，我还以为ฦ我老妈做了那种电视剧ຕ里反派干的事，对妈妈有些愧疚。但是她爸妈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像是卖女儿啊。
等等，嫁给十四岁的小孩，怎么เ感觉那ว么เ熟悉啊？倏然间，沐烟姐的话让想到了一首凯尔特民谣，我写东西的时候还引用过的，《dailygrowing》
树在长高，叶在变绿
许多次，我看到เ我的真爱
几多时，我看到他独自一人
他还年轻，但他正日复一日成长
爸爸,ไ亲爱的爸爸,ไ你对你的女儿犯下一个巨大的错误
你把我嫁给了一个没有成年的男孩
我二十四，他十四
他还年轻，但他正日复一日成长
女儿,ไ亲爱的女儿,我给你的安排并没有错
我把你嫁给豪门的儿子
一旦我老去，他将是你依靠的男人
他还年轻，但他正日复一日成长
爸爸,亲爱的爸爸,ไ如果你认为ฦ合适
来年过后,送他读大学吧
我要用蓝绸带缠上他的头
告诉年轻的女孩,他已๐经结婚
曾有一日我远远眺望，视线越过古老城堡的高墙
我看到一群少年在尽兴玩乐่
我的心上人仿佛花儿一般，在人群中ณ若烂漫光芒
他是那样年少，但是他日复一日地成长
那天清晨，曙光微微现出东方
我的女儿和他的心上人啊一起去干草堆那ว边游赏
他们的爱情呀，是那ว样的神秘，她可不开口讲
可是真奇怪啊，自那ว以后，她不再抱怨他的青涩飞扬
十四岁，他成为ฦ已๐婚男人
十五岁,他已经是我孩子的父亲
十六岁，他的墓地绿草如茵
死亡终止了他的成长
我买来法兰绒，为我的爱人做着尸衣
一针下去，泪如雨
一针上来，雨是泪
残酷的命运终结他的成长
歌词中的父亲，不顾女儿的反对，将24๒岁的她嫁给了一个豪门的14岁的未成年男ç孩，为的是将来他老去的一天女儿有所依靠。起初她埋怨父亲的行为，抱怨丈夫的幼小稚嫩，但是她在随后的日子却爱上那个ฐ稚嫩的男孩，十五岁，男孩做了父亲，十六岁，他被残酷的命运终结了成长。何其悲哀的故事。
我不由得感叹，这两位父亲的做法是何其的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心态，一个ฐ是为了自己老去后女儿有所依，我的这位岳父大人应该是为了自己้走后妻女的生活有所保证吧就把她们托付给了一个ฐ信任的人——我妈。想到เ了这些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为了那个ฐ刚刚见过一次的中年男ç人，还有我的父亲，他在意识被埋没前想的是不是妈妈和我呢？
想通了这点我忍住有些哽咽的嗓子，低声问道：“那ว你，怨恨他们吗？我妈和你爸妈。”“没什么เ好怨恨的，这就是命，本来还在象牙塔的我，提前感受到社会的残酷也好。”说完她又自嘲式地轻轻摇了摇头，我本来想和她说她父亲的心意，但是想了想以我的身份好像不合适，有点装ณ老，搞得人家非常势利ำ一样，算了以后有机会给她听听那ว首歌，我想她大概能ม明白了，或者她已经明白了吧，毕竟大我七岁。
随后我和她说我要上个ฐ厕所，借机把脸洗了洗，这里的水居然还有温的。回到เ那个走廊，沐烟姐已๐经回去陪她父亲了，我也回到那ว个ฐ病房，看着那个肌肉已经萎缩的瘦弱中年人，升起一股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