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怎么了?"
青桐文学社强调文学性、性和先锋性。
鲁萍却不领ๆ情,斜刺地瞪了王五月一眼,转身走开了。
这时,乌亦天捧着杯子过来问道:&ุquot;看雪呢?一化雪,天就更冷了。&ุquot;
服务员李婶拿过来一瓶青桐米酒。胜利ำ餐馆除了唐东方和两个ฐ厨师,其余都是女的,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女人。这上了年纪,也不是说年龄很大,只是四十岁以上。年前,街道上曾安排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过来,硬是被陈丽平给气走了。那ว小姑娘后来到了理发店。这是农技厂的叶逢春说的。叶逢春也是王五月的朋友,且是大学同学,同校不同系。王五月学的是政治,叶逢春学的是物理。分配时,叶逢春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儿子,硬是被他当农技厂厂长的父亲给弄了回来,且安排在农技厂里搞技术。农技厂是经贸委下属的国有企业,效益不错,甚至比一中还好。叶逢春有时候也到胜利ำ餐馆这边来,同王五月他们这几个ฐ单身们喝酒。那个小姑娘刚ธ来时,叶逢春正好赶上了。叶逢春说那姑娘长得不错,看样子也还有内涵。可惜只过了三天,他们再来时,姑娘走了。叶逢春闷着头喝了三两白酒,从第二天开始,整整用了半个月时间,还真的把姑娘给找着了。姑娘姓于,叫于洁,二十二岁,比叶逢春小两岁。这以后,叶逢春竟然很少到餐馆来了。
我听着那ว木鱼,
周六,吴德强到县城时正是上午九点多一点。他是坐早班车出来的,带了些头年的红薯,还有竹林里刚刚ธ长出来的新า鲜的笋子。王月红出门了,李长友说:"既ຂ然来了,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吧。你们先聊。"๙
吴德强问文学社ุ办得怎么样了,李小平说快了,正在组稿,想等第一期《一切》出来的同时,开一个文学社ุ成立的大会。
"稿子够了吧?"๙吴德强从黄帆布包里拿出一本本子,翻开来,指着说:"๙我想把这一组诗给你,你看看。"
李小平接过来,这是一组叫《忧伤的花朵》的诗,三首,第一首是《怀念是一种病》。李小平读着,渐渐地就有了声音:
怀念是一种病,
我独自承受着。而你,我的爱人
是否知道我内心深处的
脆弱与泪水?
"好,不错!"李小平没有想到เ,吴德强的诗跟在师范时的诗完全变了。师范时,吴德强写得最多的是对山村风物的描写。现在,他回到เ了自己生活的中心。在第二首《寂寞》中ณ,他写道:
这是一个寂寞的年代
我坐在山里,如同井
我是一只蛙
看不见更多的阳光!
…
李小平回头朝吴德强望望:&ุquot;是不是太悲观了些?&ุquot;
"๙我这都是我真实心情的写照。以前待在木鱼镇,我是亲切。而现在,木鱼镇沉寂得像个棺材,有时候,好几天连个ฐ说话的人也找不着。我只有跟书说话,跟自己้说话。再这样下去,我要失语了。"
"短暂的停留是美好,而长久ื的相处则ท会使美好一点点丧失。"๙李小平道,&ุquot;把它誊了吧,我这儿有稿纸。"๙
吴德强展开稿纸,慢慢地誊起来。李小平问:"魏婷真的…&ุquot;
&ุquot;…我想去看看。"
&ุquot;要是真的,看也没意义了。她自己告诉你的?&ุquot;๙
"๙她没明说。上一封信中ณ,她说我们不合适,不要再来往了。"
"这还不明显?别ี去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๙…"
&ุquot;你看高玄。大学时候就谈了一个,分配时,他让那女孩过来。那女孩不干,他们就分手了。爱情随处都是,就像芳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李小平说这话,目的是要宽慰一下吴德强,但他没有想到,这话真的起了作用。吴德强誊完稿子,抬着头。李小平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泪水,吴德强说:"真的就放弃了?"
&ุquot;放弃吧!"๙
中午,李长友做了四个菜,王月红没有回来,说是在一个ฐ熟人家吃饭了。李大梅和乌ไ亦天下乡去了。李小平,吴德强,加上李长友自己,三个人,开了一瓶白酒,是古井玉液ຂ。李长友说:"你们多喝点,我喝一小杯。"
吴德强低着头,李小平将他的杯子斟ต满了,三个ฐ人碰了一下,李长友只沾了一下唇,吴德强却一口干了。李小平说:"๙德强,你这是…这样不好,受不了的。"
李长友赶紧夹了点菜,放到เ吴德强碗里,"快吃点,不然难受。&ุquot;๙
吴德强抬着头,脸红红的,看着李长友和李小平,"๙哇"地一声哭了。
中饭后,李小平陪着吴德强到高玄那儿。刚ธ进文化馆,看门的老施就笑着问:"๙是找小高的吧。正…嘿嘿!"老施ๅ的笑有些莫名,也有些奇怪。李小平没多想,就继续往高玄的办公室走。高玄的办公室,是办公室宿舍一体化。前面是办公桌,后面是床。到了门口,门是关着的。李小平敲了下门,没有人应,再敲,就听见高玄在里面问:"谁啊?"
"我,李小平。"๙
"啊,啊!等等。"高玄似乎很是仓促,说话断断ษ续续的。李小平说:&ุquot;我等着,快点!"๙
吴德强拉了拉李小平,轻声问:"是不是有事?等会儿再来吧?&ุquot;
"能有什么事?睡觉。"๙
正说着,门开了,高玄袄子还是敞着的,问李小平:&ุquot;๙有事吗?&ุquot;
&ุquot;带一个同学过来见你。&ุquot;说着,李小平介绍道:"๙这是我同学吴德强,这是作家高玄,写,很多大刊物上都发过。"
"进来吧。"高玄让了一下,李小平挤了进去,吴德强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高玄说:"进来吧。&ุquot;
三个人就在办公桌子前面坐下来,高玄问吴德强在哪儿工作?吴德强说了,高玄用手向后抹了下头发,然后猛地一甩,道:"诗歌就要寂寞。诗人总是愤怒的。"๙
吴德强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崇拜了。
"这是一个ฐ诗歌的年代。小说不行!虽然先锋,但担当不了时代的使命。诗歌行,可惜现在的诗歌,也不比北岛和顾城了,还有江河。那才是真正的诗。你们得学习他们。"高玄说着,李小平却听见一米开外的床上有人在翻动。隔着帐子,他瞟了一眼,看见一大片长头发,正铺在被子的一头。他赶紧ู回过神,高玄正划着手,&ุquot;诗人就是时代的批判者,而非歌颂者。个体的自由,总是从诗人开始。本质上,我也是个诗人。虽然我写小说,但诗歌,能让我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怀疑与愤怒!&ุquot;
&ุquot;可是…"李小平插话道,&ุquot;可是,并非所有的诗歌都是批判,比如对爱情。"
"爱情?爱情只是一种幻梦,主ว宰人心的,是性欲,是力比多,是原罪感。"高玄继续道,"一个ฐ个体,必须进入群体。这样他才有力量。而爱情是唯我的,独有的。这是一个群体需要代言的时代,我们必须成为领袖。一个伟大的时代正在来临,诗人,你应该做什么?"
吴德强几乎被高玄富有鼓动性的话语给镇住了,他大睁着眼睛,迷茫而热烈。
李小平虽然听着高玄的话,但他的心思有一半在高玄的床上——那里是谁?我认得吗?是不是高玄曾经的那一位?或者就是青桐城里与我们每日相见的姑娘?
高玄点了支烟,又将烟盒伸过来。吴德强摇摇头,高玄吐了口烟圈,"其实,我们有理由á期待,这是一个产生奇迹、真理和自由的年代!你们说呢?"
"当然是。&ุquot;
"就是!&ุquot;高玄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转过身,走到床后,在床那边做了几声响亮的动静,又转回来,&ุquot;这就是爱情,男人和女人,一切生活的根本。自由必须先经过肉体,然后才能到达灵魂!"
李小平拉了下吴德强,又将刚才吴德强誊好的诗歌交给高玄。高玄扫了一眼,说:"先放着吧,诗人关键的是要有批判,对一整个ฐ时代的批判!"๙
离开文化馆,吴德强脸上挂着少有的兴奋:"๙诗人,原罪,力比多。也许这真的是一个诗歌的年代,而我们应该怎样呢?"๙
&ุquot;怎样?生活,批判ศ和歌唱!"
回到เ广场,吴德强直接到เ西门搭车回木鱼了。李小平在高浩月的铁ກ皮棚子里买了包阿诗玛烟。高浩月的店开了有个ฐ把月了。开在这广场上,居然也没有任何单位来干涉。这连唐东方也感到奇怪。高浩月说,这有什么奇怪?现在鼓励个体工ื商户发展,我这是为国家做贡献。何况我这店是开在球场的西边,又不是顶在球场的中间。
想想也是。不然,怎么就没人管了呢?
高浩月的生意好,关键是他这里的烟酒品种多,不需要票,而且价格相比于烟酒公司,更便宜一些。高浩月顺便送了只打火机给李小平。他没有问李小平怎么突然开始抽烟了。李小平递给他一支,都点了火,高浩é月问:"你姐呢,早ຉ晨好像看见她和那个乌什么เ的,下乡了。"๙李小平说:&ุquot;大概是的,昨晚上我姐说过。&ุquot;๙高浩é月凑近些道:&ุquot;那ว个姓乌ไ的,一看就是个老色。李大梅得小心着。我这店在广场,你道就是为ฦ了做生意?我还能天天看着你姐。"
"看着我姐?"
"是啊。我得一直看着她成为ฦ我这店里的老板娘!&ุ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