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倩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朝妙音身后的我看了过来。这下子,就连妙音也挡不住我的存在了。
“原来是安夫人。”他的反应很快,柳梢眉微舒,脸色稍缓。“不知夫人特地前来,有何要事?”
紧接着,只听大哥他恨恨道:“就算生什么,我也不可能ม屈身于人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秦玉还未成为花魁的时候,曾爱过一个ฐ书生。那书生相貌平凡家境贫寒,书也读得普普通通,从外人的角度上看完全没有可取之ใ处。但我曾经见过书生在月下吹笛,秦玉在旁้边伴舞,那场面安宁静谧,秦玉的美丽和书生的平凡放在一起,丝毫不显突兀。
她用力地点点头,红通通的杏眼转向我,吸了吸鼻子。“二姐,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样的男ç人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ç人。”
虽然安锦表面上并无异样,我却认为他对我这副五颜六色的猪头脸其实颇有些嫌弃。典型的证据就是夜里行房的时候他再也不肯点着灯。某天晚上月色颇็好,一个不小心照进了床帷里。当时他伏在上方,对着我的脸打了个冷战,毅然决然地把我给翻了个面。我面朝下趴在枕头上,心中郁卒至极。
“夫人没事吧?”
要?要什么?要他的一片“真心”么?我端庄道:“绝对不要。”
“肯定能。”
安锦冲雀儿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只剩ທ我们两人的时候,他忽然把我紧ู紧抱住。
“怎么回事?”我有些恼火。好容易为大哥寻觅了这么เ个ฐ好姑娘,最关键的一次相亲,迟到เ了不说,还搞得如此狼狈。
我越想越生气。元宵感受到เ了我心情的变化,疑惑地嗷呜了一声。
安锦笑了一声。“慢些吃,当心呛着。”
雀儿脸上的猥琐化作崇敬,我看得神清气爽。
安锦揽住我的肩,与我靠得很近。元宵的大头被夹在我们之间,它左右瞅了瞅,似认清形势,示ิ好地在安锦腿上蹭蹭。
爹爹被它打断,也无不悦之色,只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又继续道:“朔安年间,有那么เ一个……”
那ว白影立刻๑前腿并拢来了个急停,又滑行了数尺才来到我脚下,眼巴巴地仰头看我,十分委屈。
安锦成为吏部侍郎后不久ื,便亲自来了我家提亲。我爹娘大哥小妹均十分欢喜,没有人明白我为何忧心忡忡。安家的聘礼堆满了前屋,娘和小妹在上好的锦缎和雕工精细的珠宝饰之间惊喜地欢笑挑选,我却把爹拉到一边,跟他说我想拒婚。
他脸庞白皙,却不是那ว种透明无力的苍白,而是莹润蕴光的玉白。朱膘,藤黄,蜃粉,石青。哪怕是画过这么เ多回,我每次依然要为ฦ调出最接近于真实的颜色而苦恼。
虽然此事最终被判定为一场误会,安锦却依然被怪老头御史给参了一本,内容是内眷行为ฦ不检,举止不端,由á此可见家主管教无方,自身很有问题。吾皇依然宽厚,依然罚了他一个ฐ月月俸,命其归家好生管教夫人。
安锦黑漆漆的双目往我脸上一转,忽然眉头微蹙,手里的勺子在汤盅里搅了搅,挑出一根弯弯曲曲的物事。“这是什么?”
我大惊。大概是厨房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太暗的缘故,我竟然把海马给捞了出来。但愿安锦不认识海马……但愿他不认识……
他似笑非笑地举着那ว只海ร马,似乎不等到我的回答决不罢休。
我强作淡定道:“是虫草。”
“黑色的虫草?”他用食指和拇指拈起那只海马,放到灯前细细瞧了瞧,渐渐笑得有些邪ิ恶。“看来阿遥对我很有些不满。”
我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阵地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没有,绝对没有。”
“躲什么เ?”他若无其事地将那ว只海马放到碟子里,拿帕子擦了擦手。“过来。”
我摇头,心中一阵阵悲怆。想当年,年仅六岁的我驰骋坊间街里,号称街坊一霸,安锦也不过是我后头的一个ฐ跟屁虫罢了;如今落到如斯ั境地,实在可悲可叹!安锦这么个胆小又害羞的小毛孩子,怎么เ就成了今天的大灰狼呢?而我这街坊一霸,怎么就成了缩头缩脑แ的惧夫典型呢?
明德皇后,娘,婆婆,以及天底下将夫君收得服服帖ຆ帖的女中ณ豪杰们,我对不起你们,给你们丢人了!
因为心里活动很复杂,我看向安锦的眼神大概ฐ也挺悲愤。安锦端详了我两ä眼,伸手道:“过来,让夫君抱抱。”
你以为我是傻的,自投罗网?我鄙弃地看他。
“还不过来么?”他笑得更温柔了些。
我了个抖,抖完之后现自己已๐经乖乖地到了他怀里靠着。习惯,可怕的习惯!
他没有再言语,手指放在我的腰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玩。我决定先制人,于是语重心长道:“柳伯伯说了,如今的男人很不容易,又要做事赚银子养家糊口,又要照顾ุ家人解决婆媳妯娌๒矛盾,伤心伤身,一不小心就力不从心。”
说到最后这四个ฐ字的时候我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异状才继续往下说:“当然,灼衣你现在还很健康,不过咱们也得未雨绸缪不是?这个海马童子鸡汤是柳伯伯告诉我的方子,最适合你这样平日里劳心劳力的……”
“原来是海马。”他明了地点了点头。“海马童子鸡,阿遥费心了。”
难道他根本没认出海ร马?!我绝望地抱头悔恨。不仅自投罗网,还自己้交待了个一清二楚。
他抬着我的下巴,温文尔雅道:“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冷落了阿遥,是为夫的错。”
我警惕地看着他。根据近一两年与安灰狼周旋๙的经验,他脸上的表情越是温雅,语气越是柔和,就越是危险。
他一本正经道:“得好好补偿一番。你觉得三次如何?”
“呃?”
“不够?那ว四次?”他拉高右侧的唇角,再次邪ิ恶地笑。
我毛骨悚然,忽然觉得一阵凉意。不是心里害怕的那种凉,是真的凉……因为ฦ这头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拉开了我的衣带,撩起我的裙子……
从前有个ฐ东郭先生,救了一匹狼反而差点儿被狼给吃了。
从前有一匹狼,披了羊皮混到羊群里,把整个羊群给吃了。
从前有个女人,给她夫君炖了一盅海马汤,结果——自己้被吃了。
这头混蛋狼,居然连我的衣裳也没脱,就这么直挺挺地闯了进去!我被他按在墙角,翻来覆去横冲直撞,撞得头昏脑胀浑身无力之际,还能听到他带着喘息的声音。
“海马童子鸡?嗯?”他猛力一撞,我呜咽一声。
“劳心劳力?”他又是一撞,我再呜咽一声。
“有心无力?”他的手指钻进衣裳狠狠一揉。我终于忍不住:“……夫君……我错了……饶——唔——饶命……”
他低头吻我的唇,在我的唇角咬了一口,这才稍稍放松了力道,加快了度。
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伴随着抓门声响起。别误会,那ว不是我,是门外的元宵。大概是听到เ我求饶的声音,以为我正被欺负来着。
雀儿的声音再次适时地响起。“不许进去!夫人正跟大人处理感情问题,打扰不得……”
我欲哭无泪……这哪里是在处理感情问题,分明是我单方面被处理!
这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晚上。书房里处理了两ä次,拖回卧房里又处理了两次。末了我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彻底失去神志之前听见了一声欢快的鸡鸣。
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还有处理过度导致的怨愤羞窘恼火综合症。安锦竟然没去早朝,嘴角含笑撑着脑袋看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翻了个ฐ身背对着他,决定用沉默表示对这种单方面被处理的愤慨。
“阿遥真狠心,把为夫榨干后就翻脸不认人?”
我捂住耳朵,坚决不再受他蛊惑。现在想想,柳大夫的神情实在有些意味深长,莫不是还惦记着我当年在他心爱的医书上画了个王八,特意寻着机会报这一画之仇吧?
越想越有这可能……安锦这样子,像是需要吃那些药膳的人么?我追悔莫及。
身后贴过来一具温热的胸ถ膛。安锦的手臂绕过我的腰,放在我的手指上捂着。“阿遥,对不起。”
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会道歉?我想翻过身去,却被他牢牢按住,从背后箍得紧紧ู的。
“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他的呼吸在我耳畔,稍有些不稳。“有些事,我一直没对你说。安家的人,在子息上向来福薄,每一代都是如此。”
安锦细细地说着因果。也许是因为ฦ一种跟随在血脉ำ中的病症,也许是因为安家祖先曾犯下什么罪孽,受到เ了老天的惩罚,安家每一代都只有一个孩子,以前也曾经出现过双胞胎的情况,但没过多久双胞胎中ณ的一个便夭折了。即便是这个仅有的孩子,往往也是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孕育得上。
不仅仅是这样。安家人在寿命上也比普通人短,几乎都活不过五十岁。安锦的祖父在四十五岁的时候便过了世。
我心中ณ一震,如果这样说——婆婆二十七岁的时候生下安锦,如今已๐是四十九岁,岂不是只有一年便到เ五十大关?
“所以爹爹他总是想方设法对娘好。前些年,他瞒着娘找了许多养身的药方,给娘调理身体。其实娘心里很明白,但——”安锦的声音噎了噎。“祖父四十五岁离世,祖母却活到了五十五岁。这十年间,她一直思念着祖父,孤苦凄凉。阿遥,我不想让你也承受这种孤单,却又放不下……只怪我太自私……”
他的手攥得我的手指疼,我却只觉得心口酸涩。
“没错,你就是自私。”我翻过身去,捏住他试图收去悲伤而显得僵硬的脸,笑着说:“不过好在我家的福缘宽广,我的曾祖母祖父生了六个孩子,一直活到了八十岁;我的祖母祖父生了四个孩子,现在也活得好好的;我爹娘——你也看到了,生了我们兄妹三个ฐ,身体还好得很。我一定也不差,就把我身上的福缘分一些给你,平均算来我们两ä个还能一起活到六十五岁,生两个孩子,如何?”
他怔愣了一会儿,渐渐也笑了起来。“好,就依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