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不在，红绫更是走得影儿都没有，有时甚至彻夜不归，第二天见到了，向我做个鬼脸就算。这种情形，白素若在，总要说一两句，我知道说也没有用，所以只还以一个鬼脸算数。
同时，我也知道了那喇嘛何以会有古怪神情的原因了。
接著便是寻人的内文，内文并不惊人：“寻找卫七先生，卫先生多年前，曾于锡金刚渡，与登珠活佛会晤。亟欲与卫七先生会晤。”
我知道白素对喇嘛教有深厚的感情，所以望向她，她道：“有几个地位很高的活佛在印度、锡金，我想可以主ว动和他们联络一下。”
七叔肃然起敬，老喇嘛顿了一顿，才又道：“在大变化中，本教将有七大劫难，第一大劫，是大活佛离开神宫，远走他方。”
他们人虽多，也古怪之极，但还不致于引起惊惶，而令得各人又惊又怒的是，他们之中，有十来个人，竟然上了戏台。
七叔哈哈大笑，伸手自一个ฐ长者手中，取过了酒壶来，先扬了一扬：“好壶！”然后就著壶嘴就喝了一大口，这次是真的由衷称赞：“好酒，是林窖的十年陈汾酒吧！”
我经常收到来自各地的陌生人来信，多半是在信中问我叙述一些他们经历到เ的稀奇古怪的事我有不少故事，都是在这种情形下展出来的。
我神情有点阴晴不定。大活佛又道：“他把能说的，都告诉了我。例如他说的适当时间，适当的地点，你可能够设想是甚么样的情况？”
我想了一想：“我认为ฦ难以出现这样的适当情况！”
我特意在“适当”两字上加强了语气，以示其实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大活佛的神情，刹时间变得凝重之至：“我也认为难以有这样的情形出现，可是他却告诉了我。”
我扬了扬眉，望向白素，白素摇头，表示大活佛没和她说过。
大活佛一字一顿：“这是一个关系重大之ใ极的秘密，我如今告诉两位”
我不等他讲完，立时阻止：“请别告诉我们我们不想负保守重大秘密的责任。
大活佛被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话头，他住了口，却并没有生气，而且神情更是庄严。过了一会，双手合什，喃喃有声，多半是在念诵甚么经文。
在那短暂的时间之ใ中，我几次企图向白素使眼色，但白素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知道她在想甚么，连看也不向我看一下！
大活佛又开了口，他再说的那些话，又令得我心头乱跳！他竟然道：“非告诉你不可，你一定要知道在那种情形下，会有二活佛所预期的情形出现之ใ可能，你才会实行你的诺言你是否实践你的诺言，对整件事的关系，太重大了！”
我望著大活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一番话，听来像是在开玩笑，我也希望是开玩笑，但是大活佛神情严肃，目光炯炯，绝不是在开玩笑。
好一会，我才定过神来，很郑重地道：“我想尊驾弄错了，我没有在这件事上，作出过任何承诺！”
我说得斩ล钉断铁，坚决无比，可是大活佛立时道：“有，卫七在登珠面前，作了承诺，他又在宁活佛面前，把这个责任，交到你的身上，当时，你也答应了的那是你的承诺！”
一番话，把我说得哑口无言那一切全是事实。可是当时我只是一个少年，随便我怎么เ去设想，也想不到เ日后事态会展到如今这个局面！
大活佛仍然盯著我看，我挥了好一会手，毫无目的，最后才无力地反驳：“卫七说他要是死了，事情就落在我的头上！现在他生死未明，我不必负责。”
大活佛伸直了身子：“找到卫七的可能ม极微，你是实践承诺的时候了！”
我心中一急，脱口道：“就算我愿意承诺，也没有用处，因为关键不在于人，在于另外有三件法物”
一说到เ这里，我一顿足，住了口。我以为大活佛听了，会感到เ意外，因为他不知道有法物的事。可是他却神色如常：“人会死，法物不会灭，一定会出现！”
我大是讶异：“二活佛对你说了，你知道有法物？”
大活佛道：“不，他没有说，但转世灵童，必然依靠辨认法物来确认，这是转世的暗号，一向如此，登珠活佛昔年必有法物交给卫七，那是意料é中事。”
我略等了一等，我期待他会问我那三件法物是甚么东西。可是他居然不问。我道：
“人会死，法物不会灭，可是没有人知道它在何处，也是枉然！”
大活佛皱著眉：“其间的天机，我和几个活佛详参过，可是也未能参透。但是想来，二活佛既ຂ然作了这样的打算，在适当时机的前后，事情可能ม有突破性的展。”
我不住摇头我一直在努力使自己离这件事越来越远，可是事与愿违，结果却越走越近，成为ฦ关键人物了！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之ใ事。
大活佛见我只是摇头，他好几次想说话，都被我阻止，他也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来。
一直没有出声的白素า，这时开了口，她道：“我看这样，到时，七叔如果出现，负责的自然是他，不关你事。七叔不出现，法物也不出现，你想负责也没有用，也不关你的事”。
白素没有说完，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要是法物出现了，那我就有责任做一些事！
我要做的事，就是当年七叔答应登珠活佛的事要转世灵童说出那三件法物来，那是第一暗号。然后转世灵童要用这三件法物，完成一些动作，那ว是第二暗号。
据登珠活佛说，在通过了这样的步骤之后，人人都会对转世灵童的身分，绝不怀疑。
我显得很焦躁：“到时，你说到时，究竟是到甚么时候啊？”
白素า道：“就是适当的时候！”
我更焦躁：“甚么เ时候才是适当的时候？”
白素道：“我不知道，但二活佛已๐告诉了大活佛，大活佛要告诉你，你又不愿听！
我苦笑，白素辩才无碍，我说不过她，我道：“他说那是喇嘛ใ教的重大秘密，非同小可！”
大活佛应声道：“是，至今为止，还只有我和二活佛两人知道。”
我叹了一声，看来白素很想听二活佛在“神会”时告诉大活佛的“适当时候”是甚么。
我也很想听，因为ฦ我设想不出在甚么เ样的情形下，二活佛的转世灵童能一下子就得到确认！
但是听了之后，我就无可避免，要在这“适当时候”中扮演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对我来说，却是不适当之ใ至。我的心情极之ใ矛盾，一时之间，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很是凝重。
白素最先打破沉寂：“我作了种种设想，觉得并不存在这个适当时候。但大活佛说二活佛告诉了他，或者活佛的灵智，远在我们之上。我们不妨听一下，再加以分析，是否真有那样的一个ฐ适当时候！”
我把白素า的话，反覆想了几遍，觉得很有理。同时，我也想到，以大活佛的身分，这样秘密行事，不达目的，他也不肯罢休。还有一点，就是我也想不出甚么是“适当的时候”，倒要听听二活佛的灵智所构想的计划ฐ！
所以，我向大活佛道：“请说！”
大活佛先望我，再望向白素า，白素立时道：“我可以不听！”
我以为ฦ白素า会说“我们听了，一定不会说给任何人听”，谁知她竟然说她可以不听这个计划！
白素在整件事上，参加的程度和积极性，都在我之ใ上，大活佛也是她领来的，不论从哪一方แ面来看，把她排除在秘密之ใ外，都说不过去。
更令我不满的是，大活佛在听得白素า这样说之ใ后，竟然有立即答应之ใ意。我连忙抢在前头：“不行，我们夫妻，两位一体，不论在甚么情形之ใ下，都分甘共苦，在我们两ä人之ใ间，没有秘密，你告诉了我，我一定会转告她！”
大活佛默然半晌，才道：“由于干系实在太大，一有丝毫风声走漏，就无法成功，所以，绝不能ม再转告任何人，亲若子女，也不能够，请见谅我们的处境艰辛，而且，失去了这次机会之后，不知要多蒙多少年劫难。单出于慈悲之心，也请两位答应！”
大活佛说得郑重恳切之至，我吸了一口气，和白素า一头答应。
大活佛这才略松了一口气，可是神情语气，仍是紧张无比，他压低了声音，道：“自从假二活佛死了之ใ后，为了可以维持现状，各方面正在积极寻找转世灵童。并且一再声明，一定按照ั喇嘛教的传统行事这一切，自然全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要快些结束没有二活佛的状况，这种状况，容易使现状生变化！”
大活佛的这番开头话，听来似乎轻描淡写，但我已感到了有一股重压，隐隐觉得会有大事生。白素า的感觉和我一样，我们伸出了手，紧ู握在一起。
大活佛顿ู了一顿：“所以，预ไ料在近期内，他们就会宣称，已找到เ了转世灵童，并且，也会煞ย有介事，进行一连串的确认工作，表示他们维持喇嘛教的传统，以利ำ争取民心。”
我闭上了眼睛一会那股压力，越来越重了。
大活佛放慢了语调：“然后，当然就是二活佛的升座大典，经过了这个仪式，一个新的假二活佛产生，他们就可以操纵假二活佛维持权势。这个典礼，他们必然会举办得隆重之极，广邀各方人士出席。”
我听到这里，出了一下低吟声：“何以见得必然会如此隆重？”
大活佛道：“从假二活佛的葬礼ึ之隆重，可想而知，他们要尽量利用二活佛的存在价值！”
我和白素，面面相觑，则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