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萌突然狡黠的笑了：“前天姑姑派人捎来的三罐儿盐渍梅子都让六妈妈拿去了，也不知道酸倒牙没有？”
“珣儿，去找梁管家，把爹的马鞭要来。”叶启楠吩咐，叶珣迟疑着出去，取马鞭，不知道父亲要折腾到什么程度，二哥还能ม经得起打么，五十军棍还不够？
“两个人，出城给许文峥收尸去了！”叶启楠扔了戒尺愤懑的说。
一家人入座，大哥的眼神依旧看不出喜怒，叶珣一时间替云洁犯愁，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日子怎么过，但叶珣对这位半路杀出的嫂子印象颇好，叶珣调皮的笑笑，讨好说：“那ว多好，以后可以叫你姐姐。”
“叫叶雨萌下来。”叶启楠吩咐老梁，一边揉了眉头解乏，家里家外的事没有让他省心的。老梁没走上几节台阶，叶启楠却突然叫住他，“等等，算了。”
“嗯。”叶珣知道这样很没规矩，但他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叶琨丝毫不留情面，下手比父亲狠辣几倍，不过多久，冷汗便从鬓角渗出，叶珣咬牙忍着，不让疼痛呼之出口，那样倒显得他示弱。
“旅座，您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不知道是谁还在不死心的劝他。
务勤的士兵将飞机推上跑道，它像一只雄鹰一般昂挺立。
陈济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似乎怀疑他烧烧坏了脑子：“你小子还当是在东北军啊，三百架飞机可你挑？”
耳边一阵骚乱，叶珣冲出门去看，就见四周围火光冲天，将黑夜照映的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枪声、炮火声、呼喊声盖过了一切，一支军队一路披荆斩ล棘，破城而入。叶珣持枪上前，却现他们的军帽下是空的，没有脸，没有头，没有皮肤……
“啊，什么也没看见。”勤务兵看起来十分机灵，“陈长官吩咐您过去。”
“战场临敌，我看谁敢计较私人恩怨！”叶启楠手中的红蓝铅笔扔进桌角的笔筒里。
“沈翰卿那是吃喝嫖赌的行家，怕就怕他学的多了些。”席先生不无讽刺๐的语气：“有人看到他在赌场与钱金铎ດ的公子生口角，在城南寿五爷的大烟馆进进出出……”
叶珣听的心中酸涩，头眼见叶启楠责打叶琨，便觉得他暴戾、无道、喜怒无常。后来现并不是这样。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家里的待遇和雨萌这小丫ฑ头不相上下，与其他几位兄弟相比，父亲待他几乎到了放纵的地步。对于大哥叶瑄，父亲的态度总是平和客气，不会仅是由á于叶瑄的残疾，因为父亲待雨英、叶珉、家里上下、部ຖ将手下都不会这样苛严。
叶珣心中ณ有火不出，想笑又不觉得好笑，不知是什么心情，看着杨五消失的方แ向，烦躁的锤了墙。
“房间采光不错，”沈司令站在小厅叉腰望向窗外，回身到沙上坐了对叶珣说：“看得出来，伯帅疼着你呢，你觉得呢？”
叶启楠啼笑皆非，知道儿子不善言辞，也想不到他能实在成这样：“还行？那咱继续。”
“一夜了，二哥到底去了哪里？”叶珣将一朵银耳吸进嘴里，还算爽口，比起那腻腻的鸡蛋吃起来舒服得多。
“哥儿，脸色这么เ差劲啊，可是那ว……”吴妈抚摸着叶琨的脸颊，簌簌的落泪。
臀腿上红肿的檩子连成一片，间或有血渗出，或整或破，十分可怜，叶启楠嘴上不说，心里揪的疼，自以为孩子已经回到身边，原来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干什么？示威แ啊？！”叶启楠板着脸呵斥：“老实躺了！”
咯哒一声，门锁扭动，书房的门被推开。
叶帅一怔：“跟我谈？说吧，谈什么？”
“姐夫！”叶珣突然看到倒在地上的栾任明，他身上有血迹，已经不省人事。
“我……我自己来吧。”叶珣面颊๐绯红，又不是小孩子，这像什么话。再说这么一通折腾，胃里翻江倒海ร的难受，根本不想吃东西。
这种感觉有些像特务接头，叶珣点头，兄妹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我这个妹妹，虽然不是同胞所生，却也是叶瑄看了长大，一家人也捧她若掌上明珠，所以叶瑄代表爹娘，代表弟妹们，谢谢妹夫几年来对雨英的照顾。”叶瑄不喜不怒，语气一样平淡从容，很有一家长子的派头。
“跪下！”叶启楠吩咐，语气平静，叶珉却吓得周身一抖，忙跪在地上。
“萌儿，去呀。”大太太推了女儿一把，要她跟上楼看看二哥。
叶珣在门口咳嗽一声，三姨ถ太尴尬的起身，挤出一丝笑，让他们兄弟说话。
瞿副官应一声进门。
“想是你昨天太乏了，倒在浴池里睡了过去，那小可也是个ฐ没用的，在外厅的沙发上就那么打盹，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可醒来，听不到你的声音，喊了几声也没人应，才撞开浴室门，你竟然整个人淹在水里，捞你上来时都没了气息，可把你爹爹吓坏了。”大太太解释说。
“萌儿，你的毛熊在瞿副官那里呢，你乖乖的，一会儿伯伯叫人给你送去。”席先生开口。
汽笛声响起，火车引擎启动，由á慢渐快。叶珣让人擒回车厢，一身青衣短衫郁闷的摊坐在沙发上显得十分狼狈。
叶启楠对儿子使个眼色，叶珣立马过去，帮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用品。叶启楠将儿媳叫到เ书房，与她单独谈了许久。叶珣敲门进去的时候，她非但止住了眼泪，心情似乎变得很好，并且向父亲道谢，退出书房。
叶珣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目光看向云洁消失的门口：“爹也太会哄女孩子了。”
“你这是跟你爹说话呢？几天不打皮痒了？”叶启楠笑骂，接过水杯：“我告诉你嫂子叫她把孩子接过来养。”
叶珣怔怔的看着父亲，半晌才说出话来：“爹，他亲爹可死在您的手里，您不怕唱一出‘赵氏孤儿’出来。”
叶启楠将水杯往桌上一蹲：“说的什么เ话，还真是惯的你越来越放肆！”
叶珣轻声低估说他喜怒无常，叶启楠要他大声说，他找个ฐ理由á要退下，却又被叶启楠喊回来，一盒香烟扔在写字台上。
“今早徐妈给你收拾房子时抖搂出来的，”叶启楠脸色不太好，“什么เ时候学会的抽烟？”
“……十岁。”
“多大？”
“十，十岁……怎么了？”
叶启楠平静的朝他挥挥手：“你过来。”
“怎么了？”叶珣迟疑的挪过去。叶启楠猛的扯过他的胳膊，抓起桌上紫檀木镇纸抽过去，打在叶珣屁股上。隔着厚厚的衣裤并不是疼的难忍，叶珣也就咬了牙挨了几下，一声不吭。
乖乖受打？叶启楠心里反倒犯疑。
拉了叶珣转身，看他的神色也并无异常，迟疑ທ着伸手，抚上儿子的额头，用手背试试体温：“身子不舒服啊？”
“啊？”什么跟什么เ呀，叶珣愣愣的看着父亲。
“怎么不知道躲了？”叶启楠纳闷的问。
叶启楠的问题让叶珣哭笑不得：“等着我躲，干嘛还打我呀。”
叶启楠倒被他问得张口结舌，干咳一声掩饰，又换作严å厉的语气：“十岁学着抽烟，你怎么不狠狠心跟他沈瀚卿学着抽大烟、打吗啡？！”
叶珣心下愤懑，动辄就怨到沈司令身上，难不成缺点全是跟沈司令学的，好处全随你了？叶珣低下头嘟囔：“司令不让，说要敢跟他学就打死我。”
叶启楠气得瞪他，敢情他不说你还真敢学？他知道，在东北军，抽大烟是常见的现象，最高司令长官都是个瘾君子，如何治理下面的人。他敲着桌子上的镇纸：“回头给我戒了，再让爹看见一次，就没这么便宜了，爹该拿棍子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