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姨!后娘是妖怪,我们看见的!”
可是程小铠脾气再怎么เ倔强,程小铭却是没有那种意志力的。他哭得渐渐开始抽搐,抽噎得头晕眼花的,要不是程小铠抱着他,他早就掉下去了。
从来不管他们的爹爹突然来管他们了,两个孩子心里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模模糊糊地开始担心——嬷嬷说过爹爹现在有了新夫人,也会生新的孩子,他们要是不听话爹爹会不要他们的啊!
除去田妙华打算雇人耕种的那些,程驰自己也从其中ณ挑了离宅子比较近的二十亩准备留着自己来种。
田妙华温柔得出奇,程驰对着她那温柔的笑脸脑子里一钝,再看着自己被握在她手里的手,手上就突然变得滚烫——她那明明凉软沁心的手就像会把人烧灼一般,他却僵硬着,宁愿被烧灼也不敢把自己的手拿回来。
两个ฐ小娃儿许是因为早产先天不足的关系,都长得瘦瘦小小的,一个ฐ抱着另一个缩在一根稍粗的树杈上,身上沾着泥灰狼狈不堪,脸上也已๐经脏兮兮的,挂着几道擦伤。
他太清楚田妙华今日这些话对整个村子是多么大的影响,现在简直巴不得把她烧香供起来了。
玲珑无语地瞪着他,“你这人!你是不是傻啊?”
没有人知道家里悄无声息地住进了四个ฐ大活人,幽灵似的大活人。
所以让他种田他可以扛着锄头就下地,但要让他算账收租子,他还真有点愁。
待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让四个人都把手边的活停了收拾好,招呼他们一块儿坐下来吃点心。
这些事情虽然在账面上暂时还没有实际证据,但看看账簿稍微一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消去核实一下附近其他村子这些年的收成情况,再去自家租户问问这两ä年实际收的租价就能落实了。
进了屋她便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招呼了玉嬷嬷一声:“嬷嬷请坐。”
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想太多了。
田妙华瞧见他,竟比早上还和气了许多,停下手上的活计浅浅对他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甜美的笑容让人只觉如沐春风,香酥沁骨。
她神采奕奕明眸平静地站在阳光底下,而程驰却站在门内的阴影里,已经脱下深红衣衫的他换了一件浅青色的褂子,许是和衣躺了一夜有些松散和褶子,又因没睡好眼底有些发青,胡茬也冒了出来。
想着,她就决定先静观其变摸清楚情况。看了看程驰先前端来的饭菜,去桌旁้坐了把饭吃完,然后把床一铺脱衣睡觉。
于是四抬的红轿子后面跟着一队两ä抬红漆木箱,不能绑红花却也系了红绸,跟了唢呐。
她觉得隔着这个思想保守的将军夫人,想先见一见那ว位程驰是没什么เ戏了。
哭了她哄,鼻涕她擦,就连尿的裤子她都洗过几条,现在要她从当年这些小豆丁里选一个ฐ嫁了?
尤其知道田妙华还给佃户免了一季租子——他最清楚佃户的日子过得有多苦,不像自己้有田à的人家每年还能有点余裕,佃田的人家每年再怎么辛劳,收成交完税和租子也就只够温饱。所以尽管租子里也有他的两成,但他对于免租的事一点意见也没有,相反很高兴田妙华能够如此体谅佃户疾苦。
他已๐经不知道这个ฐ女人还有哪里可以让人挑出不好,成亲半个ฐ月以来,他每多了解田妙华一点,就多————一点。
他的大脑似乎ๆ自动跳过了某些念头,一些最好不要继续深思的东西。
可惜就算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他的视线他的神情都如此诚实地袒露着他的心情,就算只是这么看着她,哪怕她根本没有发觉,哪怕她只是在跟别人说话对别人笑,程驰的心也像要化了一般,渐甜渐暖无力得只能ม成为ฦ花下的一滩春泥。
他恐怕无法体会看见他这副痴汉脸的程文内心有多么惊悚,难道他的大哥憋了半个月终于憋出毛病来了?
程文始终也没弄懂ฦ这两ä个人为ฦ什么总是不同房,看着平日里也不像是感情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嫂子人好得一塌糊涂ิ,而大哥——瞧瞧他这张痴汉脸,怕是也迷嫂子迷得一塌糊涂ิ。
可两个人偏偏就不同房,他简直都要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谁身体有什么毛病——通常来说,女人就算有什么毛病,也不影响同房的吧。
一想到这里,程文就没法不悄悄打量程驰几眼,心里那个担忧。
——等他回了京城,一定要好好帮大哥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好药才行。
完全不知道程文每回看他时心里都在想什么เ的程驰一边称着粮,一边也收获了无数的赞赏和感激目光。
别处称粮都是想方设法的占农户便宜,而他不但便宜没沾,还直接把尾粮的零头算整,反而是给了农户便宜。
如是几次之后大约突然想到这些粮食是田妙华自己掏钱收的,他似乎应该先取得她的同意。于是他的目光又落向田妙华,拿着那半斗尾粮眼神里带着点征求和请求——
他其他的“诡异”目光田妙华可以无视当做没看到,这个ฐ却是要回应的。
而他做的那点事田妙华有什么不知道,方才既ຂ然没拦着自然也是没意见。反正在村里收粮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又不差ๆ那ว一点,便对他微微笑笑点头示ิ意他随意就好。
程驰脸上顿时又没绷住,他就知道田妙华的心最好!差点一脸欢天喜地的又就回去称粮了。也不知他欢喜的是田妙华冲他笑啊,还是印证了她的善良啊,或者他只是无私的在替村民高兴而已。(谁信?)
他这幅样子让田妙华狠狠地囧了一囧,原来这个夫君的画风……是这样的吗?
此时此刻看见这一幕的几个小庄头已经端正思想纠正错误,从此十分肯定——这里当家的原来真的是夫人啊!
程文却掩面无地自容——大哥啊,大家都看到了啊!你看看村民那看八卦窃笑的眼神儿啊!
程文万般庆幸这里没有人知道程驰大将军的身份,沧田县虽然是程驰的家乡,但附近的村庄很多,他长大的小村又极为偏僻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村里也就没有人佃这边的田地。
何况他当年走得低调如今回来的也低调,甚至村民只知道赵家宅子易了主,却并不知田地和宅子都是皇家赏赐。便是真有人能ม认出他来,怕也只当他是在哪里发了迹,花钱回乡来置办产业来了。
一天收粮下来买卖皆欢,程驰也不知道为ฦ什么村民面对他似乎很快地就放下了拘谨打成一片。他大约会觉得那ว是因为他与他们出身相近本就有共同语言,但程文心痛地看穿那只是因为他的将军大哥威严å尽失而已。
待今日收粮结束,程文早早地拉走大鹏给大哥和嫂子留下二人空间,挤眉弄眼地示意他陪着大嫂慢慢走——拜托这两个人赶紧ู联络联络感情恢复同房吧!
程驰不是不懂程文的良苦用心,虽然他只能辜负了他这份用心,但还是很乐意陪着田妙华一起两个人慢慢走回去的。
他今天心情异常的好,不止为又见到了田妙华新า的一面,单就作为一个庄户人今天看到收了这么多粮食也很开心,不管这些粮食是不是他的,只是看看也过瘾。
而收了这些粮食的女人,在他心里简直美好得不能再美好了。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一点疑惑的,回去的路上他便问道:“你收这么多粮食是要做什么?”
——这种数量已经不太可能ม是用来留แ着吃的了。
到了这时候田à妙华也没必要藏着,反正很快就要开始忙活,到时候程驰也要帮忙的。她便笑着道:“我要建一个点心作坊,等收完了粮食,还要买块地把作坊建起来。”
程驰稍稍疑惑了一下,要说开点心铺子他还明白,但点心作坊是个什么情况?
本来田妙华给人当了那ว么久的“账房”,若是想有个自己้的铺子也不奇怪,而且按她的手艺程驰相信铺子能ม红火得起来。便是不能,他也愿意主动掏钱给她买铺子,哪怕就买她个开心。
但是因为点心是经不起长途跋涉的运货和存放的,现在的点心铺子都是自家做自家卖,从来只有染坊织布坊木匠坊,还没听说过有点心作坊。
作坊一旦ຆ建起来便是大量的产出,到时候那ว么เ多的点心要卖到哪里?
田妙华面对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疑惑只是轻笑,她笑得那么美那么甜,程驰的顾虑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于是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田妙华那ว么能干,总归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若是需要什么便同我说,做生意的事我虽不懂ฦ,但出钱出力还是可以的。”
田à妙华始终是笑吟吟的模样,“那ว当然,这作坊的红利里也有你的两成,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田妙华一笑便让人心荡神驰喉咙发紧,胸口说不清的感觉一揪一揪的,好似随时都会变得呼吸困难。
程驰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便是第一次成亲时也没有。
可是面对田妙华只是走在她身边,呼吸心跳都好似要被夺走了。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田à妙华并不是走进他心里的那ว一个,而是从他心里走出来的。尽管他除了年少时懵懂ฦ的憧憬之外就再没有确切的想过自己想娶ດ一个什么样的妻子,但如今不需要想他也很清楚,那绝对就是田妙华这样的,一丝一毫都不差。
——以他对男女之ใ情有限的理解和形容,那ว应该叫:看对眼了。
他这几天有时候开始想,也许他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呢?
也许他辞了官回了乡,一切根本就已经结束了。毕竟回来之后都平静了这么久,谁还会一直揪着他不放呢?如果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下去,是不是就意味着有朝一日他可以对眼前的人说,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