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夫立即苦着脸຀说:“院长啊,我家的小孩高烧,正在家昏睡着,我老婆白天都想让我请假呢!”院长知道,平时田大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果孩子发高烧,他今天肯定不会来上班。而且,院长今天见他很喜兴,中ณ午休息还打了一个半小时的牌,他那独子是他命根子,如果有病,他不会如此轻松,中午早骑车回家看望了。家属楼离医院只有十分钟的路。但是他把孩子拿出来当盾牌,院长又不好说什么,否则ท就太不近人情了。

住院部这几天没有一个病人。

葛桐惊恐地看着黄玉凤医生,半晌才说:“黄大夫,刚才我怎么看见你坐在医院的大门口……”

有时候,厄运就跟你隔一个墙角,你就茫然不知,你转身就撞在它的鼻子上。

有一天,停尸房放进一具男尸,是个老头,死于癌。他很老了,脸上的皱纹像深刻的蜘蛛网。据说,他生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见了猫都害怕,自从他变成一具尸体,人们立即对他充满恐惧了。

张宇医生大惊,急忙钻回被窝里。黄玉凤医生进门,上床。这一次他脱了毛衣,进了被窝。

他去看什么เ?他看见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张宇医生假装起夜,披衣出门,也来到葛桐的窗前。

他朝里一看,头发都竖起来了!

葛桐坐在床边,神态怪异,双眼无神,她对着镜子,朝嘴๨上涂口红,涂得很厚很厚,像那具男ç尸的嘴一模一样。

她描眉画眼之后,直直地站起来,木偶一样朝外走出来。张宇医生急忙躲进对门的卫生间,听着葛桐的脚๐步声在空荡荡的楼ä道里走远,他才闪身出来,心“怦怦怦”地跳着,鬼使神差ๆ地尾随她的背影而去。

葛桐走过黑暗的楼梯,走出楼门,右拐,在黑夜中朝楼后的停尸房方向走去。

张宇医生远远地跟着她。住院部ຖ大楼和停尸房之间的空地上,风更大。他看着她飘然一闪进了停尸房。张宇医生蹲下来,再也不敢靠近一步了。过了一会儿,他看见葛桐背着那具男尸走出来,踉踉跄跄地朝住院部走去。

张宇医生跟她进了楼,看着她背着男尸上楼梯。

她的身体有些单薄,竟然把那ว具男尸一直背上二楼,背进护士值班室,放在床上,然后在幽暗的灯光下一边为他涂口红,一边嘟嘟囔囔地对他说着什么。化妆完毕,她又背起男尸,出门,下楼……

大约十几分钟后,她像木偶一样走回来,洗脸,刷牙,上床,关灯,睡觉。

张宇医生傻了。他忽然明白了另一个道理:直觉、判断、推理、规律大多时候是南辕北辙的。在我们对我们的智慧、技术自以为是的时候,其实离真相、真理还差十万八千里。

张宇医生回到他的值班室,黄玉凤医生的床头灯亮了,他又在一页ษ一页地翻书。

他淡淡地说:“张医生,你去厕所的时间真长啊。”

张宇医生惊恐地说:“是她!是她……”

黄玉凤医生没什么反应,冷冷地说:“夜还长呢,睡吧。”

次早,发现那具男尸的脸浓妆艳抹,整个医院又骚动起来。

院长一上班就知道了这个ฐ情况,他带两个值班男ç医生和葛桐一起去停尸房查看。葛桐看了那具男尸的样子,吓得惊叫出声来,接着就呕吐不止。

张宇医生轻蔑地说:“葛桐,别表演了,我昨天亲眼看见你把这具男尸背回来,为ฦ他化妆,又把他送回了停尸房!”

院长睁大了嘴巴。黄玉凤医生面无表情。

葛桐的脸色纸白,颤๶颤地指着张宇医生说:“张大夫,你血口喷人!肯定是你干的,却来诬陷我!”然后她极度委屈地哭起来。

张宇医生有点动摇。看表情,好像真不是她干的。难道自己是做梦?

他现在已经不信任一切了,包括自己的眼睛。他瞪着一双也许是出了错的眼睛直直地看葛桐,用他那一颗很可能是错上加错的大脑使劲地想。

院长看着葛桐的表情,又看着张宇医生的表情,迷糊了。是张宇医生干的?不可能啊。是葛桐干的?越想越离奇……院长想先稳住大家,就说:“这件事情很奇怪,但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找人把男尸的脸洗净就完了。大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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