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
过了一阵,对方的攻势终于缓上一缓。
萧二一掌打开一人,立刻又扑上来两个,一左ุ一右地抓住她两只胳膊,待要用脚去踢,只觉右小腿上一阵钻心剧痛,竟是个看上去最多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一口咬去就不撒嘴!
凤江临皱了皱眉,待再问饭食如何,却听房门吱呀一响,一名紫衣侍者手中托着木盘退出,内里各样菜品竟又是原封不动。
萧琮见此,心里也将她看低,转念又想纵使人品不正,胆气不济了些,林绮高低也是一派之ใ主,总不能ม让她在下属面前太失颜面,便收回了长剑,道:“得罪了。”
“我以为ฦ你那天……”
六个亲如手足的姐妹,被血阁以各种手段折磨致死,那ว场景如噩梦重温般冲进萧琮的脑海。
男人没有听到,依旧静静盘坐着,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紧ู接着铁铐咔地一声扣住,冷寂云双手手腕顿觉沉重冰冷。
见他细嚼慢咽,吃得斯斯文文,萧琮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大蛇似有些疲惫,头部微微压低,身体盘得更紧。
“都说没吃的能ม撑半月,没水撑不过三天,今天是第三天了。”萧琮不再玩笑,人蹭到冷寂云旁边躺着,却不小心在移动中碰了腿伤,疼得咧嘴。
一阵夜风袭来,生生吹透了两层衣服,萧琮不由得将双臂环抱,身体缩了缩,把地上的干草往身上盖。
符青见到他,双眼顿时一亮,急问道:“江临,人可捉到了?”
女人一惊之后,立刻就回了神,心想冷寂云再厉害也不过是条拔了牙的毒蛇,还有什么เ好怕。
一时间气氛诡异。
冷寂云却笑了,他向来牙尖嘴利ำ,从未在嘴上吃过亏,当即反击道:“论拼命斗狠,萧大侠远胜冷某。”
此刻,萧琮正用双手在眼前搭个凉棚,向远处望去,单单凭双腿的力量控马,半日方แ道,“凤总管的情报何时出过差ๆ错,我看血阁的人必会路经此地。我记得前面有间茶寮,地处开阔,我们就在那ว里等他们来,四面八方แ的动静也能ม看得真切。萧四,去叫姐妹们打起精神来,这次非捉了冷寂云,断去血阁一臂不可!”
“这位想必就是紫扇军师苏因放,一样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幸会。”
沉默,除冷寂云之外无人说话,安静得只听见火把嗞嗞燃烧。
“楚二侠。”男人又走回到最右面,再次开口了,“青石分堂是小地方แ,栖身破庙,再破落不过,不知道哪里惹了楚家不高兴,非要赶尽杀绝?”
楚千脸色阴沉,不说话。
冷寂云定定看她,像是嫌火把太亮,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
“冷某早在十六年前就听闻楚二侠大名,如雷贯耳,不敢稍忘。”他走近,再走近,一只手撑在了那ว把漆木椅背上,“十一年前,第一次一睹铁马飞鹰的风采,可惜在下学艺不精,至今遗憾。”
楚千不自在地动了动上半身,“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寂云反问:“你说呢?”
楚千终于抬起眼来,看他半晌,目光似乎ๆ一抖:“我知道你等今天很久了。”
冷寂云承认:“确实很久了。”
楚千道:“我以为你能离开血阁,过平常的生活,没想到还是走你父亲的老路。”
“你太高估我了。”冷寂云与她四目相对,“我没有当年冷阁主ว的气魄,翻不起那样大的腥风血雨,更不像苏因罗,能交到楚二侠这样推心置腹的朋友。”
他故意把推心置腹几个字咬得很重。
楚千不悦道:“她到底是你长辈,怎么直呼姓名!”
男ç人冷笑:“我的长辈多得很,到เ现在都还不知道是哪一个ฐ,这些事,没人比楚二侠更清楚吧!”
楚千无言以对,脸一阵红一阵白。
确实,她身为楚家第五代传人家教甚严,言行都有把标尺,可是有一件事,却至今悔恨。
“如果换成现在的我,绝不会再那样做。”楚千嘴唇颤抖地,“我很后悔,是我一时冲动酿成大祸。我没想到冷谦是那ว么可怕的人,他竟不顾ุ大局,不管不顾地厮杀起来,令正道武林元气大伤。”
冷寂云被她气笑了:“你这是在向正道武林忏悔?”
楚千坚定道:“我对冷谦的手段或许是不光彩些,但大势当前,总要牺牲一些人,才能保全一些人。苏因罗是我今生挚友,更是江湖武林的中ณ流砥柱,我绝不能看她误入歧途!”
冷寂云拔剑:“冥顽不灵!”
楚千知道死期将至,却并不畏惧,她突然双眼暴红,大声道:“江湖浩气长存,岂容你等鼠辈任意践踏!我楚千宁死不屈!宁死不屈!”
冷寂云道:“成全你。”
“啊——”旁้边的楚越只觉一泼热乎乎的血当头淋下,连忙闭眼,嘴里却已大叫出来。
等他睁开眼,眼前事物全变成红彤彤的一片,冷寂云提着带血长剑,正站在他面前。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楚越拔尖了嗓子没命地叫。
冷寂云皱眉:“楚千错在愚钝,却也刚烈,你是个什么东西,倒让我羞与你为ฦ敌。”
说罢利落一剑,顿时安静。
最后轮到紫扇军师,她见过了另外两人的死,却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对冷寂云说:“楚砚之是你们的人吧,经过方แ才一战,他已经和我们撕破脸,为了使他继续留在楚家,这院子里的人,都要死。”
冷寂云道:“不愧是紫扇军师。”
苏因放笑了笑:“那是因为这样的事,我也做过,或者说,我给别ี人出过这样的主意。”
冷寂云道:“你是名门正派里少有的坦诚的人。”
苏因放道:“都是以杀止杀,本来也没有不同,何必不承认?”
她侧头看看楚家两姐弟,都是一剑毙命,倒也死得痛快,便道:“早些年,我见的最多的,就是血阁人虐杀白道江湖人,白道江湖人也虐杀血阁人,彼此都死得惨烈。”
冷寂云赞同:“人都是相互的,所以我一直好奇,厮杀真的可以消弭?”
苏因放点点头,看向他:“可以。你虐杀我,我自然虐杀你。像你今天这样,给我痛快,等以后你被捉了,说不定也得痛快。再然后,虐杀消失了,所有人都得痛快。”
冷寂云忍不住提醒她:“那不是消เ弭。”
苏因放说:“因为你找不到一个人,你杀他,他不杀你,所以就没有机会到下一步,他不杀你,你不杀他。”
冷寂云一愣,半天才道:“说不定血阁和白道江湖都在等这样一个人出现,一直在等。”
苏因放叹息:“我却等不及了。”
冷寂云沉默一会儿,竟躬身向她一揖,然后将长剑递过去。
他说:“在那ว个人出现之ใ前,我愿意试一试,让彼此死得痛快一点。”
苏因放接过剑,深深看他一眼,最后道:“如果我的道理可以说服你,你应该去见一见我的姐姐苏因罗,她差一点就成了那个血阁和白道江湖都在等的人。”
她说完这句,将剑刃往颈上一抹,人向椅子里倒去。
如果说楚家两ä兄妹是执迷,那么苏因放是无奈,即便知道正邪之争的本质是强者求存,也还是要为这场以正义为名的厮杀牺牲。
冷寂云从地上捡回佩剑,看向苏因放良久,转身命令道:“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