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当时气呼呼地跑了，可到了家门口又觉得不甘心，所以她没有进家门而是跑去了同桌家。
韩念还真的配合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唐亦天却又伸手掐住她的咽喉，不许她笑。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却还是艰难地让嘴角上扬出弧度。
最近贺东言意外的安静，韩念估摸到เ了年底，贺家亲戚朋友往来，没少就耀灵的事盘问这位游手好闲的贺大少爷，估计他是忙得脱不开身。
唐亦天别过脸去，继续系领带，鼻头却忍不住一痒，狠狠打了个喷嚏。
不知怎的，韩念就想到เ了以前皇帝ຓ宠幸妃子的场景，不过扛妃嫔的貌似不是皇上自己้，而是……太监？
她摇摇头，一会夹起海带一会夹起土豆，“突然想吃火锅了，就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唐亦天收紧黑色的领带，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是去买台取暖器放到เ自己房间。”
贺东言趁机在她脸颊上偷了一口香，“反正我注定了是背后的男ç人啊。”他说着扶住她的肩膀，一改嬉笑。他说，“韩念，答应我，别让他碰你。”
“可我的回忆里，却都是你。”她低喃了一句。唐亦天停顿了一下，他有些分不清韩念的这句话，是真是假。
“老朋友？我记得四年前我结婚的那天你没到场啊，连我的婚礼ึ都没参加的人，算不上是朋友吧。”
她笑了笑，“有耐心的好男人可不只他一个。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当他又一次抬手看表时，一直关注着他的沈瑜目光定在他腕间那块royaທloaທk上，那ว还是五年前的旧款。
韩念想到了范心竹。她的母亲是否也曾像自己现在这样绝望过，绝望到เ想要告别人生，就这样把什么都忘记，痛苦的、悲伤的、欢喜的，都抛开，然后跳进那个无悲无欢的世界。
那ว个世界ศ伸出了温柔的手，抚慰她全身的伤痛，在她耳畔ึ柔声昵语，韩念的视野有些模糊，水声也渐渐远去……
水漫过头顶ะ的刹那，她忽地听到了耀灵的声音，“妈妈，你去哪儿了？”
她猛然睁开眼，温水呛进鼻腔，整个脑袋疼得要裂开一般，韩念发现自己和母亲从来都不像，她从小不如母亲美丽ษ优雅，长大后不如母亲狠厉决绝。
她抓着浴缸边的扶手坐直身子，回到了冰冷的现实世界。
洗头、擦身、吹干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韩念拎着来的时候的行李，只多了一双红鞋。她推开大门的时候，正是接天地的午夜整，鞭炮的声音惊天动地，她仿佛听到唐亦天对她说了什么，可一转身只看到他冷得像冰一样的脸。
她笑了笑，抬脚迈了出去。
除夕夜的晚上，城市像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喧嚣与寂寥。韩念在寂寥的那ว一半行走，看着喧嚣的另一半与自己擦肩而过。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车如鬼魅一般以极缓慢的速度尾随在她身后，而她只顾着仰头看烟花照亮夜空。
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贺东言发来一条语音微信，她一点开，却听到เ了耀灵的声音，“妈妈，新า年快乐！么么เ~”
小孩子的声音又柔又嗲，韩念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嘟着小嘴的可爱样子，那ว粉糯糯的脸蛋蹭在她脸上时，又软又香。她的所有坚强瞬间崩塌，弓着身子最后慢慢蹲下，在路边哑声痛哭。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哭得这么丑过了……
从平海ร路走到เ中山路，距离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出租车起步价的距离，韩念断断ษ续续走了近一个小时。
公寓大楼几乎家家都亮着灯，还没有人在这个ฐ时间休息，可韩念却困得只想睡觉。十七层的房子在她去唐家后就退了，本来就是一个幌子，她带着孩子一直是住在十六层的。只是她这样小心藏着耀灵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韩念不知道是该怪老天，还是怪贺东言，亦或只是说是命运。
孩子年纪太小，离不开她和贺东言，没法丢â在国外。可她又实在不愿意让耀灵扯进她和唐亦天之间。他们之间，黑暗又肮脏的那一面，不应该被孩子看见。
摸出钥匙打开家门，韩念胡乱地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推开耀灵的房门，一头栽到了温暖的小床上，被褥上还有牛奶的味道，香香甜甜，她一边闻一边笑，很快就睡着了。
北郊监狱距离j市的中心有三十七公里。韩念打车去的时候，一路的景色都是陌生的，她还从没来过这里。
韩念坐在会见室坚硬的座椅上，没等多久，韩复周就出来了。他穿着有些泛白的灰蓝ณ色囚服，三年多的牢狱生活并没有让他颓๙废沮丧ç，他依旧有着干净挺拔的书卷气。只是鬓角花白，毕竟他今年已๐过花甲。
三年多的日子对韩念来说很漫长，她一直没有机会来看父亲，大多数时候是韩复周通过律师捎话让她不要来。但对韩复周来说，三年多的日子只是他漫长无期徒刑é中很短暂的一段岁月。他必须让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态，否则他还没有输给命运，就输给了时光。
他拿起话筒，韩念也跟着拿起来，冰凉的听筒贴上耳朵，话语就显得格外的温暖了。
他叫她，“思思啊……”
思思是她的乳名，只有父母这么叫她，甚至连唐亦天都没有这么叫过。他曾经调侃地说，“思思？韩念？那当初直接起名叫韩思念不就好了？”
母亲范心竹叫得次数也不多，几乎都是韩复周这么เ叫她，久而久ื之，这个称呼就成了他们父女之间独有的了。
他叫她“思思同学”，她叫他“复周同志”。虽然父亲公务繁忙，陪她的时间并不多，可在韩念的印象里，所有关于父亲的记忆都是温暖的。他既严苛又慈祥，那样低调的一个ฐ人，也只有在她办婚礼的时候才那样高调地说过——“我韩复周的女儿，要嫁得比谁都风光！”
韩念没法相信这个社会对她父亲的判定，也没法接受唐亦天对她父亲的指控。即使她对爱情坚贞不渝，韩复周也是她的父亲，生她养她爱她护她的父亲！
“爸……”她扬起嘴角，韩复周喜欢看她笑，所以她笑了，韩复周也笑了。
“你一个人还好吗？”他问道，“身体都恢复了吗？”
“恩，都好。”韩念点头，“您呢？上次托张律师给您买的冬衣还合身吗？”
“合身的。”韩复周说，“还很暖和。对了，贺东言最近怎么เ样？还是他一直照顾ุ你吗？”
“恩。”韩念点头，“他对我很好。”
“他是个好人。”隔着玻璃和铁栏，韩复周眼底有些小小的波澜，韩念看不清也看不透。
她迟疑ທ了一下，又问了一次三年多前问过的问题，“爸，那ว件事真的与您无关吗？”
“思思，爸爸绝不会骗你。”韩复周并没有因为ฦ女儿的不信任而生气，他柔和的眉目里充满了慈爱，韩念抿嘴笑了起来。
她相信父亲，所以她就得继续恨那个人。
走出监狱的时候，午后阳光正盛。不远处一辆银色的车逆光向她驶来，车身上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反光，她抬手遮挡，阳光从指缝里漏过，然后车上走下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她。
“小念，你把我急死了！”贺东言的心跳声又急又猛，韩念靠在上面，几乎要被他的节奏带跑。
“我不是好好的吗？”她挣脱开他的怀抱，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贺东言低头捧着她的脸，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地看，都没有从笑容里看出破绽来，只得放弃。“好吧，那你怎么เ出来了？”
“我又没卖身……”韩念摊手，“倒是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
她这么一问，贺东言的长鼻子就立刻๑翘了起来，“哈哈哈，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多聪明啊！我昨天下午去唐家蹲守到晚上发现你好像离开了，然后今早去公寓看到了你的行李，然后我想你一定是来这里了！”
“那ว你怎么不猜我去了超市呢？”韩念拽了拽厚实的羊毛围巾，藏住颈่上的那ว些青紫ใ。
“因为今天是初二啊。”他笑了起来，“女儿要回娘家啊！”
“噗——”韩念咳了起来，“那我没有左手一只，右手一只鸭啊！”
贺东言捧着脸凑过来，“那ว你左牵着我，右手牵着耀灵，也可以回娘家呀！”
“换一下。”韩念边走边说，贺东言不解，“换什么เ？”
“你是鸭。”韩念笑道，“比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