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里有滩水是怎么回事?快擦掉。
日正当中,龙门客栈内座无虚席。
还说没伤我?他--他--她纵然胆大包天,但是这会儿总不能掀开衣裳,让黑白无常瞧瞧,她这金枝玉叶,可是真的被伤着了。
黑色的丝裙上,用金线绣着折枝花草;红鞋上绣着如意图样,里头衬着雪白的罗袜。这样式不但华丽,而且还眼熟得很。
极轻极轻的开窗声,在暗夜里听来,仍显得剌耳。
大闹相爷府后五日,龙无双费尽心机,却还是查不出那批米的下落。
一轮夕阳红日缓缓降下,将空无一物的水田染红,水鸭悠闲的游过水田,带起一片涟漪。
龙无双又是一叹。
他、他他他他--他打赤膊呢!
当然,她不是没见过男人打赤膊。她与寻常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不同,从小就离经叛道,为了美食,时常吆喝着大队人马,陪着她大江南北的跑来跑去。
男人的胸膛,她可是见多了!不论是黑的、白的、晒到发红的,甚至长毛的,她啥样子的胸膛没瞧过--
咳嗯,不过,她倒是真的没瞧过公孙明德的胸ถ膛。
滴溜溜的眼儿,不由自主ว的往他身上瞄去。
她原本以为ฦ,公孙明德是书生型的瘦子,身上可能没几两的肉,说不定还全都是排骨。
谁晓得,如今亲眼一见,可让她完全推翻先前的猜想。虽说,先前被他抱在怀中时,她隔着衣裳,已๐摸见他刚硬如铁的肌肉,但是这会儿,瞧见他脱下衣裳,袒露在火光下,肌理分明的线条时,她仍旧ງ有些吃惊。
虽然说,公孙明德的身形,没有黑脸的那般壮硕,但是从背后瞧来,倒也是双肩宽阔、双臂有力,肩背直挺恍如松柏,彷佛能够顶天立地--
龙无双开始用力猛摇头。
该死,那些药,是不是还会让人神智不清啊?
哼哼,不过就是白斩鸡一只嘛!就算公孙明德的身材还不错,又怎样呢,了不起就是白斩斗ç鸡嘛!
她翻了翻白眼,禁止自个ฐ儿再胡思乱想,决定下床去,靠到火堆旁取取暖。
只是,才刚一脚踏下床,人都还没站起来,她就觉得脚๐心传来一阵疼。
唉啊!她痛叫一声,软倒回床上,疼得眼里还渗出了一滴泪。
只见一块破瓦片,无巧ู不巧,刚好在她下床的地方,被她一脚踩个正着。鲜红的血迅速涌出,染红她嫩白的裸足。她趴倒在满是灰尘的床上,小手扶着脚,咬唇唉叫着。
好疼啊--
火堆旁的公孙明德,总算有了动作。他站起身来,微蹙着眉,走回床边,先一手抓住她的裸足,再用另一手,迅速拔去那块小瓦片。
龙无双叫得更大声。
啊,好疼,很疼啊,你轻点、轻点啊!她伤口好疼,又恼这家伙不知怜香惜玉,忍不住伸手就要搥他的肩。
公孙明德丢开瓦片,再度握住她挥来的小手,冷冷的教训:既然会痛,下次做什么事之前,就别ี忘了用妳那ว双眼和脑袋。
喂,你什么เ意思啊?她恼火的想抽回手,却抽不回来。
意思是,如果妳有长脑แ袋、有长眼的话,下回就该知道拿来用。
你说我没长脑袋、没长眼?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妳有吗?他挑眉。
公、孙、明、德--她气得挥出另一只手。
他闪电般再抓住,冷着脸,缓缓逼近她。
如果妳有,这几年来,就不会做出行抢贡品这类杀头的大罪,也不会搞得身边所有的人,都跟着妳一起受罪,更不会招惹到เ像今天那种--
什么叫跟着我受罪?龙无双不服气,抢着要辩驳。我龙门客栈里的人,全都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薪俸优渥、福利周全,吃的、用的、住的,我哪里少过他们一样?他们留แ在我那儿,可都是脑袋清楚、心甘情愿地签下工作契约的,我可没拿着刀逼过他们!
妳却让他们不晓得哪一天会被妳的胆大妄为ฦ,给害到进天牢?还得时时刻刻、心惊胆战的准备替妳挡刀子、挨棍子?
我哪有--
为ฦ了满足妳的口腹之欲,这几年来,偷抢拐骗妳哪招没用过?
你说什么?我偷抢拐骗?她抬起下巴๒,挑眉哼声质问:请问,你有证据吗?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左ุ眼,还是右眼?哪只啊?相爷?
他瞇起了眼,神态更冷,声音平滑而危险。
我真该让方แ才那些贼人,将妳给带走,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她倒抽了一口气,脑子里头,怒火劈哩啪啦的烧着。下一瞬间,她想也没想,一脚就往他胸ถ口踹去--
啊!
被踹的公孙明德不动如山,踹人的龙无双,却惨叫一声,疼得全身发抖,再度倒回床上,明眸里疼得泪花乱转。
呜呜,该死该死,她居然忘了自个儿没穿鞋。更糟糕的是,她还忘了脚๐底的伤,就这么刚好,她抬起来踹他的,就是受伤的那只脚。
公孙明德仍旧冷着脸,看着她自作自受,疼得在床上乱滚,这才放开了她的手,回身拿来自己的单衣,撕了一小块白布。
为了维持最后尊严å,她试图往床里爬去,拒绝他的怜悯。
走开!
强大的力量,扫住她的脚踝,硬是把她拖回来。无论她怎么เ反抗,他就是不松手。
闭嘴。
公孙明德冷冷的说道,把她拉到床边,然后拿着瓦罐,到เ外头装了雨水,而后重新า回到เ床边。
你想做什么เ?她警戒的问。
他却没有回答,用白布沾湿雨水,而后抓住她的脚,严肃而仔细的,擦去白嫩小脚上的污泥以及血迹。确定伤口干净后,他取出随身的伤药,同样用严å肃惮度、细心的动作,替地上药包扎,丝毫没有弄痛她。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某种难以辨别的情绪,蓦地涌上心头。
龙无双知道,公孙明德一向看她不顺眼。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疼她、宠她,只有这个男人总是对她板着脸,长大之ใ后更是处处找她麻烦,不论她威แ胁利诱、软硬兼施,他还是一派刚正不阿的腐儒样儿,压根儿不买她的帐!
要不是亲眼瞧见,她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一板一眼的男人,竟会亲手替她洗脚、上药--
正当她心思纷乱时,公孙明德毫无预警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啊!她低呼一声,连忙攀住他的肩,就怕跌在地上,自个ฐ儿的粉臀又要受疼了。
纤细的小手,圈绕着他的颈项ำ,她这时才发现,他披散在肩后的长发,还是湿冷的。
那股难以辨别的情绪,突然变得更加强烈,像块石头般,重重压在她的心口。
火堆燃烧得正旺,公孙明德把她放在火堆旁,然后转身拿了些柴薪,往火堆里头添。
你真的只有三十三?她没头没脑แ的问。
他头也不回的搅动着火堆。
什么เ三十三?
你的年龄啊!
据我所知,是三十三没错。他依然没有回头,继续调整火堆。
我以为你四十几了。
他停下动作,缓缓的转过头来,无言的看她。
龙无双无辜的眨了眨眼。不能ม怪我啊,谁要你一年到头,老是板着个脸,一副小老头的模样。
公孙明德又看了她半晌,才转过头,继续将火堆弄得更旺,淡淡的开口:说吧,妳这回又招惹了谁?
她哼了一声,满脸的不服。
喂喂,你又知道。是我招惹了谁?你怎知不是人家来招惹我?托您的福,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肥羊,这些贼人不来绑我,还能绑谁?
她?手无缚鸡之力?
真是天大的笑话!
公孙明德面无表情,波澜不兴的黑瞳,望着火堆旁的龙无双,而且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了一遍。
喂,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她被看得恼了,拧眉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