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服的还是洪晃的鸟语。且不说她为我翻译的几篇文章，老外读起来如同用英文写的，只说一个ฐ六月天，洪晃和晓平约我一起开车去锡林郭勒草原，原来洪晃和另外一个ฐ香港小子合伙在那里买了一个牧场，每年夏天都去骑马。上了车才知道，那个ฐ香港小子是个ฐ黄皮白瓤的“香蕉人”，中文只会说，你好，请坐，谢谢，和我的英文水平相当，完全无法交流。一路上要开十几个ฐ小时的车，晓平又是个只管开车不善言谈的人，如果任洪晃一路和香港小子说鸟语，我不是要闷死了，就使劲在他们的鸟语中ณ捣乱ກ。洪晃无奈，说帮我们翻译，我们说什么เ，她翻译什么，于是我们人语加鸟语一路嬉笑怒骂，前仰后合，乐不可支。“那小子”大名叫梁国辉，我听起来和一个香港电影明星差不多，他说那ว个明星叫梁家辉，他是“国”别人是“家”，是他的大，而且他的屁股比梁家辉的好看。我说没看过怎么知道，他说你总看过梁家辉的《情人》那个ฐ电影里，我说没有比较还是不知道……我们完全忘了有语言障碍，洪晃翻译了语义，更传递了语感，等到เ了锡林郭勒草原，我和“香蕉人”在互相的眼中都生动起来，老熟ງ人一般，洪晃的鸟语不由á得你不服。晚上我们在一个ฐ大蒙古包里吃烤全羊喝酒，说起我们做展览找钱很难，说得很严肃，有点不好玩了，洪晃和梁国辉就联手攻击我，说搞钱的事不可太清高，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像妓女一样卖点什么。我说自古“笑贫不笑娼”，这方แ面倒没有什么道德障碍，只是做妓女也需要有技巧，梁国辉说做妓女不需要技巧ู，张开腿就行了。洪晃把这句话翻译过来的一刻，我的拳头已经打到了梁国辉的背上，他俩得意地大笑不止，我最终说不过这两个混蛋，只好认输。洪晃说这是你第一次认输吧，这一来，他俩就更得意了。尽管认输并不等于我认同他们的价值观，我必须承认，他们有他们的道理，所以他们有他们的游戏规则，有他们的成功和失败。
类别：搅屎棍
这是在我听说《时尚cນosmo》的主编高晓红过世以后写的，那时候正好ilook改版，我也在调整我自己้对主流文化的态度。高晓红是中国第一代外刊的编辑，我只是在一个活动上碰到เ过她，没有多交谈。因为在一个ฐ行当里面混，所以总是有点耳闻。我听说她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主ว编，不是特别好处，她过去之后，又有传她曾经有压抑症。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属实，但是如果是真的，这是对时尚最大的讽刺。时尚的人真是太可怜了。
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所以那ว些小文章倒是一种日记，有时翻出来倒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都一一回忆了。
正写到这儿，一个女朋友穿着一个没裤ไ裆ด的长筒袜来找我，说是今年的流行款式。我笑着说这是做爱专用袜，不是公司经理袜，再说她的裤衩也没穿对地方。她哇哇大叫着把袜子脱下来，说关于袜子的学问完全没有，为什么เ时装杂志上没有说明？为什么时装杂志上没有说明？问洪晃。
……他的建筑没有什么เ刻๑意的建筑追求，只是追求天下所有可以信手拈来的舒服。从农民家买来的喂猪食的石槽子在院子里变成装ณ饰，果树，葫芦架，开放式厨房，法式木餐桌，欧式粗木房梁，建在房间里的四合院月亮门，仿清代雕木门窗……所有舒服都建立于对舒服的精确感，而不是在重复建筑和装饰风格。
但是几个ฐ月后，房子真的盖好了，我还荣幸地被邀请成为第一拨入住的嘉ล宾。房子是一长溜的形状，外面的颜色红黄相接，我老觉得有点像聊斋里的房子。里面基本上是中式的风格，有一些漂亮的木棱窗和门。被《家居》之ใ类的杂志拍了数十页ษ作为乡间住房的经典作品登出来。从这个房子开始，我觉得这两个ฐ酷爱设计的人开始向“不实用的设计”发展，屋子里总有一两件不知道干吗用还费死劲儿弄进门的东西。
B的老婆是一名有点名气的民乐家，那ว天晚上在录音棚里，不知道几点才能到เ家。q和x的太太都是法国人，在公司里加班。这花果山的五只活蹦乱跳的小猴子里有他们每家的孩子，还有B的亲戚的两ä个孩子，其中ณ有一个ฐ剃了个ฐ秃瓢，还扑了好多痱子粉。说老实话，看见这么多孩子我头皮直发麻，心里有点后悔，怕这三个ฐ老爷们把我一个人撂一边儿，给他们看孩子。
小的时候，我们家四合院基本上是块自留แ地，院子中心有一个圆的大花池，花一棵没有，全让我们家人种了花生。收花生对我来讲是一大快乐่，爸妈把花生从泥里拔出来，我负责把花生从根上揪下来，弄得浑身是泥，满脸是土，我外婆是个有洁癖的上海老太太，每次看见我父母允许我当花生农民都非常有意见，她总是站在客厅门口，半开着纱门喊：“妞妞，进来吧，进来吧。”
我妈妈说，我身上的坏毛病都是从我爸爸身上继承的。
好景不长！“”的泡沫到来时，洪晃当机立断，开始缩小规模，大批裁é员。那些“精英”们又被她一个个辞退了。对于我这个终身服从组织分配，一生为ฦ党和国家服务的老干部看来，这实在几近残酷。我问她怎么เ好这样天天裁员，他她们找不到เ新的工作怎么เ办？她说我的观念太陈旧了，市场的竞争就是残酷的。网络公司收缩之后，洪晃专心致志办她的刊物。我又不满意，告诫她这刊â物的事很难办。尤其在中国，这种事业涉แ及思想意识领ๆ域，弄不好要犯错误，惹麻烦。可是洪晃还是按着她的性子去做，眼看着她把《ilook世界都市》做得越来越精彩，我开始下意识地帮她“查摊”。每到一处书摊，总要问问有没有《ilook世界都市》，每到一个饭店，看看有没有《乐》。
我很失望这个大夫没有我电影里老看见的可以让病人躺着说话的那ว种长沙发。我被安置在一个单人沙发里面，虽然很舒服，但是还是没有达到我的期望值。
一进学校我们就呆了，这美国人怎么这样！所有学生都穿破破烂烂的蓝色劳动布裤子后来才知道这叫牛仔裤ไ，在膝盖那儿还有两个大窟窿，上身就是一件小衬衫，都印着英文字后来才知道这叫t恤衫，不三不四的。老师比学生还糟糕，一点没有中国老师的尊严，老跟学生嘻嘻哈哈，成何体统！开学典礼在一个大礼堂里，所有学生都席地而坐，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说话、打闹、嘴里还老嚼着跟橡皮差不多的东西后来才知道这叫泡泡糖。
干妈是第一个，也是印象最深的。我记得那ว是一个瓢泼大雨的夜晚，我已经睡了，但是听见外面客厅有很多慌张的声音，就起来偷看。从门缝里我看见干妈抱着外公哭，哭得特别ี伤心，她的头发乱成一团，脸上什么化妆都没有，我几乎ๆ都认不出来是她了。过了一会儿，大人们好像给她拿了一些东西，然后她就走了。第二天，我问外婆干妈怎么เ啦，她只是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从此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干妈。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在那ว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离开了北京，偷偷地跑到เ香港去了。
洪晃：“妈，看，医生说你好多了，遗嘱不用写了。”
科长把信封里的钱掏出来看看，十分满意。
首先，曹鹰答应我写五封信，头两封晚了两个ฐ多星期，而且是在他去张家界休假之ใ前非常仓促地赶出来的。最后一封信是我该交稿的同一天给我的，基本上属于那ว种该他妈砍头的撰稿人，时间概念等于零。更可气的是还给我留个ฐ小黄条，说让我上google网查我自己，有1้6页ษ，我真有病，他妈的改丫的稿子都来不及，还他妈狗屁自恋上网查自己。亏他想得出来。
元旦ຆ前夕，公司准备在洪晃的“家”搞联欢活动。当时消息一出来，我费了好大力气去想她的“家”到底有多大。虽然知道是厂房，但一想是住人，而且是住洪晃的厂房，应该也就是一个小型规模的工厂吧。
你还要赶时间，我也不想惹麻烦。
我当时疲劳加伤心，因为ฦ一周走了近十个人！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干什么เ都不是我能为你们做决定的，我不想多说了，你就去办理离职手续去吧。”
我没有挤对时尚杂志的意思，但是显然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时尚杂志并不是办给有脑子的人看的。我不想冒犯读者，但我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白痴，谁会指望到เ一本时装美容杂志里接受一本正经的艺术史教育，而且还是“中世纪”的？
“这你都不知道？！老大？”晶晶秀气地说，“这是swArovski出的贴在身上的颗粒水晶，现在特时髦。可以保持一周，洗澡也不会掉下来。”
必须承认，不修边幅的女人是不可能ม当女性刊物主编的。我基本上不修边幅，而这事全赖我妈，因为ฦ她没把我生得漂亮点。我向来认为，我的性格和聪明是我最大的长处，而我的长相是我最大的短处。从我懂事以来，无数的人带着遗憾的口气对比我们母女的长相，以致使我坚信，我的长相是没救的。
“是不是黑白的更显眼一些？”我问康明。他打了个ฐ哈欠，“嗯”了一声。
又接到เ你的电话。
“好像没人出钱吧。”我说，真的记不清楚了。
再转头看一眼窦文涛๙，诧异的眼光看着我，我心想，他八成不信我曾经干过这么傻的事儿，跟传达中ณ央文件一样让人家听录音。
虽然认识很长时间，但是见面并不多，正经聊天也就两三次，都是围绕拍电影的事务性主题，和艺术不沾边的事情。其他时候都是一群朋友在一起吃喝玩乐่，瞎聊，没几句正经话。这次我是正经约他出来聊他的新作品，《太阳照ั常升起》，一方แ面想登在博客上，另外就是给《乐่》作为影评登出来。但是姜文是没有任何“白领意识”的人，你跟他说，咱们哪天几点见，他的回答是，没问题，再联系，这对我这种外企训练出来的人太挑战了，啥意思？怎么เ讲？如此约来约去短信无数，中间我们家松树被闪电劈了，有惊无险，姜ä文还就此写了个七律，然后还有一段宋词，可惜我手机丢了，全没了。最后，还是窦文涛๙把这事情给定下来，8月21号，先去姜文办公室涮肉，然后再去凤凰馆录像，7点开饭。
“先看一下片花儿吧。”他办公室的小伙子跟我说，我那ว天早到เ了一个ฐ小时。“姜老师陪他父母钓ี鱼去了，正在回来的路上。”真有闲心，我心说，马上就要威尼斯和李安pk了，他钓ี鱼去了。在姜文的小放映室里面我看了一个3分钟็的片花，1้7分钟็的makingof。看完之ใ后，我又让小伙子给我放了一遍。
“怎么样？有点high吧？”他问我。
“high”是对《太阳照ั常升起》最恰当的形容词。最来劲儿的是陈冲在里面演的一个花痴，我敢说是她最出色的表演，失恋的人看了也会为爱情再high一次。我才看了点片花，也的确有点high了。
待续
我眼里的姜文二
姜文4๒4岁那年，之ใ前7๕年不能干导演这活儿，也就是说，他从3๑7岁到44岁不能有自己้的作品。francisfordcoppola在37๕岁到44๒岁之ใ间导演了《现代启示ิ录》，电视剧版《教父》、《onefromtheheart》和《rumbຘlefish》，共4๒部作品；stevenspielberg在37๕岁到เ44岁之间的作品有两部ຖ印第安纳·琼斯的历险片，还有《紫色》、《太阳帝ຓ国》、《strokeofgenius》、《Always》、《hook》和《thevisionary》，一共8๖部电影；而staທnleykuick在37岁到4๒4岁之ใ间只导演了两ä部作品：《2๐0่01：spacນeodessey》和《发条橙》，两ä部巨作。一个导演在37๕岁到44๒岁之间不能ม拍片子，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看spielburg的7年，几乎ๆ是大跃进中的高产田à，再看kuick，就发现好东西还是需要时间，需要沉得住气。但是不让拍和不愿意拍还是非常不一样的事情，碰到前者，导演要有上好的心态才不会被怨气彻底淹没掉。
这7年里，姜文没什么怨气，他是将计就计，像个酿酒师，他这7年就守着这一茬好酒，等着它出窖。在和美国《先驱报》记者的谈话中他说道：“别人的电å影是鸡尾酒，兑点水，兑点果汁，我的电å影就是纯vodka。”我看了《三联生活周刊â》里面对姜ä文的报道，说到电影的名字——《太阳照常升起》，讨论得很深，海ร明威、《圣经》都有了。我看了片花以后觉得，这不就是“姜文照ั常升起”吗？他的作为有点像kuicນk，憋就憋出一个ฐ让你看完以后天翻地覆的电影。我记得在美国上中ณ学的时候看了《发条橙》，我们突然对权势和暴力有了崭新า的认识，说实话，这比看《甘地》要深刻๑得多。我同班的几个ฐ男ç生，看完电影就开始装扮成电影里面的主人翁，一只眼睛画了黑眼线，戴着假睫毛。他们是向kuick致敬，是想说，hey，我们明白了，你太牛了。结果是把老师和家长吓坏了，以为他们要学电影里面的小流氓去打砸抢，这几个男ç生被勒令穿“正常”衣服上学，就好像电影里面的专制ๆ在我们眼前重演。为了抗议学校的命令，我们有一天都画了一只眼睛去上学，这就是电影的力量，真的能ม让你high。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太阳照常升起》对已经急功近利二十多年的中ณ国人应该有同样的作用——它应该唤起我们的人性，释放我们对生活的欲望，超过物质，超过一切。
好的作品还是需要宣传的，而作为一名电影工ื作者，姜ä文的软肋，是他不会老王卖瓜。这事儿可以从他对访谈节目的畏惧说起。作为朋友，他算非常义气的，我办杂志需要他帮忙都是有求必应。两年前，我在旅游卫视主持一个ฐ半夜三更的谈话节目，叫《大人在说话》，为ฦ了提高收视率，想请姜文来撑个门面，做一回嘉ล宾。我给他发了两ä个短信，他都不理我，最后只好打电å话追。他支支吾吾地说：“姐，这事情对你是特别、特别重要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เ牛的演员居然“怵”一个谈话节目。“真的，”他说，“演戏的时候不是我，是我的角色冲着镜头，这我行。我冲着镜头就一点都不行。”
录《锵锵三人行》那天本来是9点进棚，结果拖拖拉拉，等我们出发的时候，棚里来电话说已经来不及了，有个ฐ直播节目要用棚，只好晚上11้点再录。我和窦文涛๙坐着聊天，姜文说他去歇会儿。等他关了门，窦文涛问我：“他真的这么紧ู张？”我给他讲了请姜文上《大人在说话》的事儿。他很认真地说，那咱们得好好想想，怎么样让他放松下来。我们就商量了一个计划。当然，录的时候根本和计划ฐ没关系，窦文涛的思维实在太快，说话更是神速，灯一亮，他就开了个ฐ尖锐的玩笑，说这次威尼斯姜文得奖有点悬，因为张艺谋是评委会主席。姜ä文笑了，赶紧ู说，不会，不会。还解释说评委会主席到时候也不一定能ม左ุ右评委的选择。我脑子蒙了，想说我不太同意姜文的说法，四部ຖ中文电影，一个中国评委，我觉得，这评委不管是谁都是起作用的，何况是张艺谋，还是主席的位子。但是还没来得及说，窦文涛的话题已经又转了，下面三分钟็，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我怎么跟上他、跟上他。别说姜文了，上《锵锵》我也害怕。
姜文真的不是炒作高手，录《锵锵》之前，他突然要求在节目上喝点香槟，然后自己挖苦自己地说：“咳，酒壮人胆。”在化妆间他有说有笑，一进棚就开始紧ู张，好玩的段子给编导、化妆师都讲了，就是忘在棚里再说一遍。比如，他的作曲是日本的久石让，老先生问姜文，你要什么เ样的音乐，姜文就拿出几段他觉得靠谱的音乐่给久石让听，说我就要这样的。听完之后，老先生说，你知道这些音乐都是莫扎特写的。姜ä文想都没想回答道，那你就写得比他好一点儿就行了。
对姜文来讲，上《锵锵》说话，其目的肯定是为ฦ片子做宣传。然而《锵锵》一集21分钟็里，他至少花了5分钟็时间说他怎么羡慕张艺谋，因为张艺谋有个张伟平，张伟平又特别能ม干，特别会做宣传。我心说，你要是真有个张伟平，他绝对不允许你用这宝贵时间说别人家的事。
节目录了一半，我脑แ子开了个ฐ小差ๆ，突然想起那ว17分钟็makingof里面一个镜头，应该是杀青时候拍的：所有主创人员站在一个ฐ阳台上向镜头招手，姜文站在正中ณ间，他向镜头挥了一下手，然后就把脸转向右边，好像在看一个很远的地方，他的思想似乎ๆ离他站着的地方很远，很远。我的猜想是，也就是这一刻๑，他意识到เ电影拍完了，他要走出梦境，重新า进入现实，这可真是一件high不起来的事情。
待续
我眼里的姜ä文三
终于，我看了《太阳照常升起》。
这是一部非常私密的影片，作为观众，你在窥视一个艺术家的内心世界ศ，有的片段，你甚至会觉得不好意思。影片绚丽ษ的色彩和跳换的景观是姜文梦中的乌托邦，而就跟梦境一样，没有什么必要的逻辑关系；就像其他报道所言，“视觉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