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细题翌王夫妇的快乐，再说陶家那边。送了梅杏娘出阁，便替黑定国娶了湛家的淑姑回来。那时定回，居然陶药侯的二公子了。又是一对年少夫妻，虽不比湛翌王、梅杏娘，先从艰难辛苦中ณ得来的姻缘，也自有一种鱼水和谐的乐处。正是：
臣陶瑛启奏：臣本武夫，荷蒙圣天子假以节铖，荡寇湖中，仰藉如天之ใ福。萑苻小丑，一鼓成擒，自江以西，复见太平。万民得以宁静，且赖有按臣高捷，招携有礼ึ，服梗有方。以抚绥而兼威剔，以保疆ຆ而施ๅ方略。使臣得同力共济，滥冒天功，猥列崇阶。方欲推举ะ按臣赞襄之ใ力，而严纶适至。高捷谬挂弹章，闻命就道。西江之民，如失父母。卧辙攀辕，呼号之声达于百里。纷纷之众，似有大不平于心者。惟此公是公非，百姓有口，信其所非，罚其所是，则愤懑之气，激成怨望。臣恐方แ服之众，俱以朝廷听言不明，治罪失实，涣然解体，复2๐尔心，一旦有变，臣不任罪也。况臣老矣，无能ม为矣。宁斥ม臣以留แ按臣，使百姓慰时雨之望。则ท洪都故土，庶有宁宇乎。如以臣言为谬，臣愿以八口保按臣之无他，而惟望主上之察之也。犬马余龄，所祈่祷ຕ者，以圣朝用贤吏，保疆ຆ邑é为幸，余非臣所知矣。臣不胜战栗待命之ใ至。
陶公统领施国仁、李恺、龙士彪、陈龙等将二十余员，水师三千，战船一千，为中军。
陈龙领命，正中ณ下怀。便带同来的二十余人，小船四只，棹出孤山港，趁着西南风，一帆将到。只看见前头亦有几号小船，摇橹操棹而来。你道是谁？却是千总班惠，探听贼情的。看见前面船来，不知好歹，便一箭飞来。陈龙躲过，大叫道：“来船不可放箭，我乃湖口将官陈龙也。”班千总听见道：“既是陈老爷，此来为ฦ何？”陈龙又叫道：“贼人中我们之计，今夜要来劫寨，先教我打听，我特来报知。”一边说话，两船相近。班千总道：“如此难为老兄了。”陈龙道：“他们如此如此，然多亏武贵之力，老兄可回去，通知元帅军师等，必要如法策应，不可有误。小弟亦便回去，好相帮行事。”班千总晓得了备细，回到营中，即刻报知陶公等。陈千总亦回到孤山，贼众已开船扬帆而来。他便先见了武贵，道了遇见班千总之ใ事。武贵道：“多谢老天，事必济矣。”陈龙又到郜ຄ长彪那里，佯报道：“官兵并无整备，亦无动静，今番正中ณ我们之计。”郜长彪大喜，只顾催船前进。陶公这里，分付署总镇湛国瑛、参将贾龙、游击蔡ກ大能、守备施ๅ国仁等，一同如此如此，自己้便同两个ฐ军师众将，在军中主持。将近三更天气，望见贼船将近。先一队三百余人上岸，直杀入前营。见营中并无动静，晓得中ณ计。急退走时，后面炮声震天，却被千总龙士彪、赵仁两路伏兵杀出，贼众大乱ກ。郜长彪看见前队有失，便踊跃上岸来救。后面武贵、陈龙、梅富春、张桂、项ำ山、卢三义แ、朱瑞、秋文部兵二百，一齐作，喊道：“从我者生，不从我者死。”武贵部下的，俱齐声应道：“愿从大王。”便放火烧着郜长彪部下船只，又上岸抄出右路，投官兵营内来。贾龙等弃马上船，抄出左ุ边，截住郜长彪归路。郜长彪看见船上火起，正心慌时，又见右路中冲出一彪人马，旗上大书都督府湛，乃是湛国瑛，一千救应游兵，接住厮杀。正酣斗ç间，湛总府马失前蹄，一交跌下，被贼缚去。武贵、陈龙看见，急回身救应。郜长彪见反了武贵，知势头不好，便绕岸而走。正是：
却说那陶老夫人在家，正值五十华诞，老夫人先同媳妇慧姑商议道：“你公公在家，遇了老身诞日，必然亲戚俱来称贺把盏。今父子俱在任上，家中又无人主ว持，亲戚们也未必尽来。如今只教几位女僧，念诵两日佛经做些预修的意思，娘子意下以为ฦ可否？”慧姑道：“婆婆之见甚是。”即教家人仆妇等，收拾家中ณ。再叫陶旺，去请念经的女僧。当下陶旺奉了夫人、大娘之ใ命，各处去请尼僧。原来双流县是一个小县分，地方僻陋，陶旺请了一日，只请得四众尼僧，带了经忏佛轴钟鼓鱼钹等件，到เ得府中。家人仆妇通报，老夫人出来相见了。又教媳妇出来，众尼各来问讯毕，到后边茶点。夫人道：“七夕之日，是老身贱诞，特屈师父们来做些好事。只是舍下寒陋，有慢师父们不安。”众尼俱各称谢道：“今日天晚，想已๐不及起忏。”夫人道：“正是，今日初三，明早初ม四起忏，恰好初ม七圆满。”众尼道：“如此极好。”须臾素斋，夫人、大娘又请众尼入席。说话间夫人道：“适才未及请问师父们法号？宝刹何处？今乞道其细。”一尼道：“小尼住在南门外水月庵中ณ，贱号上智。”一尼道：“贫尼住在城内奉化庵中，贱号果幻。”一尼道：“上尼住在东门外小天竺堂中，贱号印空。”一尼道：“老尼住在北门外上湾村般若庵中ณ，贱号法鉴。”夫人道：“老身意欲再请几位，多做些法事，难道宝刹四处，只有师父们四位么？”那上智、果幻、印空三个一齐道：“敝庵止有贫尼等一个ฐ。”惟法鉴续后答道：“小庵共有二众，一名法镜，一即老尼。因庵中还有一位小姐，一个侍妾，在内避难焚修，故此留我师兄在彼服侍相伴，独老尼来奉命。”陶夫人听见，便疑ທ惑到梅小姐并佛奴身上。问道：“师父，你晓得那小姐是何等样人家的？姓甚名谁？怎么一个ฐ模样？”法鉴答道：“那ว小姐异常标致，住在庵中，并不肯说出自己้家世。只闻得一个狗什么，说是他的哥哥。他平日题些诗句，后边但写着醒名花三字，亦不落款。所以连名姓也不晓得。”陶夫人便两ä眼流泪道：“这便是我家杏芳小姐了。那ว侍妾便叫做佛奴，谁知二人倒在你们庵中受苦，好不苦煞人也。”便大哭起来，立刻๑教家人仆妇跟了，要亲到庵中去接小姐。正是：
破伞鬼徐洪清水鸡傅大用
平虎黑定国瞿士贤卜道人
千山一夜老峨嵋，万树梅花冻玉玑。
高公判了审单，即叫备文，连招申详各上司定夺。不题。
浪ฐ寻空客路，迷问阻机源。
四面高山耸翠，两边古树排青。溪禽谷鸟唤行人，两ä两ä三三啼应。
分来天半峨嵋，六月未消เ残雪。欲近云边仙掌，三更即漏微曦。接剑阁而平斧ร凿之ใ痕，仰昆仑而有奔腾之ใ势。险逾鸟道，峻绝龙门。多神仙之窟宅，容高隐之栖迟。携屐蹑危岭，手扶红日；披巾抵怪石，梦入清风。壁立如屏，夜听孤猿啸月；峰攒若戟，晚看众鸟携云。邃壑幽崖，只见山魈弄影；层峦叠嶂，顿ู闻木客通名。谷风箫瑟，山月濡迟。林木间丛荆，千古未逢樵子；饥鹰交馁兕，一向绝无游人。倚抚长松，涛๙寒射青。竹窥绝顶，泉响担心。豕鹿可友，木石堪居。惨岚迷断涧，久ื违日色；怪木卧枯藤，向饱风声。溪流泻古寺残钟，欲门顽ื崖无路；夕阳乱ກ荒天草色，堪迎真侣何时。
悦江便埋怨道：“你是读书明理之人，怎么เ自陷于非义แ。这也不必说了，但如今怎生可以脱得此难”云侣道：“令郎此番么เ……”悦江听见，回头问翌王道：“这是何人？”翌王代为通述了。湛公致谢，便问：“小儿此番不知怎么？”云侣道：“不过年灾月晦，有几日牢狱之厄。昨日老道邂逅间观了令郎尊相，已๐细细禀明，谅无大患，反因之得些喜事。然有十五个月流离颠沛。”正在攀谈，禁子催促，三人不及细话，各自别去不题。
错访云笺半日留，飞灾猝至误风流。
湛翌王正在神魂飘荡，应接不暇之际。又见一对紫ใ燕，飞语花间。便把方แ才所吟的诗，又吟起来。心中暗想：“梅小姐如此青年，怎受得空闺寂寞。”又想：“小姐若见我湛翌王，必有见怜之意。怎当得天台虽近，无路可通。”
此去相逢惊喜处，一番๘欢笑一沾襟。
那ว时巧姑亦步韵吟道：
泡虚电幻梦俱赊，逐利ำ追名总叹嗟。
原来这寨主不是别人，就是贾龙的兄弟唤作贾凤，向因贾龙在攒戟山落草，官司出榜ึ捕捉，连累็兄弟没处安身，躲在红毛山中樵采度日，又被捕差ๆ挨缉，要拿他去到เ官拷问。贾凤情慌，暗里与几个结义弟兄商议，那几个ฐ结义弟兄便道：“捕差屡次骚扰，哥哥东躲西逃，终非善策，若没钱使用，拿到เ官司定然夹打监禁，性命难保，不若杀却几个囚徒，竟在红毛山中ณ也聚些人马，结个堡寨，做梁山泊上的故事，好不燥俾，何苦束手就死。”贾凤听信其言，便提起板斧，砍死捕差，同几个结义แ弟兄杀牛宰马，祭告天地，树立营头，自己名为红毛山镇蜀大王，其余结义弟兄挨次坐把交椅，共有十二人：军师野伏波马大山、副军师赛诸葛仰屺、打虎赤金神煞富多郎、换天星踏平神煞铁上义แ、高攀九霄擒云手骆梧、丰都活地司阎芝、飞夜叉入水龙鱼二泉、墨面鬼齐天使者侯顺ิ、烂羊头屠酤大煞刁阿佛、钻地入云小蜻蜒儿连知福、醉黄巢ิ雷司大帅黄毛狗、纸金刚开山土地石榴儿。
功成马到เ处，诛贼独诛王。
且说湛翌王陷入贼营，上了囚车，押入山后空庙之ใ内，着几个闲散喽罗看守，一日一餐，饥渴难熬，心中又□又苦又恼，不知怎生可以脱得此难，猛又想起范道人皂囊还有一个未开，因前言甚验，不敢轻易，他又道即日就有用处，今日正在极急难之时，即向腰间取出拆看，亦写着十数个楷字道：
不说陶公心下暗想，原来正是狗低头。当时高知县为ฦ看座师面上，只把他问得流徙，详了上司，竟批准所拟。后来梅富春该配江南凤阳卫军，路经河口，恰被一伙湖寇动去落草，故此番亦在数内。当时陶公叫梅富春上来回话，那狗低头便爬上堂来，陶公早已๐看得明白，故意喝叫押在一边。直至点完了名，已是黄昏左近，内行传令带进，陶公便同翌王弟兄、自己儿子坐在后堂。富春进见，便跪了，陶公喝退闲人，叫他起来问道：“你为何如此形状？”富春等不及问完，便哭告如此如此，又大哭道：“内侄不肖，致使远辱祖先。”瞧见了湛翌王弟兄，晓得对头在彼，便道：“今日不愿求生，只愿一死，见先人于地下为幸。”陶公见他如此光景，反恻然道：“你如今可有自悔之ใ念么？既晓得辱及祖先为ฦ耻，为ฦ何从前作为ฦ尽是丧心灭理之举。若要做好人，必须明笃五伦方可无愧于世，你将同胞妹子视为寇仇，这是胡说。今果肯痛恨前非，我也何必提起你以往所为，依旧亲者不失为ฦ亲，或有上进之日，若执迷不悟，则尔为ฦ尔我为ฦ我，不及黄泉无相见也。”狗低头此时实实痛恨前非，便含泪对陶公道：“侄儿虽然不肖，然一点良心人皆有之；即从前作为，尽被一班无赖迷惑，致使罪孽难逃，业已尝尽茶苦，涉แ尽艰险，蒙面偷生，实欲得一迁善之路，以盖前愆。今蒙姑爹加以不杀，示ิ以自新า，怎敢再负高厚。”说罢大哭不止，陶公亦含泪道：“你果如此，我岂不念亲情。”一手指着湛翌王说道：“你晓得这是何人？”富春假意道声不知，陶公道：“这就是你花园中所拿之盗、你表弟的阿舅湛翌王是也。”富春伏地道：“侄儿该死。”陶公笑道：“老夫欲与你们冰释前仇，同联姻好，不知你可肯把妹子许翌王兄否？”富春道：“但不敢仰攀，若得姑爹作主ว，湛爷肯不念旧恶，侄儿再生有幸矣。”湛翌王听到这句，觉得惨然，况且又在陶公面上，便起身下来与他相见。富春跪地不起，口称：“罪该万死，总求海ร涵。”翌王亦跪下去，你要拜，我要拜，两人推作一团。陶公对富春道：“不消เ如此，只要你认他是妹丈，就胜是伏地请罪了，但是你妹子不知何处下落。”富春满面羞惭，只得起来与翌王作揖，辅廷、景节亦走过来叙了礼ึ。朝南一椅陶公坐了，余各依次昭穆而坐。少停入席，陶公叫梅富春道：“瑞臣，你一向家中之ใ事不必问了，只把你掳到贼巢他的虚实光景可细说来，我目下便有劳你之处。”富春便把前后事情、湖中光景一一分说明白，陶公正在默想破贼之策，翌王接口道：“今据瑞老所言，亲台莫若做个里应外合，即烦瑞老一行，庶不致旷日持久ื，易于报功。”陶公道：“正合愚意，但款知瑞臣果肯为ฦ朝廷出力否？”富春道：“姑爷差ๆ遣，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陶公欢喜道，必如此如此，方为ฦ万全。当下正是二更时分，即传令各营，即有几个将校到辕门听令，陶公秘密授计，又分咐了富春要紧言语，即教他同诸将前去行事。
陶公大喜，便放他署了中军守备，顶了刘纯之职。又佥令牌，将蔡大能ม亦署了右营千总，代了包象亨之职；平虎等权署把总，亦顶ะ戴倪犹仁等之缺，即助蔡ກ大能协守小渚营汎地。贾龙又禀道：“小将部下共有二十员名将，今四人已受恩锡，尚有班惠、卜道人等一十六人未蒙荣委，求老爷一视同仁。”陶公道：“如此俱在贵职部下暂署了把总，俟有缺另补，决不负贵职之意。”贾龙谢了。陶公又问道：“适才足下言及诸将中ณ为ฦ何有一道人？”要知贾龙回答言语，只看下回便见。
不道湛翌王此时灾星该退，欲债该完，应过范道人一年之期。那些人恰是有谁引路的，一径先到不染庵来。尼姑们知得户部ຖ老爷差人进香，慌出山门迎接。一干人进得庵来，在大殿上拈了香。住持了空便留家人妇女等后边茶点。他们受了主人之命，有事在心，哪里顾什么เ口腹，便一个ฐ个东挨西缉，转弯抹角，众男ç人亦远远紧ู随。直到着后边一处，家人妇女等又要进去，那ว些尼姑便止住道：“这是贫尼等卧房，大娘们不必进去罢。”他们看见不容进去，愈加疑ທ惑，便道：“就是师父的卧房，我们同是女眷家，进去顽顽ื料也不妨。”立定主ว意，竟用强打将进去，唬得那些尼姑个个面色如土，你我遮遮掩掩。不意床下一双男ç鞋不及收拾，早被众人看见，即拿住问道：“你们干的好事，这是哪里来的好东西？”众尼支吾，家人妇女等哪里听他。外边的男人听得里边嚷闹，一拥而入，看见拿获男鞋，便把几个尼姑拴了向内挨搜。到床背后，众人看来似有壁衣的光景，打开看时，倒把众人一吓，端然一个男人在内。湛翌王此时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有出头之日，惊的是不知这一起人哪里来的。众人便问便：“你姓什么เ，几时来得这里？好好说与我们知道。”翌王把上项ำ情由á细细告诉，那些人道：“如此说来，就是湛相公了。我们老爷为ฦ了相公费多少心机，如今好了，快请去相见老爷。”翌王不知就里，问道：“你家者爷是谁？众位莫不是取笑我么？”众人道：“怎敢，我们是户部全老爷那里。老爷是相公至亲，昨日又有一位陶老爷来拜，现留在内衙顽ื哩。”翌王会意，便欢喜道：“原来如此。”众人要把众尼带了一同去见全公，翌王道：“既承老爷的好意，救拔了我，然我在此间并未受一些苦楚，那些尼姑烦大叔们不必带去罢，等我见过你们老爷替他说个方便，省得出乖露丑，大叔们的酬谢都在我身上。”众人道：“湛相公分咐，怎敢不依，只是太便宜了他。”就一齐放手。翌王又悄悄安慰了空道：“我见全公时自然替你们说情，断不叫你们受累。”了空道：“如此极好，但相公方才许了众人东西，可带了几两ä银子去使费。”翌王道：“既有银子，就在这里送与他们。”了空便忙慌的取出一包碎银，约有三十多两。翌王接来，即时分与众人道：“有累็你们，权为ฦ一茶之敬。”众人都欢喜不尽，便催促翌王起身。
原来狗低头意□，道他母亲在日把妹子如同掌上之珍，不惟分□他花园田地，自然还有些金珠细软，一向心怀不良□。及至母亲死后，妹子又守定规矩，无隙可乘，□□事非偶然，那ว日俞甲王乙๗来报了一个小后生在花园中ณ窥看小姐，他正中下怀，即叫多少凶徒闯到เ园中捉住湛生，把他陷奸陷盗，送官治罪。满拟妹子所有的东西一鼓而擒，还把他着实出丑一番，卖到远处为娼，又到เ一注大财，怎奈湛生越牢逃走，妹子又如风远避，当时只拿得田à园家伙之ใ类，那些细软都是妹子带去了，故此一向不肯放下，各处寻觅。今番王乙报与他消เ息，例商量去抢杏娘，劫其所有之物，说说笑笑，欢喜不迭。
烟涨斜塘榴已๐芳，家家细雨报梅黄。
虽然不比森罗殿，胜是萧王划ฐ地中。
到了晚上，高公出来坐堂，堂上张灯列火，吏书皂快毕集。高公先审过了几件户婚田土之事，然后调出湛翌王一干问道：“你这强盗，好不利害，白日抢劫财物，又党羽全无，只是一人，倒亏你好一副大胆。”又叫地邻๑问时，都道：“这强盗，果然十分凶恶。强劫了梅大爷园中多少东西，又奸淫了小姐，幸被小的们协力擒住的。”高公喝道：“胡说！青天白日打劫人家，又何暇思想奸淫？况且仓促之中有何人诬见，强盗又是一人，怎么就敢抢劫，其间必有指使。叫皂隶取夹棍来。”俞甲â道：“待小的实说。一伙而来，共有三四十人，俱是赶散走的；他是身边财物多了，跑奔不上，被小的们拿住。奸淫之事，果是不曾看见。”高公道：“既不曾见，我也不究，只是所有赃物如今哪里去了？”王乙便禀道：“财宝搜出，已๐是梅大爷收明去讫。”高公道：“这是真的么？”王乙又叫道：“老爷，这是确真，小的们亲眼见的。”高公叫众人下去，又叫湛翌王问道：“你还有什么讲？”翌王哭道：“只昨日禀过的便是真情，若说抢劫财宝，拟于强盗，犯生实是死不敢当。”高公道：“你打劫是真，只是无赃可证，本县难以定招，且打你几个板子，明日申报上司定夺便了。”一把签撒下，喝教着实打。周秀会意，走过来把湛翌王拖翻，先是他动手，做了个用力的光景打了五板。其余众皂皆系周秀分咐，依样打法打了三十板。高知县分咐押下重囚监中，众人讨保守家，即便击鼓三声，退入私衙。那禁子张旺，早上领了本官之命，着意在心，遂同了湛翌王出来，到得监门口，悄悄对湛翌王道：“湛相公，恭喜了。”翌王道：“大哥，我有甚恭喜，三十板子先打得这个光景，死活未卜，即便此番可以苟延性命，日后还不知怎生结局。”要听张旺回答湛翌王之言，且看下回便见。
青龙白虎同行，吉凶全然未保。
当年踪迹依龙树，今日翱翔列雁行。
相对啼花三月暮，小红零乱昼初长。
那时春媚亦步韵吟道：
两ä两翻风认锦堂，巡ำ檐难识旧风光。
斜惊钗ู上双飞巧，日落枝头万解香。
怨入空梁悲失侣，栖栈深院喜成行。
年来啄尽愁滋味，舞得游丝几许长。
那时蟾怜亦步韵吟道：
于飞燕燕绕兰堂，双尾横拖黑绿光。
掷过落花风有态，趁来飘絮翅无香。
舌欺紫ใ陌黄鹂啭，色暗青天白鹭行。
王谢风流都占尽，乌衣声价为ฦ君长。
翌王与杏娘等七人，俱已吟完，这番轮到佛奴，佛奴道：“贱妾生平未曾读书识字，以致前日错取诗笺，招灾惹祸，今日步韵，望夫人代妾一挥，以成八咏。”翌王道：“言之有理，乞夫人为彼赋之ใ。”杏娘遂又复吟一律道：
衔出新愁翡翠堂，误传密语漏春光。
轻盈贴地身偏稳，绰约呼人口亦香。
常带春泥四五点，曾沾花泪两ä三行。
眼前瞥见双飞翼，撩拨吟魂一线长。
杏娘代佛奴吟完了，翌王便遍阅诸作，赞道：“篇篇都借紫燕为题，实实写出自己一生遭际。片言只字，多从性情中得来。有比，有兴，深合赋体，虽李易安、朱淑真诸美复生，亦未易有此。下官回视唱，不觉珠玉在前，对之形秽。”杏娘道：“奴辈蛙鸣蛩噪，安比得相公掷地金声。”翌王道：“休要太谦，夫人乘此余兴，再与诸姬咏牡丹一绝何如？”
才欲举笔，忽传进邸่报：“兵部ຖ一本，为举ะ荐贤能等事。本内例举ะ各处才智武员，理宜大加宠着，以固封疆。中间陶杞、湛国瑛、黑定国俱列ต名在内，已奉旨ຈ准奏。陶杞进爵靖湖侯。湛国瑛进爵南平伯。黑定国提督山东全省水6官兵，驻扎省城，都督府左都督，加二级。”翌王看毕，佛奴辈六姬，俱举杯称贺道：“天边紫燕呈祥，庭前牡丹散彩，嘉ล兆叠见，果然老爷有此高升之喜。”独杏娘愀然，不一语。正是：
人人举杯贺，我意觉堪怜。
识破浮云趣，功名事了然。
翌王道：“夫人，我湛国瑛一介寒儒，叨居显职，今又复蒙宠锡，此皆邀天地祖宗之灵，得以有此。方幸光前耀后，荫子封妻，常享富贵有日矣。忽见夫人反有不悦之色，何也？”杏娘道：“奴家有心事。”翌王道：“有甚心事？试为下官一言。”杏娘道：“不必言罢了。”翌王道：“夫妇之间，有过相规，有善相长，乐则ท同之，忧则分之ใ。夫人面有忧色，不与下官明言其故，非妇道也。”杏娘道：“言多不祥，今日相公荣升报捷，所以难于启齿。”翌王道：“但说不妨。你若不言，闷杀下官也。”杏娘道：“奴闻，宠不可极，位不可高。位高宠极，难以自固。然当居安思危，勿贪利禄。苟不或惧，旋主ว覆败，载之史册，历有明验。今相公得此显耀，众口称贺，欢忭之气，萃于一堂。威แ武之勋著于天壤。据奴家愚见，还宜急流勇退，挂冠归去。以父母甘旨为念，以山水登临为乐。则优游林下，菽水亦可承欢。放浪ฐ天涯，琴书皆能养志。何必苦恋功名，作此行险侥幸之事。一时鸟尽弓藏，虽欲牵犬东门，便不可得矣。相公以我言为ฦ何如？”翌王摇头道：“夫人差矣。我闻国尔忘家，公尔忘私。此身许君，生死以之。若食其禄而避其难，尸其位而图其安，非古大臣之ใ节也。所以马伏波至老犹思以马革裹尸，屈突通必欲以好头颈为ฦ朝廷受一刀。孔明鼎足既成，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忠肝义胆，足以炳照千古。正是功名垂于竹帛，勋绩光于宇宙。这等人，才叫做堂堂男子。夫人以急流勇退的迂谈，误我致君大事。”杏娘道：“相公之ใ言甚善，但识其理，而未识其势。得其经而未得其椎，不足称丈夫也。”翌王变色道：“请问，丈夫便怎么？”杏娘道：“凡为国家任天下事者，必先量我生平才力，量我生平经纬。要使九重之ใ上无疑主，同朝之ใ列ต无疑朋。出可见信于万方แ，入可无惭于社稷。请相公自去思想，老成练达，百战百胜，你果能ม如马伏波否？捣坚挫锐，勇略冠军，你果能ม如屈突通否？三分预定，七纵成擒，你果能如诸葛孔明否？不过附会陶公，因人成事，侥幸建了平湖之绩。骤得高位，不自损抑，罔知时执艰难，便轻易开口，把古大臣相比。此皆祸之ใ道，非安全之计也。”说得翌王满面羞惭，又气又恼，只是与杏娘成婚之ใ后，从未变脸，不好破得口。便大声道：“且吃酒罢。”佛奴、巧姑辈见天色已晚，收拾掌灯。又见颜色不善，连忙执壶的执壶，把盏的把盏，送过酒来。翌王接到เ手，连吃了十数杯。偷觑杏娘，坦然绝不介意。翌王反心上懊悔道：“早是我不曾怒，看他度量，也到能ม容人。想他言语，也有些合理。今日一天喜事，也不是闲争的时候，不如敬他一杯酒儿，陪个小心，等他说句好话罢。”随手接过佛奴的酒，笑脸儿捧到杏娘面前道：“下官一时酒渴，打断了夫人话头。你责备我的都是良言，但喜的是恩从天降，且你饮此一杯喜酒，须把高兴话儿说说再处。”杏娘道：“多谢相公美情，奴家酒到不吃。若相公厌烦言，待我细说一番。”翌王道：“愿闻。”杏娘道：“今日相公荣封忽降，进爵为ฦ伯，三公九锡，指日可待。自当加额奉贺才是，反说此扫兴言语，逢君之怒，势所必然。但奴家每见变幻无常，沧桑瞬息。季伦金谷，鞠为ฦ茂草；吴宫春树，伙作寒烟。当富贵时，歌姬ภ逐队，舞女成行。在家则珠履之客满堂，入朝则ท节铖之车塞路。前呼后拥，一箸万钱。及至一朝失势，那些趋炎附势的，又傍别处门墙。那些献谀承旨的，又向谁家奔走。那些追欢买笑、倚翠偎红的，不为ฦ势豪所占，必为权要所夺。相公你目下迷恋荣华，道是此等境界，可以常恃。只怕钟鸣漏尽，连你我不能相顾。此身尚且不保，何况歌姬ภ侍妾、官位、家室哉。”翌王当时，陪个小心，指望杏娘改口，说些兴头的话。如今听了这番言语，更加讲得利害，酒儿越冲起来，心里越加不快。便拍案道：“夫人，不吉利话也讲得够了。有此名花，有此良夜，且图个目前快乐罢。”杏娘微笑道：“据相公看来，以为目前尽可快乐่。据奴家看来，目前多是烦恼。”那ว时，巧姑辈见两个闲争不已，只得各斟ต了酒，又送过来，翌王一饮而尽。又拍案道：“目前烦恼，是夫人寻出来的。若论下官，有何不快乐？”杏娘又微微笑一笑道：“可惜，相公聪明盖世，懵懂一时。奴家适才苦口之言，正为快乐地耳。”翌王冷笑道：“酒也不许人开怀吃一杯，只管絮絮叨叨，还要说甚么快乐่地、快乐天。”杏娘笑道：“相公你在家尚无纳言的度量，动不动怒如雷。朝廷之ใ上，不是你使性的去处。此等作为ฦ，眼见得奴家所言祸ຖ患，可以翘足而待。还不想及早回头，寻个安身立命所在，直等到เ一跌难挽。”佛奴从旁劝道：“小姐改日再讲罢，省得老爷只管着恼。”那知翌王多吃了几杯闷酒，早已鼻息轰雷，烂醉的倒在交椅上睡去了。巧姑和翌娥辈说道：“夫人，老爷已睡熟，夜已深了，风露之ใ下，不当稳便，扶进去安置罢。”杏娘道：“且慢着，你们不可扶他进去。就扶他睡在牡丹台边草地上，把一块土块，与他做了枕头，不许一人相伴。我和你们，收拾了杯盘进房去罢。”佛奴、巧姑辈，俱不解其意。只道夫人性格蹊跷，一言不合，便使这般狠心。却又见杏娘面上，并无怒容，心中再四疑惑。但是夫人之命，焉敢不从，好歹只得依着做去。杏娘又唤取纸笔过来，写下一小词，把石头压在翌王身边，自己竟同巧姑辈，把门闩好，回至房内。
却说湛翌王，睡在地上，直到เ四更时分，酒醒转来。只道是此身还在悲翠衾中ณ，象牙床上，珊瑚枕畔ึ，睡鸭香边。不想放开眼来，冷露一身，月光满地，到เ吃了一吓。又疑是梦里，仔细看去，早见身底下乱茸茸一片青草，头颈่边冷冰冰半块硬泥，连唤夫人几声，静悄悄并不答应。再唤巧姑、佛奴、翠娥、芳姿、春媚、蟾怜一个个音信杳然。忽地直跳起来道：“莫不是我死了？”四顾ุ园林，又依然牡丹台、芍药栏，明明原是衙署。“莫不是酒醉了，仔么เ筵席俱撤，灯火俱无，夫人姬ภ妾辈，竟不扶我进房，反抛我在乱草地上，好生奇怪？”正在惊疑不定之际，只见石边压着半张字纸。拿起来，向月光中看着，念道：
娇娥尽散，绮筵忽撤。问歌舞排场安在？衰草残花土一堆，这便是富贵收成境界ศ。怜伊迷恋，怪伊颠倒，道紫绶金鱼足快。伍子浮尸，文种亡，只有五湖上，烟霞无碍。
翌王念完，跌足大笑道：“贤哉夫人，贤哉夫人。你睡我在草地上，又做这词来现前指示ิ。我一时执迷不悟，乘๖着三分酒意，反顶撞了夫人。我湛翌王好痴也，我湛翌王好呆也。即如此刻光景，只身孤影，冷冷清清，唤人不应，进步无门，锦绣窠巢ิ，娇็妻美妾，高官厚禄，却都在那里？细想起来，果然功名皆身外之ใ物，山水乃ี眼前之乐。怎么不明不白，把七尺微躯，被一围玉带、一颗金印、一纸皇封直缠缚到死，略无生人乐趣。今日报君，明日报国，万一功高见忌，被人暗算起来，这条性命活活送在利ำ名场里。呸，好不扯淡。这是二十年来的春梦，今日才醒了也。”又大笑大叫道：“夫人，我湛翌王如今醒了。”那时，杏娘在内，听见叫唤，即令佛奴开门出来，接了翌王进房。翌王就在灯下，连夜修成表章：亲父母年逾古稀，有弟国琳，现任山东台儿庄参将。使垂白双亲，温清甘旨ຈ之节，无人侍奉，罔极莫报，孝道有亏。乞赐归田à终养。
陶公在任，闻知此事，叹息道：“梅杏娘不过妇人，尚且知机远引。湛翌王乃系少壮，尚且勇决退藏。老夫耳顺已过，兀自营营名利ำ，何不达至此。”于是亦上本乞赐骸骨。黑仲襄晓得，也上本辞官，千里之ใ外，皆望风弃职。三处次第奏闻，不一月，圣旨批下来。陶湛两本，俱准了。独黑定国本上，批道：“黑定国系陶杞螟蛉之子，告养虽出其孝思，但陶杞自有嫡子侍奉，定国着照旧供职，以固屏藩，该部知道。”当时陶、湛两公，晓得旨意允了，便即日离任回家，两ä姓亲朋，都来作贺。
单说湛翌王到家，也不去干谒当道有司，也不去乘๖轿答拜宾客，也不把黄伞炫耀乡里，竟奉着父母，仍退居柏秀村中。家里有几个旧仆苍头，数十个ฐ山童，一两队美婢，收拾起梅家的花园，多植老梅丹ล桂榆柳芙蓉，四时花卉不绝。除问寝视膳之外，引着杏娘、佛奴、巧姑一班，同去恣情游玩。一日走到飞仙洞口，对着佛奴笑道：“这是你耽误我的去处，只落得今日天台重到，刘阮尚存，仙姬ภ无恙。”遂怅然有感，口吟一绝道：
玉洞桃花依旧开，仙郎仙子后归来。
但看一曲沿溪路，却比当年长绿苔。
翌王又走到เ挹绿堂上，对杏娘笑道：“这是你哥哥擒拿我的去处，谁晓得天理昭昭，陷人不过陷己，害我却反害身。今日凶残绝影，难肋余生，幸得重来会此。你看墙上美人赋，宛然尚在。”不觉抚今追昔，又吟一绝道：
挹绿堂边草色昏，曾从此地暗消魂。
今朝重读美人赋，壁上溶溶半泪痕。
杏娘此时，见题起前情，回想哥哥已亡，父母乏็嗣，目前富贵，已不能与二亲同享，只留得火丸道韫，接伯道之ใ单传。言念及此，不觉凄然泪下。又想当时，几番๘颠倒，反成两姓良缘。一纸错笺，竟作三生公案。其中亲变为仇，仇变为亲，东牵西引，皆是老天撮合，必非人力所能。今日身归故园，恍然若梦。遂漫成一律道：
归来重问旧楼ä台，画阁朱扃一半开。
啼鸟恋人呼故主ว，残花吹面扑新苔。
吟投紫燕情无种，踪散红闺祸有胎。
回那堪成往事，几行清泪独徘徊。
湛翌王道：“夫人不必感伤，万事皆有定数。我当日步进此园，不过春游。既倦，乘๖醉狂，那有姻ี缘之ใ想。谁料é闲吟遣兴，因兴留情，因情惹祸，几至丧身狱底。又蒙皇天眷佑，脱此网罗，逃入贼巢，甫离贼巢，复入欲阱，出得欲阱，不意又在湖中ณ搏此微功，始得与夫人相会，幸谐百年连理。又复沉沦宦海ร流浪ฐ名场，重承指点，方แ知扭断名缰，打开利ำ锁，来到此地。回思往事，如同隔世。要知一饮一啄，俱有命数，丝毫不可强求也。”遂吟一律道：
两度痴狂叩洞天，昔年景物尚依然。
花间踪迹琼姬ภ引，业上风流罪案牵。
挹绿近开金谷酒，飞仙新度舞衣烟。
重将旧事如愁说，一段纷更笑错笺。
自此，翌王终日寻山问水，弄月题花。带着许多侍婢姬妾，或有时到那大蓬山，看悬崖飞瀑；或有时到那太华山，望耸翠含云；或有时上武担山，探五丁遗迹；或有时往香云山，访伏虎奇踪；或泛舟清白江、浣ã花溪、小桃源、千秋万岁池中，誓必历尽名山胜境。所过之处，惟有酣歌畅饮，载鹤抱琴。朝中屡次征召，着原官起用，翌王立志不肯出仕。后来寿至八十六岁，官赠太保。然当时湛翌王，暴得功名，正好躁急心热。不为被杏娘一言唤醒，方保得此身游行泉石，托迹烟霞，不受利禄所羁，不受爵位所惑，不为丰功勋烈所误。却也无拘无束，快活逍遥，同着七个ฐ美姬，安享半生富贵。那ว醒名花梅杏娘，共生三子，长子名大雄，攀了陶景节的女儿为妻，改姓了梅，接续梅公之后。次子名大器，攀了户部主事全汝玉为亲家，以见不忘始终周全之情。梅富春只存一女，就把幼子大材来攀了，以明释怨亲亲之意。佛奴亦生一子，名唤大度，攀了高巡ำ按为亲家，以报救命之恩。巧姑亦生一子，名唤大渊，又攀了陶药侯螟蛉之子黑仲襄为亲家，以联知己骨肉之ใ谊。其余如翠娥、春媚、芳姿ู、蟾怜亦皆有子，不及具载。由是，陶、湛、梅、高、黑、全六姓，世为姻娅，子孙科第不绝云。
如今这段佳人才子的新า闻，次第说完。看官们须ี要晓得，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是一本章旨ຈ。若梅富春诬陷嫡妹，为非作歹，虽陶、湛两ä公许以自新า之路，而苍天不宥，毕竟死于非命。陶药侯忠厚老成，便得遇险建功，身荣子贵。湛翌王只为ฦ一念轻薄，便至身陷囹圄，颠连欲海，后来悔过迁善，挺身报国，方แ得功成名遂；却又趾高气扬，幸喜顶门一棒，惊破黄梁，明哲保身，潜修硕德，乃有子孙科第之报。所以，其人一念好善，即贾龙大盗，皆可作王国之干城。一念为恶，则富春宦裔ศ，竟忍以同胞为仇敌。只祈看官们，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然福寿绵长，后昆昌大。如此看来，这部小传，不惟赞梅小姐丰ถ姿窈窕之ใ美，贞静冰雪之操，是以醒名花，亦可醒后世之ใ薄待骨肉、逞凶肆势、宣淫丧节、念位慕禄者矣。有诗为证：
汨汨红尘一片腥，几番๘颠倒几清宁。
陶公种德承天宠，湛子怀春陷黑囹。
奸盗不污梅女操，干戈ຖ仍殒狗头形。
半编奇事从君说，唤醒名花世不醒。
半编奇事从君说，唤醒名花世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