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薛瞳低下头，望着而今空荡荡的湖面出神，“我知道，再怎么努力，都敌不过你们所说的‘命运’二字。”
晨风掠起他灰色的祭衣，在祭坛的衬托下，看来显得庄严肃穆。时光，已经打磨去了他的稚气和疑ທ虑，强迫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祭司。
他放下信，依然低头琢磨着送信之人的身份。
“瞳姐，陛下他们还没回来吗？”他走到薛瞳身边，看着远处还颇为热闹的街道，“归风表哥也没有回来吗？”
“归风，你怎么来了？”南歌从竹林间转了出来，低头凝视着寒林，口中却在问立在不远处的归风。
归风叹息着摇了摇头，很快就意识到，他根本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行踪。郡中ณ的魔灵料定不会有人胆敢闯入郡ຉ中，在里面留守的兵力几乎ๆ是真空。
旭华驻足抬头看着高枝，终于展颜笑了笑，又继续向前面走去。
“潮儿，不是说好了平日不要这么称呼吗？”翟瀚手中拿着一卷书，一边向两人走来，一边笑道：“你总是叔父叔父地叫，倒叫瞳姐姐看看，我可有这么老？”
陶磊就坐在窗下，穿着家常的青绸衣衫，一头花白的头发有些杂乱，定定地看着窗纸，不知在想着什么。
静女愣了一愣，闭上眼轻声道：“薛姑娘，你和其他的女孩都很不同。我不觉得你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我很羡慕你能这样去生活。不过，我和寒林妹妹都不能这么做，也不愿这么เ做。”
南歌远远看着那团亮光，摇头道：“只怕还是不够……若是你已力尽，界灵却尚未出世，那样的后果，只怕我们都没法掌控。”
说完这句话，雪安两颧通红，一双眼睛蒙着一层雾气，双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归风走到他身边，回忆道：“她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祭司，那样的风华绝代，如同昙花一现，再也不得一见。”
商靳默然点头，过了一会儿，叹道：“承华，你记住，她是祈天宫最出色的少祭司。她为ฦ了她的家国和族人，抛弃了自己深爱的人。”
含蝶无所畏惧地望着他，湖岸周围的月神草全都灭了下去，蓝色的大蝴蝶纷纷聚集到含蝶身边，金银相织的花纹反射出炫目的光彩。
商靳听出了弦外之ใ音，向归风道：“归风，你去外间，不要让任何人留在内殿附近。”
翟川听她之前回转，宽慰了一些，不想她再次拒绝回去，不禁失望地问道：“为什么不能？林儿，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寒林摇了摇头，叹道：“不过年而已……”她将脸埋在翟川胸口，带着笑道：“川，我一直以为，真的会再也见不到你。如今这样，早已足够了……”
南歌没有回答，沿着荒草丛生的石缝慢慢走进废墟，寒林只得跟了上去。
她转过头，忽而带了些气愤，恨道：“只凭一个ฐ虚名，便教你过一辈这样的日，真是不值！”
旭华默然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到那时，寒林自然是要回京的，那ว么这宫中，只怕是更难让陶雪安待下去了。
夜色中ณ，只听见潺潺的水声，这是沉寂的林中，唯一的一点活泼的声响。
他侧头看着寒林，问道：“你也不喜欢灵族，是吗？”
陶雪安略带不满地咬着唇，将胭脂ฦ咬得深深浅浅。一直以来，寒林就像一个阴影，始终笼罩在她的心上。然而她如今不在京城，这个消เ息，又像一道阳光，驱散了陶雪安心头的疑虑。
翟湄伸手用帕拭去眼泪，叱道：“我们在这里说话，还轮不到他来插口，让他回府候着。”
寒林合上镜，低下头轻笑道：“不必，我还不累。”
寒林怔怔地落下泪来，低声悲叹道：“……怎会如此？”
薛瞳站了起来，戒备地道：“若是对寒林有什么เ企图，还是请回吧。”
商靳立刻喝止道：“你站住！你们能去哪里？”
温空冥没有走的意思，他的目光有些迟滞，却又带着残酷的神色。看他今日的样，大约是誓死也要取了寒林的性命。
两人只顾着说话，不防烛火剔亮后燃得更快，已经将到尽头。随着光芒一闪，九蓍宫中漆黑一片。
她不解地自语道：“我看寒林并不是非常娇弱的姑娘，哪里就到这样了呢？听你们说的，她这倒不是怀胎，竟是要命呢。”
商靳叹了口气，俯下身摸了摸她的脉息，温和了一些，道：“大约有一个月了，之ใ前在祈天宫还没显露出来，这几日只怕很难受吧？”
寒林握着他的手颤了颤，随即淡淡笑道：“师兄自然不会伤我的……何况，我如今已经怀有身孕。”
薛瞳冷笑一声，赌气走了。
过不多久ื，晗成帝和大祭司方才从外间进来，众人又全部站起，依次问好。
伏羲这才问道：“你们，就打算这么……？”
说话间，只听外间有些嘈杂，这与祈天宫一向闷人的安静不相合。
只有虞绫知道，多年担任大祭司之职，这个身份已๐经迫使她在任何时候都保持淡然。就好比是即便是走上末，也必须在死去之前，不断吟唱祭歌。
明露看也不看他，续道：“你们要找的航船，是在海上最凶险的珊瑚海灭灵谷大漩涡遇难的。那ว些乘客的尸体，都由鲛人保存在附近海岛上。至于海难的始末，不如让死者亲口说说吧。”说着，眉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悲哀。
不再有人出阻拦，微云又起，创世神的身影被白色掩住，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薛瞳转过头看着寒林，这一次的化灵比之前稳定了许多，几乎与生人无异。
寒林见薛瞳看她，笑道：“阿瞳，好久ื不见。之ใ前你来雾霭林看我，我已经知道了。”
薛瞳很想伸手握住她，但也知道那不过是奢求罢了，便道：“寒林……归风说，你……？”
寒林敛了敛眉，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翟川，轻声道：“你们不要伤心。”
她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先进去看看煞气的情况吧，到底还是让人担忧。”
归风和承华还在密切地注意着阵法，祭坛上光华流转不息，与黑气紧紧ู交织在一起。
寒林看到承华双眉紧锁，额角尽是汗珠，便走上前，微笑道：“承华，让我试一试吧。”
归风阻止道：“表姊，你现在依靠魂力维持化形，已是不易，不宜在施ๅ展任何法术。更不要说，水灵的这一个法术的消耗有多大。”
“我本就是为了此事才化形的。”寒林径自走上祭坛，仰头看着伏羲的塑像，淡淡笑着，“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伏羲大神，祈天宫叛离祭司商寒林祈求护佑，请您护佑双华。”
归风走到她身边，情绪激动地制止道：“表姊！不要那样做！”
寒林温和地看着他，问道：“归风，为什么เ不？”
“保存魂力，你可以像舒清一样，化为灵族，这不啻于一次重生。你应该留下来，你们还可以重新在一起。”归风不看她，低声说道。
“重生……？”寒林轻笑一声，已在手中凝了一道幽蓝ณ的水光，“那样虚无缈缥的东西，我从来没有奢求过。”
翟川慢慢走上祭坛，轻叹道：“归风，不必阻她。”
寒林侧头久久地看着他，眼睛瞬也不瞬。
“林儿，这一次，由á你自己选择。”
“好。川，你等我，终有一日我还会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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