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老二柳展鹏,这个年轻的是老臣家不成器的大儿子,名字叫做易武,而今都在军中担任副将。”柳将军笑眯眯地捋了捋下颌的长须,口中说辞很是谦虚,但见面上神情,显然对自己้这两ä个亲人很是满意和骄傲。
崇文见他已然板着脸,不敢再问,低着脑แ袋悄悄退了出来。出得门来,却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我只是好奇。”书宁并不打算贸贸然地说出自己的身份,毕竟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就算崔翔安信了,可后事又该如何处理她却没有想好。一来她到เ底不曾恢复所有的记忆,二来,她而今宁家二小姐的身份太过打眼和敏感,便是真与崔翔安相认,可接下来到底是跟着他一起回南州还是留在京城继续做她的宁家二小姐,都好像不太现实。
回府的路上,书宁添油加醋地把后院投壶的事说给宁老太太听,重点却不在比试上,而是一脸八婆地问起谢家大少爷的婚事,“我看那个ฐ冯小姐跟谢家大侄子似乎关系不一般,为ฦ什么เ大太太不干脆ะ让大侄子娶了冯姑娘,亲上加亲?”
“不怕,”周子澹成竹在胸ถ地道:“我跟平安叮嘱过,让他一路跟着大嫂她们回府,到了地儿便说你心情不好去附近走走。”
“不劳您操心。”周子澹猛地转过身去,凶巴巴地回了一句,尔后蜷缩在角落里装睡,再也不搭理书宁。
“趁着小皇叔还未成亲,小姨ถ还能ม多看几眼。”周熙甯一脸讨好地朝书宁道:“我可是特意求了小皇叔陪着我呢。”
“我好心好意说笑话哄你呢。”书宁如往常一般点了点他的额头,故意板着脸叉着腰教训道:“小娃ใ儿就是不懂ฦ事,日后得跟着姑姑多学学。”
宁老太太“哦”了一声,低头朝书宁道:“我们不着急,慢慢等。待他们都进去了,我们再回去也不迟,免得人多冲撞了哪里。”
书宁笑道:“你怕什么เ,有姑姑给你作证呢,他们说什么尽让他们浑说去,咱们死不承认就是。”说罢了,眼神忽地一黯,凌厉的目光落在小桃小梨身上,虽未有言语,但两个丫ฑ鬟俱是浑身一震,乖๔巧ู地道:“奴婢今儿跟着二小姐与琛少爷去了大潭寺烧香,别ี的地方都不曾去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书宁宁欢┃配角:┃其它:
刚刚过了十字路口往南转时,路边忽地窜出一个三四岁大的幼童,仿佛被迎面而来的马儿吓傻了,瞪大眼睛痴痴地看着不远处的书宁不动分毫。书宁一惊,立刻用力拉住缰绳想要把马儿停住,但为时已晚,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幼童,书宁又赶紧将马儿往侧面用力。
马儿吃痛,长嘶一声,抬起前蹄要将书宁甩下。索ิ性书宁骑术了得,无论那马儿如何狂,她始终紧ู紧拽住缰绳,紧ู贴在马背上不动分毫。马儿在原地又跳又抖,终是无法将书宁甩下,愈地狂躁,长嘶一声后,撒开蹄子疯似的朝路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冲了过去。
侍卫们也被路上的幼童止住了去路,眼睁睁地看着书宁一人一马消失在巷子里。待二人赶紧策马追进巷๕子时,却已看不见她的踪影。
两个侍卫顿ู觉不妙,飞快地追进巷๕子,走不多远,巷๕子便岔开一分为二,二人各取了一条路继续往前追。才走了不远,忽听得巷子深处一阵响亮的鞭炮声,马儿顿ู时受惊,俱撒开蹄子惊慌四散。
侍卫一边慌忙策马,一边朝四周打量——前方แ巷子里迎面奔来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四蹄狂奔装若疯狂,可不正是先前书宁所骑的那一匹?
二人心中一突,顿ู时升起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追上前去,才走不远,果见小巷深处的石板路上倒着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满头乌ไ散落在地上,纠缠在她的颈项ำ间,衬着那一张小脸雪白如纸,鲜ຒ红的血从她的脑后缓缓渗出,沿着石板缓缓蔓延……
…………
书宁觉得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个ฐ,身子很轻,脑袋却很沉,有些东西来来回回地在她眼前晃,既ຂ熟悉又陌生。
身边总是有人,仿佛是在唤她,她听不清到底叫的是什么,可就是知道唤的是自己。
她想睁开眼睛,可眼皮上仿佛压着几千斤重的石头,身上也没力气,努力地想要竖起耳朵听一听周围的人在说什么话,可只听得到嗡嗡的一片。过了不知多久ื,她的身上陡然一轻,尔后便好像飘了起来,身体仿佛成了一朵云,风一吹便能把她给吹散了。
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烟消云散,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于是,便努力地把身体蜷缩起来,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到最后,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光,晃了晃,她的身体便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猛地朝某个ฐ方向冲了过去。
“咳咳——”书宁猛地出一阵剧烈的咳嗽ณ声,整个ฐ身体都弓了起来仿佛一只虾子。浑身上下仿佛被马车一遍又一遍地碾过,每一寸都钻心得疼,她几乎以为自己会痛得晕死过去,可意识却很清醒,那种疼痛便愈地清晰,一点点地融在她的骨头里。
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เ会这么疼?
书宁咬着牙尽量放松自己้,缓缓睁开眼,先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冰丝帷帐。她身上几乎不能动,只能ม依靠感觉来查探自己้的所在。身下并非床榻,坚硬而冰冷,她的身体也微微凉,仿佛在地窖里冻过。
是什么呢?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动了动手指,指尖轻触到身下的石板,光滑而润泽,明明是冰凉的,却仿佛又透着一丝半缕的暖意。这是——暖玉?
暖玉下方แ有缓缓的流水声,书宁的脑แ子终于有了一丝清醒。这个ฐ布置,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哦,对了!
书宁的心顿时狂跳起来,难道……难道说……
她已经回来了?
门外传来低低的脚๐步声,有人在低声责备道:“不是跟你说了,这屋里一刻也不能ม离人么?”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温柔低沉,很是耳熟。
“萍儿不在,奴婢……奴婢实在憋不住了。”
门缓缓推开,那ว两个女子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缓缓踱到书宁身边。书宁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不断清晰的面孔,眼睛里涌ไ出滴滴泪水。
阿培,阿培,是你吗?
冯培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玉床上的书宁已然忘了说话,她几乎ๆ以为自己在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抬起手来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还清醒着,终于“哇——”地一下哭出声来,两腿一软跪倒在玉床边,泣不成声地哭道:“大……大人……大人……”
她身后的小婢吓了一大跳,傻乎乎地看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提着裙子,迈着脚尖缓缓走近来,瞅见床上书宁清醒的容颜,立刻又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尔后,仿佛受了莫大惊吓一般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醒……醒来了,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好热好热,五月份就要开空调睡觉真是的是大丈夫吗???
☆、第五十七回
五十七
宁州城
平安一进院子,就瞧见崔翔安的小厮崇文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托着腮眼神定定地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正呆,直到เ平安走到他身边坐下,崇文依旧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ศ里,一动不动。
“屋里怎么样了?”平安撞了下他的肩膀,低声问。
崇文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顿ู时露出失望又无奈的神情,缓缓摇头,“宁小姐还是没有醒,ไ公子爷一直守着寸步不离,都两天了,ไ一口水也没喝。”
崔翔安如此,周子澹想来也是一样,平安闻言愈地忧心,不安地挠了挠脑袋,喃喃道:“这样可不成,宁小姐她……也不知什么เ时候才醒得来,他们这么不吃不喝的,怎么受得住。到时候宁小姐没醒,他们二位却是倒了。”
“可不正是这个理儿。”崇文都快要哭了,巴๒巴地看着平安问:“你有办法劝他们?”
平安嘴唇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退,默默低头,“要是能找到一心大师就好了。”上一次书宁在宫里头跌伤了头,也是昏睡了过去,听说是仁贞太后寻了一心大师把她救回来的。但上次书宁运气好,才出事便正巧遇着一心大师进宫,而今已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便是一心大师亲至,也不晓得能不能再把她救醒。
“我自然晓得要找一心大师!”崇文没好气地道:“我们大老远地从南州赶过来,可不就是特意来找他的么เ?可寻了几个月,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早几日前还说城里有人见过他,现在宁小姐一伤,公子爷又……我们连找人的心情也没有了。”
“一心大师行踪不定,他若是不想被你们找到,你们便是翻遍了宁州ะ城也别ี想找到เ他。摄政王都寻了他几年了?还不是照样连他的影子都没瞧见。”平安实在忍不住要泼他的冷水,小声提醒道。
崇文愈地忧伤,眨了眨眼睛,眸中雾气氤氲。平安立刻捂住眼睛,没好气地骂道:“没出息,动不动就哭,有点男人血性行不行?”
崇文也怒,蹭地一下站起身,瞪大眼睛朝平安怒目而视,高声喝道:“我担心我们家公子爷不行吗?关你屁事!你有本事不哭,有本事就去劝着你们家公子爷吃饭。好歹我家少爷身强体壮,熬个三五天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家公子爷那ว瘦巴巴๒的模样,只怕现在就要饿晕过去了……”
“你……”二人针ฤ锋相对地正要大吵一通,忽听得院门口有人低低地问:“请问——”
“你住嘴!”二人一齐转过身,呲牙咧嘴地朝门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道士大吼道。咦,道士——
一心大师裹着身乱糟糟的青色道袍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俩,他不知从哪个ฐ旮旯ຕ里钻出来的,一身道袍脏兮兮的,从上到เ下怕不是有十几个ฐ破洞,头也乱蓬蓬地随意束起来,脑แ袋四周全是碎,胡乱落下来,有些贴在额头上,有些纠缠在脖子里,一眼看去,仿佛有十来天没有修整过的样子。
“你是——”平安和崇文都没见过一心大师,虽对面前这人的装扮很是疑ທ惑,但这个关键时候忽然冒出来个道士,多少还是有些激动的。
“贫道法号一心。”一心大师笑眯眯地回道。
平安和崇文齐齐地了一会儿傻,尔后又一起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往屋里冲,嘴里高声喊着,“公子爷,一心大师到了——”
屋里的周子澹和崔翔安已๐经不吃不喝地守了两ä日,这会儿身体都有些扛不住,听到外头平安和崇文咋咋呼呼的叫嚷时,二人几乎ๆ以为自己้有了错觉。恍恍惚惚地抬头对视一眼,俱看出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这才惊觉并非做,赶紧ู跳起身来,提起精神出来迎接。
拉开门,平安和崇文一左一右簇拥着一心大师走了过来,瞧见他们俩,一心大师立刻捂住鼻子作嫌恶状,“多久ื没洗澡了,臭死人了。”
周子澹和崔翔安置若罔闻,一齐向一心大师鞠躬行礼,罢了又求道:“请大师救阿欢一命。”
一心大师摸了摸鼻子叹口气,摇头道:“行了行了,你们不必这么客气,我跟宁姑娘有缘,既然遇着了,自然——”他话未落音,忽瞥见书宁空荡荡的手腕,立刻跳起来大声喝问道:“她的手链呢?谁把她的手链拿走了?啊啊啊——”
他突的暴躁把周子澹和崔翔安吓了一跳,好在崔翔安从书宁口中听说过一心大师赠予她定魂手链的事,赶紧ู把兜里的碎珠子掏出来道:“大师说的可是这个?阿欢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弄断了链子,珠子全散了,我让侍卫寻了许久,却还是有几颗没找到。”一心大师如此激动,莫非书宁昏迷不醒的原因就是这个?
一心大师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大步上前踱到床边,探手摸了摸书宁的脉搏,眉头渐渐皱起来,尔后又半闭上眼,嘴里默念了几句奇奇怪怪的经文,脸上的表情愈凝重。周子澹和崔翔安的心愈地高高悬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一心大师,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三个月,”一心大师忽然道。
“三个月?”周子澹心口巨震,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愈苍白如纸。
一心大师慢吞吞地抬起头,先看了看周子澹,尔后又把目光放在崔翔安身上,半眯着眼睛道:“你有三个月的时间把她带回来,过了三个月,不管是现在的宁小姐还是她原来的身体都保不住,迟了一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崔翔安立刻激动地跳起来,强忍住拽着一心大师狠狠逼问的冲动,疾声问:“她现在哪里?”
一心大师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崔翔安浑身上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他也顾ุ不得有旁人在了,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一心大师,一个ฐ字一个字地道:“她……回去了?”
后头的平安和崇义都一头雾水,周子澹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瞪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崔翔安,一会儿又看看一心大师,依稀猜到些什么,却又不敢置信。
崔翔安见一心大师缓缓点头,一时间说不出是惊还是喜,脑子里一片混乱ກ,但还是急着方才一心大师所说的话,转头吩咐崇义道:“赶紧ู收拾东西准备马匹,我们立刻๑回南州。”
“回……回南州?”崇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整个ฐ人都没转过弯来。这些天来崔翔安对书宁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除了崔玮君这个ฐ嫡亲的姐姐外,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崔翔安对哪家姑娘如此和颜悦色关怀备至,心里头早把书宁当做是未来的城主夫人。而今书宁人事不知,他竟然要……回南州ะ?
“还愣着做什么เ,赶紧去准备!”
崇义也顾不得那么เ了,豁出了胆子咬牙道:“那……宁小姐呢?公子爷您不会就这么把宁小姐一个人扔在宁州ะ吧。”先前人家好好的就追着赶着献殷勤,而今才受了伤便不管不顾的,日后宁小姐醒了,心里头还不定怎么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