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就这样暴露在她一个人的目光底下。
肖黯生“啪”一下将一张符纸粘在她额头:“穿墙符。”然后又是“啪”的一声,“隐形符。昨天晚上通宵画ฑ的。”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片树叶,在众人眼前晃了一下,痛心疾道:“各位乡亲父老,我严娘子可是喝镇上的水长大的,一向奉公守法规规矩矩,怎么เ就招惹了这些个妖孽呢?”
因涯举起袖子遮住了脸。
且说肖黯生听得“穆银屏”这个名字,全身血液都往脑部涌去,憋得一双兔眼通红,与小柴本来就血红的双眼可谓是相映成辉。
小柴急得抬头看去,却现结界的光源已经混乱,顶上只看见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旋๙涡。
小柴坐在井边,回头看向井中。总觉得有些不安,那女子不会对肖黯生不利吧?
“炉灶!”小柴大叫一声,后腿蹬开《宝塔经》,恶狠狠地扑向女子。
水凌见她面色苍白,心里一急,快语提醒:“打坐调息。”
可不,电源线歪歪地抛在一边,笔记本却自己亮了。因为电池的电量充足,所以这也不算稀奇。
就算眼前是阎王殿也不会让她如此惊讶,可是面前的,分明是——她穿越前的卧室!
“那谁?谁谁?”小柴歪着脑袋想了3秒,想不出所以然来,干脆抛在一边不理会,扒住树干挠啊挠,“我们说正事……”
水是暗室里早就备好的,已经凉透,小柴拍着胸脯顺了会儿气,才小声抱怨:“早点拿水我不就不会被噎住了吗?”那么急做什么,她又不会反悔。抬头看去,因涯正神色凝重地掐指计算着什么,小柴没敢打扰,把茶盏中的水泯了个干净。
“是啊是啊。”扒住她髻的水凌附和。
胡思乱ກ想中,兔子眼神迷离,红彤彤的眼里依稀还沁出一滴泪珠。
小柴只觉得头皮凉凉的,水球那点儿力气对自己的脂肪层厚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被水球这么一闹,它倒是没那么着急了。反正回家的路还不知道在哪,出不去就出不去吧,它想。
眼珠子乱转,它借昏暗的光线打量四周。
一鬼一兔同处小小的气泡之下,小柴心里虽然很怀疑这东西到底能不能ม吃,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只能ม视死如归地用前爪沾了一点碎屑,一口吞了。
小柴脑中响起“轰隆隆”的雷声——传说中的玉臀!
似曾相识的声音有如天籁,小柴停止刨地,欣喜地睁眼。
且说眼下,它对着草地边上因夜雨而积聚的小水洼,临水而照,嚅动三瓣嘴。
见过兔子爬树吗?至少小柴只听说过撞树的兔子。
“没事,我看看。”被一双手架在咯吱窝举起,晓才的眼睛看到半面妖娆的脸孔。
因两人手里捏了穿墙符,气泡一点点隐没于石壁间。
完全穿过墙之前,小柴似乎听到身后传来小道士们压抑的笑声以及猪的惨叫,只是估计那猪嘴被布条给塞住了,叫得很抽象很飘渺。
*
小柴脚踏气泡,左ุ手捏符,右手握住疏星剑,然后将真气往右手输过去。
好歹现在有了肖黯生的一半法力,即便不能御剑,将小剑变成趁手的模样却是没有什么เ难度的。于是青芒闪烁,小柴手上就多了把合用的兵器。
“怪物呢?”她刷刷็挥剑,看见地上数滩浊水。
肖黯生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将符纸丢â开,一脚๐踩上石壁借了把力,两人就像荡秋千似的荡开数尺,恰好避开了从拐道伸入的一张巨口。
小柴只觉得耳畔腥风阵阵,尚未站稳,肖黯生以伞撑地,拉着她又是一下纵跃。
“滴答”,黄鳝的口涎落在水凌幻化的气泡壁上,落在地上瞬间冒出股白烟,而地上也多了几个细密的坑,就像被强酸腐蚀过一样。
小柴见了不禁暗自咋舌:这黄鳝也成进化版的了!上次还没见它有这能耐。
黄鳝庞大的身体几乎挤满整个ฐ狭小的通道,头颈乱伸,尾部不知在何处。别ี看它体型臃肿,动作却是利索得很,把两人直往死角逼。
被肖黯生拉得不住腾挪纵跃,小柴呼吸不顺,连说话的空当也抽不出来。
现在她也明白了自己和肖黯生的实力差距。即便法术攻击力一样,肖黯生的物理攻击力也绝非她这么个体育废柴可比。
“哒”,又是一大口酸性口涎落在小柴的护罩上,这下直接砸出个ฐ洞来,那泛着恶心臭气的液体砸向小柴额头,她及时举剑一挡——
顺便挣脱了肖黯生的手,踩着气泡往黄鳝的身体撞去,甚至连路也不看。
她本来就没打算和黄鳝拼体力。
“咬她!”耳畔听得那“穆银屏”的喊声,小柴一扭头,却分明瞧见了刘芳的半个身子。来不及表示ิ纳闷,小柴的腿已经没入了黄鳝的躯体。
小样,这穿墙符连石壁都能穿透,就不信穿不透你的皮囊!等完全进入黄鳝的身体,小柴将穿墙符丢开,心里对肖黯生的画符技巧感到无比自豪。
黄鳝体内一片漆黑,小柴双脚踏不上坚实的地方,只随着气泡在不知名的液体中载浮ด载沉。
好在水凌还算尽忠职守,早已将气泡漏洞补好,否则ท小柴不知自己会不会抓狂。她握着剑柄,又输了些真气过去,剑身便渐渐有了碧莹莹的光华,将她身周一小片地方照亮。
“噗通”“噗通”,有节奏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黄鳝的。小柴紧ู张得鼻尖沁出了汗珠。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加上剑光的照ั耀,小柴看见面前结成蛛网的血管,心想自己是身处鱼腹中。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气泡壁,试图找到鳝鱼的心脏一击毙命。
明明呼吸无阻,她却觉得闷滞非常,两脚一绊,一个没有站稳——若不是气泡护身,早ຉ就沾了满身粘液。饶是如此,剑柄随着她的摔倒砸在鱼腹,黄鳝吃痛狂起来,一阵乱搅将小柴跌得不辨方向。
“你怎么样?”肖黯生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嗓音,小柴就觉得脑部一阵清凉,连忙回道:“我没事,你开了闸门带大家离开吧,我怕黄鳝动作太大把通道给弄塌了。”说到这,她手心已๐是一片冷汗。当时只想着解决黄鳝,竟没考虑大家在地底,一个不好,那群使不出法力的小道士和果儿可都要被自己害得给活埋了。
“好。”肖黯生的回答平稳有力,似乎成竹在胸。
小柴舒了口气,却是不敢乱动,只控制住自己的身体随着黄鳝的动作而颠簸,尽量不伤到它。
不知过了多久,肖黯生说:“我们已经出来了,你自己小心。”
抹了把额头,小柴举ะ起疏星剑,正对黄鳝跳动的心脏。她深呼吸一口,一下将体内所有能调动的真气都灌输到เ疏ຕ星剑上,剑身光芒蓦地大涨,刺花了小柴的眼。她早比划好了角度,双手握住剑柄,用力往下一斩。
手底传来触感,不用看,也知道黄鳝的心脏被她一下劈成了两爿。
谁知那ว黄鳝并未即死,受此大创,摇头摆尾,将身体猛力撞在石壁之上。
小柴抓着剑柄,在鱼腹内部划ฐ开长长一条,顷刻๑间,喷涌而出的鱼血将气泡壁染得通红。小柴气血翻滚,想摸了穿墙符跑路,谁知她被颠了无数下,疏星剑锋不知划过符纸几次,那符早化成了一堆废纸屑。
没有工夫抱怨自己思虑不周,她只能寄希望于劈开鱼肚,在黄鳝把地道弄塌前冲出去。
《宝塔经》记载的粗陋剑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小柴挥舞起宝剑,顿时剑气纵横,气泡之内五光十色好不热闹。
剑气鼓胀,小小气泡又怎么包裹得住?在小柴还拼了命削鱼腹之际,气泡涨涨缩缩,噗地裂了,各色汁液溅了她满头满脸。
气泡爆炸的力道颇强,不但将小柴推挤到鱼腹另一侧,还硬生生在满是划痕的鱼腹上冲开了一个洞。
小柴屏住呼吸,忍住浑身酸痛,手脚齐用,爬出了鱼洞。还来不及感叹终于重见天日,便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抹去睫毛上的粘液一看,地道里早已๐是一片狼藉,顶上一块大青砖落下砸在她跟前,而其余砖块也都摇摇欲坠。
小柴挣扎起身,却因真气消耗过剧ຕ,双膝一软,重又跪倒。
一只手拉住了她,额头啪一记脆响,她知道自己脑门被贴了张符。
掌心传来的温度差点让她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