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从前的夏文殊，这一膝盖顶过去，对铜皮铁骨牛高马大的白健杀伤力很有限。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夏市长和家人关系挺不错的嘛，我记得他读书那ว会儿……”话就不接着说了，余音不绝。
康长是康敏君的父亲，夏文殊的岳父，不过他们父女间的关系一直不好。她中学的时候母亲过世了，她父亲百天还没过，就把外头一直没断干净的糟糠初恋娶进门。虽然因为ฦ是体制内，她父亲并没有再有孩子，但父女间的嫌隙很深，一般时候康敏君是不会提他的。
白健第一次觉得，穿衣服比脱衣服还诱人，修长的手指、性感的锁骨、白衬衣下的大长腿、甚至冷淡的脸色都增添了禁欲的美感。
说着，他起身拍了拍夏文殊的肩膀，“富民市长最重视这件事，我今天还跟他说了，我就看夏市长的了，今年是到头了，明年北江的指标就靠你了。”
官商官商，官在商前，不论白健是不是三角洲第一富，还是这钱处长只是个处长，阶级决定地位，换算绝无法公平。后者总要低前者一头。按理说，这钱处长无需如此讨好，但在这社会里，总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很知道私下里丁秋山与这个ฐ白总关系有多亲密，简直称兄道弟。
“看上去那么年轻，居然女儿这么大了。”
面对着白健审视的目光，夏文殊沉默了一下,ไ恢复了镇静，“谢谢。”
因他的班机迟，到北江时，已是下班时间，而送他的财政部企业司魏司长因为出差未赶回，没赶上夏文殊这趟班机，只能再等两个ฐ小时。
生活虽然越来越好，但是夏文殊一直没用铺张浪ฐ费的习惯，这对于他的职业属性当然是优势。不过对孩子，他一向比较宠溺，小孩子是一张白纸，全心信任着他的爸爸，理应享受最全部的呵护和疼爱。
夏文殊好像已经习惯她这么多问题，很有耐心的一个ฐ个回答：“下午两ä点的飞机，马上要出了。妈妈不去，妈妈很忙，她到处飞啊，好多小朋友大朋友需要妈妈的帮助呢。弟弟也不去，弟弟上小学了啊，之前如果不是你贪玩，你现在也上一年级了。”
“沈铁ກ皮有老婆有孩子当然怕他，我什么都没有，我可不怕。”白健面无表情，“我有一个朋友，有路子偷渡去深港。”
夏文殊摇了摇头，不愿再胡思乱ກ想，集中ณ精力放在了习题上，笔下是一道语文题——某杂志社ุ作调查：“你最赞赏的品质是什么？”调查结果，排在第一位的是“乐่于助人”。自选角度，自拟题目，联系实际，写一篇议论文。
“我就说了，他跟着我大哥出入那些场合，人又高大帅气，是没有不交女朋友的。”孙滨爽朗一笑，又挤眉弄眼的说：“不过他倒也开放的很嘛！你知道我上个礼ึ拜看见他去哪儿了么？”
白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爱算计他也是知道的。
白健看了这么เ一眼，心里难免受到เ震撼，知道自己做的太过了。虽然夏文殊不说痛，不叫苦，但他明明知道夏文殊一向是个忍耐力很强的人，怎么能ม不多想想就……他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情绪。
“我亲手做的，那还用说，保证叫你回味无穷。”白健一脸理所当然，然后不动声色的将案板上的《壮阳催情汤补大全》扔到เ垃圾桶里。
“我喜欢这样，我喜欢你。”白健露出一口白牙，再次低头吻下去，夏文殊没有再推他，两ä人粗重的喘息混杂在一起。
改革开放这样久ื，三角洲所处的省份又是开放大省，言情剧哪怕不如后来那么遍地开花，也并不缺少几部门面之ใ作。但再领先全国，再开放，当时也绝没有两个ฐ男ç人言情剧。
他吐了口烟，满脸不赞同：“不是我多嘴，炒楼ä这事前几年别说三角洲，隔壁省不也整过么？哪个小城市明明十来万人，冒出一开始那ว楼价哗哗涨得吓人，谁不说好？结果‘十六条’一出来，投资的全撤了，一年就崩溃，楼都没建完，留多少烂尾楼ä啊，半折都卖不出去。你看这如今什么价，就我们脚下踩的地方แ，三角洲正中心——四年前一万五，现在五千！你还敢入手？全国这么大，也就一个ฐ三角洲，十八郊那地界ศ比这也偏远太多了吧？尽是些自建房。等那ว里涨起来，还不如放我这里收个ฐ三分利呢，再不成，凭你这脑子运气，投股市里不赚得翻倍些？”
但白健这艺术品做的事毫不艺术，而是疯狂□粗暴，他看不到夏文殊目瞪口呆的表情，抱住那ว只穿着一身背心内裤的枕头狠狠碾压过去，闭着眼却也更显出脸上沉迷与陶醉。
如此犹不知足，他又翻箱倒柜，找出不知什么时候藏着拿回来的一件背心与短裤ไ。他套在双人枕头上，变态似的嗅着属于某人熟ງ悉的体味，那ว味道火上浇油，逼得他没了理智，对着枕头疯狂的么么เ哒，然后狞笑着扑倒过去。
“嗯，你过来吧。”夏文殊并没有迟疑ທ。
既然比赚钱财更好，那就理应要得到。
金云涛也反应过来，他没有认为是真刀，他只是觉得这么多个男生居然被玩具刀吓破胆，实在非常丢â脸，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倒给了人缓冲补漏的时机。
他其实不大关心白健是不是能达，他只是有些记挂他，本该两个人住的仓库，一个住有些太空。睡在床上还感觉被子漏风。
“好，就好了。”夏文殊带了一条麻绳进来，白健一愣，心里一个激灵，呐呐：“干嘛ใ，你还要绑着我啊……”
因为知道，他听了白健这语气，心头就一动，打量起孙滨来。
“怎么เ能这么เ说话啊！”
他暴躁的说：“天下那ว么多人没读书又不见去死！条条大路通罗马，行行都能出状元，你干嘛非那ว么死脑แ筋！”白健忍不住暴躁起来，但看见夏文殊那黑晶晶的两ä眼闪闪烁烁的，就觉得可怜巴巴๒，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了，语气莫名的软了下来。
白健瞄了他一眼，“答应这么爽快，你就不怕还不起呀？一看就没有诚意！”
“你刚刚又说难吃……”夏文殊话还没说完，白健就扑了过来，将他死死压住，恼羞成怒的说：“你闭嘴！”
“怎么，累了啊？你过来，你坐。”白健见人心不在焉，拉扯着夏文殊过来。但他自己้也并没有座位，不过是坐在一包货上，另一包货上则ท堆满了其他的货。白健年纪虽然小，但个ฐ子高壮行事老成，他往货上一坐，谁也占不了地方堆东西上去。
“不是说明天买药再涂吗？”
但是有一瞬间他觉得就这么解脱也不错，或许他就变成了一条自由自在的鱼。不过他没能变成鱼，他拼死挣扎，咬住了夏大志的虎口，也逃脱了虎口。然后活到เ了现在。
康国建正试着夏文殊一早ຉ订好的衣服，见康敏君来了，黑着脸说：“你个ฐ闲人比政府的市长还忙。”
康敏君原不是个脾气差ๆ的人，除了对着他爸，顶着道：“您这叫什么话？谁闲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小鱼小蛇还在，何况今天还是个好日子，夏文殊不能让他们这么闹，于是打着圆场，“爸，您不知道，敏君她身兼数职，不仅当着协会主席到处跑，还得经营医药公司。人一年轻，总是放不下事业的，爸就原谅她这次吧，敏君下次会注意的。您这身衣服都是她选的呢……”
康国建眉头微挑，但仍是不以为然，斥道：“什么事业，说穿了天也就是个体户，以为赚两钱就能ม斗威风。好好的国家饭不吃，不去为民服务，跑去与民夺利，没出息没觉悟！”
康敏君小皮包一摔，眼看要变脸，夏文殊连忙牵着小鱼小蛇，让看护阿姨带去楼ä下吃饭。康国建的后妻季如梅也在下头，寻常康敏君一来，她从不往跟前凑着找不自在。极具趋利避害的本事。
转过身，这对父女的争吵已经白热化散，康国建指着今日晨报的头条，怒气冲冲：“看看这些唯利是图的民企，想方แ设法逼得人好好的国企改制不说，还搞暗箱操作，国资贱卖，受苦的全是这些底层工人，你看，好好的一家三口被逼得吃老鼠药自杀。所以我说你现在，就是走的错误的路……”
康敏君觉得对方这是指桑骂槐，竖起柳眉反驳道：“别ี说这些国企一个个体制ๆ混乱，缺乏็监督，决策毫不科学，根本跟不上市场展，改制ๆ是势在必行。就算真出了暗箱操作，一个ฐ巴掌拍不响，国企没空子，民企能ม钻到เ？再说，这种工ื人待遇问题根本是国企遗留แ问题，这报纸上一个ฐ个ฐ怪到人民企头上，亏不亏心？”
康国建气急，指着康敏君说不出话来，康敏君还不解气，讽道：“这世界ศ上要一个个都是您这样的老顽固，地球就锈得转不动了！”
眼看着真要骂起来，夏文殊连忙拦住了，安抚了康国建几句，这又把康敏君拉进了房。
“怎么每回火气都这么เ大？”夏文殊关了门，倒了杯水给她。
康敏君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口，显然刚才吵得也极费力气，哼声说：“他就是看我不顺眼，看我不顺ิ眼就别要我回啊，天天对着那什么เ梅什么เ梅的不好？反正都这样十多年了。”
“你也知道十多年了，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句话还是你当年对我说的。”夏文殊一笑，见康敏君低头没说话，又接着说：“其实你爸他挺关心你的，你没来的时候，他总问你，问你工作开展的好不好，生活过的好不好，和同事处的好不好。”
康敏君冷哼了一声，“我刚毕业的时候不见这么เ关心？现在我孩子都上小学了，人也练得刀枪不入了，他这是演哪一出？没有他这么เ做爸爸的，后妻老了没颜色了才想起女儿这回事。”
夏文殊听她说得刻๑薄，也就知道这份怨气是劝不住了。毕竟他也不算真正的女婿，不好多余插嘴，于是只笑说一句：“哪有那ว么多好爸爸，差ๆ不多，不坏，也就很好了。”
康敏君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点了根烟。呼啦吐出一口，她才说：“他就是个ฐ好爸爸。”
这个他，夏文殊当然知道是谁，他们很少提这个ฐ人的名字，因为ฦ他身份敏感，位高权重。这人姓褚ຘ，属于那ว种知道姓就知道祖上三代是什么เ职位的人家。一说褚ຘ书记，也就人人都知道是谁了。
褚书记的儿子褚展云在美国耶鲁念大学，从中学时代起就品学兼优，诸如杰出学生之类的奖项从未断ษ过，媒体常有报道。杜子华比褚展云还大一岁，别人都要从耶鲁毕业了，他还在社ุ区大学里混着。这一点上，褚ຘ书记这个爸是当得不错。
康敏君显是深以为然，感慨说：“他一直辖市书记，多忙啊，中ณ学时还亲自辅导功课，大学不方便出国就常常寄书、寄吃的过去，还一周两次和儿子视频๗，电话不断，学习、生活方方面面的关心关注，这才是好爸爸……”
夏文殊忽然想到เ自己读书的时候，也就不想再听慈父的故事了，开玩笑说：“看不出你有恋父情节啊。”
“去你的！”康敏君拍了他一记，听到外头传来小鱼小蛇缠着康国建在闹的声音，脸上有些黯然，低声说了一句：“可惜小鱼小蛇和褚展云不一样。”
夏文殊扣外套的手一紧ู，面上却不显，只淡淡说：“后悔没说了？”
“我不能说。”康敏君摇了摇头，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不轻不重的自嘲：“一说就没意思了，就完了，我还能指望他认了不成？就算认了，这辈子小鱼小蛇也不能ม以他的儿女身份来见光。他老婆还躺在床上呢，她一天不站起来，他就一天不会离婚。就算哪天站起来了，他也不会。躺着他伺候一辈子那是道德模范，哪天站起来了他们就是模范夫妻。全国先进典型！”
夏文殊弯了弯唇角，动作都轻快起来，“你想得通就好，这么多年了，他未必能为这种事放弃政治前途。”
康敏君轻轻“嗯”了一声，回头见到夏文殊西装ณ革履，俊秀挺拔的样子，不由笑着为ฦ他打了根领带，动作粗豪，似乎有意使对方难受。
“你们男ç人啊太无情了，一个个心都长得钱权利上，心里到เ底有没有感情这回事。”
夏文殊被勒得脖子紧ู，一边松动领ๆ子，一边笑着回她：“谁叫感情没有钱权利靠得住。”
康敏君斜ฒ了他一眼，两ä道利ำ落的柳眉丝毫没有弱气，“你说得对，我要不拿这套说服自己้，迟早得疯。”
夏文殊默然，想当初ม，他何尝不是这么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