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肖玲插话道，“主任你刚才说什么เ？贾鑫在万利是行政厂长？”甘霖道：“他入职登记表上是这么写的。”容苍海道：“他来面试时，还反复说他在万利当行政厂长时是如何如何了不得哩！”“狗屁！”肖玲生气道，“他在万利，做一个行政文员都不称职！”甘霖道：“那他又是怎样与行政厂长挂上勾的呢？”肖玲道：“他特能ม喝，又能吹，有一次他们厂长参加一个酒会，怕喝醉了，就带了他去。酒桌上介绍时，他说是做行政工作的，没想对方回了一句‘行政厂长’，他就点头默认，以后对外就自称行政厂长了！后来他一不可收拾，只要厂长不在，他就同那些狐朋狗友大吃大喝，还说厂长是他什么什么亲戚。厂里人不知他与厂长是什么เ关系，票据都走账报销了。也合该他东窗事，厂长出差，要会计给他准备钱，会计说账上已经没有钱了。厂长很奇怪，明明账上还有几万元钱，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会计说了这些钱的开支，厂长气得火冒三丈，立即把贾鑫骂了个狗血喷头，并要他立即滚蛋。没想滚到เ这里来了。”甘霖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废话！”肖玲瞪了甘霖一眼：“生产部与他们每月有多少业务往来？我每周至少要去一次，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能ม不知道吗？”甘霖埋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呢？”肖玲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们要用他呀？”甘霖无可奈何地望了她一眼：“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马华暗暗笑了笑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甘霖瞪了他一眼。马华双手高举：“我没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开车不到二十分钟，万利锻造就到了他的面前。只见那里大门紧闭，工厂没有一点生气，一个保安坐在门口打着瞌睡。甘霖下得车来，径直走向大门，打量了一下那把大锁，然后拉开向里闩着的小门。保安听到铁门拉闩的响声，立即惊醒：“你是干什么的？”甘霖迎上前道：“我是天赐电镀公司的，来找你们厂长。”保安道：“工ื厂放假一个ฐ星期，已关门三天了，要找厂长，看他在不在家里？”“请问他家住哪里？”“听说是蛇口，其实我也不清楚。”甘霖问道：“厂里全部放假了吗？”“是你们公司的那批产品要得急，表面处理车间留了几个人在蓝。”“我能进去看看吗？”“里面都没人了，你去看什么เ呀？”“那我向你打听一个人。”“我才来还不到一星期，这里面的人，我谁也不认识。”“那——打扰啦！”
甘霖到小卖店买了一包饼干，一瓶“红牛”，边吃边喝了起来。平息了肚子里的“暴乱”，又回到了会议室。
甘霖受命，立即驱车前往。一路上，甘霖一直在思考一个ฐ问题：昨晚谈到贾鑫时，李所长的言词总是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呢？凭他和李所的交情，他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为什么เ又欲言又尽，说明了什么呢？是在暗示他，贾鑫这个人不地道，还是另有其因？既然对贾鑫产生了疑点，那就得搞清楚，给赵总一个交待，同时也给公司一个交待！
甘霖心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是阿标的铁哥们，能有什么好货色？不是酒色之ใ徒，就是溜须拍马之流。这样的人进了公司，那不就是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粥呀？好在万利锻造距天赐电镀只有几里之遥，抽个时间去了解一下，是人是鬼不就一目了然吗？
最倒霉的还是甘霖。从进厂以来，工资没有涨一分，可工作量飙升，人事这一块也划归到了他的门下。容苍海的生产组织力不从心，自然就常常惦记着甘霖。为了配合容苍海的工作，甘霖想尽了办法。可他不是能撒豆成兵的法师，也不是能七十二变的孙吾空，在身上抓一把猴毛，吹上一口气，就能ม变出成午上万的猴子猴孙来。他只有最原始的办法：广招聘贴，贴满大街小巷，四村八乡；与各人才网站和县、市劳动力市场及人才市场联系；一场不落地参加各机构的招聘会。还在全厂号召员工动员亲朋好友前来，并下文规定，成功一名员工在公司工作满三个月，奖励三百元；并请求老板提高工价，增加员工工资。通过种种措施，公司员工辞工率明显下降，来公司应聘的也相应增加。基本缓解了燃眉之急，可离要求还相差甚远。
不久，工厂就开始了“5๓s”管理大检查，在磨光部的车间里，现了不少问题，按要求都得扣分。佘如彪就站出来大加反对，这也不能扣，那也不能扣。甘霖说：“按照”5s“管理条例规定，这些都是要扣分的，如果你认为ฦ不能扣，那你制订一个办法出来，只要大家认可，我们就按照你的办法执行！但在你的办法未出台之前，我们还得按照原来的规定办！”佘如彪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甘霖道：“我说的如果没有道理，你可以投诉。但在上面未处理之前，就不能因为ฦ你的反对，而停止对制度的执行。”“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既然你一意孤行，那ว以后的‘5๓s’检查你就不要找我了！”说完一甩手就离开了现场。甘霖望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曹永杰和雷明两厂长，大学本科毕业，在厂长任上还是个新生，虽年青有为，但资历尚浅，不足以和前面三个厂长竞争。
“主任，你有应用写作的书吗？”肖玲问道。甘霖奇怪地望着她：“你又不写公文，要应用写作的书干什么？”肖玲撒娇道：“你有不有嘛，问那ว么多干什么？”“有一本《办公室工作实用全书》，介绍了公文写作的格式，还有范例，不知是不是你要的那种？”“我也不知道，先拿来看看再说嘛！”“不在这里，在我房间里。”“这也是宝贝呀？还藏到房间里？”“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有蛮厚，这里不好放。”“那——去拿来看看好不好？”“没问题呀！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这就去拿。”“一起去吧，顺便参观一下你的‘蜗居’。”“里面太乱，让我收拾好后你再去吧？”“突击检查，难道有什么秘密？”肖玲的眼里闪着秋波，脸上显露着欢愉和诡秘。“哪有什么秘密？走吧！”
“你们来干什么？”阿秀的老公站了起来，“是不是叶子生要你们来的？”甘霖说：“不管是谁要我们来的，是天赐电镀的员工出了事，我都有权过问。”“天皇老子说也没有用，私了就给钱，我们走人；公了就报官。”甘霖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就算周阿秀一口咬定叶子生*โ*，但没有任何证据，是定不了罪的。如果叶子生反告她们合谋陷害，再加上对他的拘禁、殴打，周阿秀夫妇，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双方都是工厂员工ื，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想他们任何一方แ因此事而吃上官司。所谓民不举ะ官不究，只要他们不报官，由他来协调处理可能是最好的办法。
白标正准备回家吃饭，突然接到保安贺立桐的电话，父亲去世了。贺立桐虽不是白标一个村的，但也是同镇，如今又做了他的属下，父亲去世了，理当去看看。于是，他就拨通了甘霖的电话：
“工资又冒得加，你揽那么เ多事干什么呢？”肖玲关切地说。“晚上的电视又不好看，一个ฐ从坐在房间里很无聊，做点事显得充实一些。”甘霖边整理有关资料é边说。肖玲和甘霖坐在大厅里的最后一排，没有那ว条过道，两人几乎ๆ是肩并着肩了。她冲他笑了笑说：“有时间又不多陪陪我？”甘霖立时受宠若惊，停止了手中的活计，凝望着肖玲说：“我倒是想啊，可哪有我的机会？”“不陪就不陪，不要说没有机会。”“上班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事情；下了班呢？你要回去陪老公，带儿子，哪还轮得到我呀？我就是想破了脑壳，不也是白搭吗？”“你什么时候邀请过呀？”她微低着头，那种害羞的绯红，更显她美丽动人——真是低头凝语百媚生啊！这是多少男人所慕爱、所钟情、所追求的啊！甘霖也算阅人无数，可面对这位娇็柔可爱、楚楚动人的女子，早已魂不守舍，魄飞天外了。他迫不及待道：“择日不如撞日，那今天晚上我请你……”“今晚不行，我儿子过生日哩！”“那就……”“改天吧，改天我一定接受你的邀请！”
“哎——”施工队长望望汪军，又看了看甘霖，两手一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俗话说，拿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管，施工ื队长承揽了老板的工程，就得替老板着想。可现在管事的走了，甘霖又不让他开工，怎么办呢？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电告他的老板。
一万块钱对于老板来说，可谓九牛一毛。可用在邓成志这样的害群之马身上，他心有不甘。当汪军将这一消息告诉他的时候，开始是暴跳如雷，又听说甘霖在搞什么募捐行动，更是火上浇油，继而打电话给何志成：“工厂交给你，就是这样管的呀？一个在工ื厂经常搞事的人，我们凭什么花钱给他治病？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何志成本来就不善言辞，被老板一顿痛骂，也不想多作解释，悻悻道：“钱反正已给了，你不同意，就从我的工ื资里扣吧！他以前在工厂是犯过不少错，但他们现在正在改过自新，浪子回头金不换呀！工ื厂要展，他们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用好了，绝对工厂有用！工厂现在求的是人心，是凝聚力。如果我们对一个浪子都能做到不离不弃，其他的员工会怎么想呢？我和甘霖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们也是在为工厂、为你求得民心啊！”田老板听了何志成的一番肺腑之言后，心中ณ一阵惊悸：平时木讷的他，今天怎么เ变得如此言之凿凿呢？难道又是甘霖在鼓捣？要是真如他所说，花点小钱，也是值得的呀！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那好，你明天上午八点，到เ我办公室来开会！”
在何志成的支持下，甘霖按照原来的设想，全力推行“5๓s”管理，并在原来的基础上还加大了力度。试行阶段，甘霖将检查的时间和内容进行了一下调整，成立了临时检查组，由á何志成任组长，汪军、甘霖任副组长，各部门长任检查组成员，并用通知的形式告知。检查时，甘霖又对检查组进行了具体交待，要求认真对待。
吃完午饭，胡家驹就将他母亲和小孩一起带到เ了行政部办公室，安排他们在那里玩耍。甘霖感到奇怪，是什么高人给他指的道呢？他也没有理睬他们，径直上楼ä睡午觉去了。
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在做基层工作时曾有一句这样的名言。对帮派的人来说也是一样。毛开元写了保证书，其他人也就沉不住气了，到第三天下午，沉默的工厂开始沸腾，公示ิ栏内，开始张贴新的保证书。到晚班交接班结束，所列名单的保证书全部贴齐。
何志成在毛坯仓了解完当天的生产投入后，又带着甘霖穿过磨光车间，来到เ职工食堂。“从下个月开始，食堂就交给你来管。”“现在汪副厂长对我有很大的成见，分解了他的工作，我怕他……”“你不要管他，凡事有我哩！”“话虽这么说，但作为一个工ื厂来说，还是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再让他这么胡闹下去，工ื厂不垮掉才怪呢！”
甘霖从厂长办公室出来，走到办公桌前，正准备规划员工宿舍的整顿，毛开元、唐铁生、莫嵇等五、六个人走了过来。甘霖警惕地站了起来，问道：“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吗？”莫嵇走上前，当面就给甘霖跪下，双手抱拳，说：“甘主任，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有得罪之ใ外，还请海函！”甘霖立即上前将莫嵇扶起来，说：“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快快起来，让人看了多不好呀！”毛开元说：“我这位兄弟是个直性子，昨天他做错了事，你还替他求情，真是汗颜啦！今天我陪他来向你赔罪，听候落！”甘霖笑了笑，说：“这叫不打不相识！既然我们误打误撞，彼此认识了，那ว我们以后就是朋友、是兄弟了，过去的事就一笔钩销吧！”毛开元说：“甘主ว任，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ม撑船呀！既然你这么说了，哥们服你！”他双手一抱拳：“一句话，只要你用得着兄弟，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甘霖说：“开元、铁生，你们大小也是磨光部ຖ的组长，弟兄之中的老大，就应该作出表率，带领兄弟们好好工作，打打杀杀能有什么出息呢？只有靠劳动的双手获得的果实，吃起来才香、才甜。现在都改革开放了，劳动者可以在法律法规允许的前提下，凭自己的双手家致富，但决不允许任何组织和个人凌驾于国家的法律法规之上。我想这些道理你们也应该明白吧？我来到了天赐电镀，工作职责使然，我必须ี整顿工厂秩序，规范工ื厂管理，如果你们还象现在这样，那在我的规范里面，你们这些人都将是被辞退者之列。既ຂ然你刚才说到，为了我的事，你们可以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那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工作，争取有更好的展！”毛开元说：“甘主任，你说得对，我们听你的！为ฦ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想请你中午去喝一杯酒。”甘霖说：“行！不过，中午我想睡午觉，晚上吧！晚上我和何厂长、你们的付学文部长一起来好吗？”毛开元满脸兴奋地说：“行，那晚上欣欣酒店见！”
甘霖分析了眼前的情况，大概三十来人，基本是乌ไ合之众。只要制ๆ服了那个ฐ带头的彪形大汉，眼前的危险就可立即解除。
刚下楼ä，正好碰上喝得酩酊大醉的汪军，由保安队长白标扶着，两人一脚高一脚低、左摇右摆地上楼。甘霖立即上前扶住他。汪军眨了眨眼，用手擦了擦眼睛，手指也伸不直地指着甘霖，口齿不清地说：“我——认得你，你叫——甘霖！”话还没说完，两脚๐就往地上栽去。白标也有点神志不清，模糊地说道：“你——是谁呀？滚——滚开点！”两ä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到เ甘霖的身上了。甘霖扶着他俩，一步一步地向楼上移去。汪军说：“今天——喝——喝得真痛快！我还想喝酒！”阿标说：“把甘——甘霖赶——赶走后，我——我们再喝！”汪军说：“行——行，我——等——等你们——你们的——好——好消息！”甘霖顿感震惊——果然不出所料，汪军是在对他下手了！
汪军什么时候来到他的后面，他心里一清二楚。他总觉得他有点不地道，至于是哪些个地方，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可如果不是汪军在这中间挑唆、怂恿、扇风点火，他会去淌这趟浑水吗？凭他华南虎这三个字，这样的热闹是绝不会放弃的。因此，要怪汪军也没有道理。可他现在只觉得看他很不顺眼，就懒得去理睬，埋着头只顾打磨消声器。汪军问他也装着没听见。
这事就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华南虎倒下去的瞬间，甘霖手一拉，另一只手赶紧将他扶起来。与此同时，邓成志、唐铁生的拳头分别ี从左右两ä边向甘霖偷袭过来，眼看就要伤到甘霖，何志成大吃一惊，正在他要提醒甘霖之时，邓成志和唐铁生早已๐趴下了。
由于一下子找不到车位，何志成就留下付学文在车里等，其他人随他下了车。在服务小姐的带领下，他们左弯右拐，在一个ฐ叫渤海湾的包厢里坐下了。何志成要了一条十多斤重的大鲤鱼，另外再点了几个菜，就叫服务小姐拿来了麻将，汪军、廖伟、沈学辉各占了一个位子，并习惯性地开始了码牌。甘霖平时不喜欢玩牌，因此，他站在旁้边没有动。何志成瞪了汪军一眼，心里有点不高兴，可那只是一瞬间的闪现，他那ว长满横肉的脸上立即绽出了笑容。说：“老甘，广东麻将你还没打过吧？来来来，我来教你！”甘霖说：“谢谢厂长，我不会打麻将！”厂长说：“在这里你就不要客气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甘霖说：“我真的不会！”厂长说：“没关系，我教你，赢了是你的，输了归我！”甘霖说：“厂长，你玩吧！”厂长说：“那好，你就‘钓鱼吧’！”甘霖说：“好，我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