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听到门外有动向，出来过一回，看看柴云拖着毛竹走了，自顾又进屋去。一会，她又出来，看了看鸭子。她朝远去看，看看海滩上面还有多少鸭子，尤其是远处有没有掉了队的。假如那个时候还有鸭子，她需要过去看看究竟了。
“看来竹筏还是很牢靠。没让你游着回来。”
女主人叫林风。单名。林姓是水洋镇的大姓。这里渔民居多，少量的手工业改变过来的居民。镇子外围，便是清一色的农民。渔民和居民一样，都属于吃国家粮，只是渔民人家的子女不能安排工作。然而渔民不管是水准还是社会地位，都比农民来得高。论地位，居民便是头一等。差别似乎还在人的长相上，尤其是女人。居民和渔民家的女人，一般不用顶ะ着太阳下田或者上山干活，她们也轻易不去海涂捞小海ร，所以尽管同样整天迎着海ร风，她们皮肤就是比农民家的女人白皙。
竹筏是旧的，以前柴云的父亲用来落海。柴云的父亲现在不仅年岁大了，身子骨也不怎么样，下海不是件容易的事，于是从前年开始也就在家歇着了。
一个家，有一个男ç主人，一个女主人，还有两个孩子。一个ฐ男孩子，一个女孩子。他们的真正主人恰是女主人，她叫碎玉。碎玉掌握着家里的一切，她是他们家里的王。
柴云是老实人，不善于言语。他走近碎玉，将自己้身上的雨衣脱下，递给碎玉。
“给。”
碎玉对柴云的走来，觉得奇怪，但不见得有什么เ害怕。这里是生产队的桑园，虽说他们处在一个ฐ隔着旁人的行里，但毕竟是集体劳动的场所。
柴云要把自己的雨衣给自己，更是碎玉所没有想到。在碎玉眼里，柴云是个不能ม说他傻，不能ม说他呆，但终究是一个不活泼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是毫不起眼，也很难让人起眼。
“我不要。”碎玉心里对柴云有感谢之意，没说出来，也没打算接受柴云的好意。
“你看，你的头和衣裳都湿了。”
柴云看看碎玉的头，也看看碎玉的身子。碎玉身子不丰满，但有一个丰ถ满的胸脯。一对奶子挺着，雨水恰能自由落在上面。那ว天碎玉好像没穿什么内衣，雨水浸湿了她的衬衣，衬衣贴着她的胸口，微微凸起两ä个小点。
柴云说话时，眼睛恰好落在那两个ฐ小点上。走近了，小点也是有名堂了。尽管它们只是微微凸起，但柴云还是看出点下还有浑圆的一小圈黑。那黑原本是被衬衣遮着，然这样的布料恰是受不得水的，一受水便会有透明感。
雨水让碎玉的那圈黑，明了三分。
后生柴云关心碎玉会被雨水淋湿，但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地关心起碎玉的胸口的那圈黑来。目光因此停留了好一会，舍不得挪移。
如果柴云只是将目光一扫而过，也许碎玉也不会去在意。
“喂，你看什么เ哪？干活去了。”
碎玉像是警告，又像是劝阻，但不带生气，或者是教训人的口气。
柴云是老实人，老实人一般反应也是相对迟钝。听碎玉说话了，他没迅做出反应。那目光多少还有点依依不舍。要挪开了，还犹豫不决。挪开了，又回来，反复了好几次。
实际上，柴云是慌神了。老实人就是这样，不晓得怎么掩饰自己้慌神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เ避开自己的目光了。
“嗯。干活，干活去……”柴云嘴上也语无伦次起来。
柴云这么一慌神，让碎玉看来像是一个滑稽戏演员在自己面前做着表演，些微露了露笑。
“喂，把雨衣给我吧。”
碎玉要雨衣，不说因为怕雨水打湿自己的头和衣裳，而是怕继续淋雨下去，浑身都会湿，到时候那馋眼来看自己的，不单是柴云这样的老实人了。那些油嘴滑舌的年轻人，除了看，还会拿自己的胸口说话，胡闹，甚至讲很多不中听的下作话。下乡人老实，但乡下人中ณ间也有下作胚。
一听碎玉要雨衣，柴云赶紧转身回来。
正面相对了，柴云免不了还是拿目光像蚂蝗一样叮去。
“看什么看，是女人都一样。”
碎玉最后用这话把柴云给赶走了。
16
柴云挑着桑叶回村，再回来时，雨止落下来。
去回的路上，柴云心里一直惦记着碎玉。柴云惦记的是碎玉的胸ถ口。当碎玉那ว话把他赶走的那会，柴云还是看出来，那女人其实并不对自己怀有恶意。
再进桑园时，柴云犹豫了。女人采摘桑叶，够数了，男人才挑了回村。这是晚场的蚕种，过不了几天就要上“山”，这两ä天用叶特别大。女人们采摘桑叶不像平素那么เ挑着大叶，而是将桑枝上叶子全数，无论大小地摘去。这样一来，被摘过的桑地，枝桠全是精光了。
柴云犹豫，便是犹豫着自己้还要不要朝碎玉那边走。那边有一半是光了，一半还绿叶紧ู密。他能ม看到碎玉的背影，碎玉就站在光了的一半，两ä手忙碌不停地采摘着桑叶。
幻想倒是没有，再次觊觎碎玉那高凸的胸脯的想法还是有。但他又怕碎玉那话来赶自己้。
是女人都一样。那意思能让柴云明白。碎玉的意思是带了耻笑和嗤笑。是女人都一样，后面的话无非是谁家没有女人。柴云家里当然也有女人，没有姐妹，起码还有母亲。
没有恶意，但话中有话，足以让既有偷窃心，又胆怯着的柴云犹豫了。
惟独给柴云以信心的，恐怕就是碎玉要去了自己的雨衣。
17
柴云挑着空箩，沿着桑园间的小道，开着慢步走。两只眼睛成了一双贼眼，偷偷地看碎玉的背影，又做贼心虚般地去瞧一旁้忙碌着的男ç女们。
天不再下雨，碎玉还是穿着柴云给她的那件雨衣。雨衣是无色的，但看起来显着淡青。
没有人拿正眼来看柴云，他的心思没人知道，人家又何必来注意你。何况你柴云是个老实人，不起眼，也微不足道。柴云有力气，既ຂ是有人想起他，也是需要出力气的时候。挑桑叶不是割稻时背谷子袋头，浸ฤ了泥水又笨又重。也不是生产队修筑河堰，海堤，抬那些几百斤重的石头时。
柴云固然不会这样去想。他开始让自己朝碎玉那边走，脚๐底是滑的，但就是有莫明其妙的阻力，限制了他内心的欲望，也无形地绑缚着他的双脚๐。
距离碎玉是近了，近到相互间距十几米的地方，柴云把肩上的空箩担子放下。这些箩不用挑进去，女人们若是采摘满了，自己会出来取。
放下空箩，柴云直腰再朝碎玉望去时，碎玉刚好回过头来。碎玉出乎意料地朝他微微一笑。起初柴云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再睁大了眼睛看，碎玉收回了笑脸，但眼神还是朝着柴云他。
不是暗号，恰是某种信号。柴云恰是找到了勇气。
柴云边走边察看着桑园行间满了叶子的箩筐。他先将一满箩筐搬到道上，然后朝碎玉走去。
“你东张西望的在看什么เ？”
碎玉在柴云走近自己้时开的口。
“没望什么เ，看看那边满了。”
碎玉的箩筐尚未完全满，但要不了多少工夫，碎玉灵巧ู的双手就能将它盛满。
柴云挨近了碎玉，这会两眼不敢轻易乱打转。偶尔看碎玉，也只是看她的眼睛。碎玉一双凤眼，水汪汪的。
柴云还注意到了碎玉穿着自己的雨衣，前面扣紧了扣子，她的胸脯被遮掩在宽大的雨衣里。
“雨衣等回家了还你……”碎玉这话说得特别轻声。
女人说话轻声了，让人听来，语气里往往是塞了好多柔性。
“你穿着吧，反正也不下雨了。”
“这会就是下雨了，也不忙着怀你。省得你眼珠子落地……”
虽然柴云盯她胸ถ口没过去多少工夫，但这话让柴云听来感觉是碎玉旧话重提了一般。让柴云脸上臊臊，说不出话来。
“无意，无意的……”隔了好久，柴云才挤出不完整的一句话来。
柴云一边动手起箩绳。
“没人说你是有意。又没人看到。我没紧张，你紧张什么？”
一箩筐很快满了，柴云起了箩绳打好结，转准备动手搭了望那边刚才自己放好的一满箩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