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鹏听了，跟着操心道：“话糙理不糙，旷儿说的没错。喝酒伤胃，度数低也不带你这么喝的呀！炮儿啊，本来你胃就不好，哥给你弄点米饭。”
当时真是热闹，日子就像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
程有义想通了，跟一个ฐ装傻充愣的人绕弯弯是行不通的。某一天饭桌上，当他终于直截了当地把话题挑明了，告诉方幼珍“我想换辆车”的时候，方幼珍把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拍，声音大得吓人：“买你狗屁的车！”
“这是周叔叔，妈妈的一个ฐ朋友，”向姝兰向章烬介绍完身边的男人，又补充了一句，“前两天店里有台麻将机坏了，周叔叔帮我拖去修，今天又帮忙运回来，我请他吃顿饭。”
程旷看他一眼，不留情面地嘲讽道：“渣渣，再输你连裤衩都穿不起。”
石韬若有所思，把童佳葵叫过来，问她班费还有多少。
凯娘娘就是个别人之一，他坐在陶桃前面，惯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陶桃把奶茶放下的时候，罗凯就“唰”地转过了身，夸张地“哇”了一声，用八卦味儿十足的口吻说：“给学霸买的啊——”
程旷忽然逼近，三两下把这瘸腿的蟾蜍扳倒了，摁在石墩子上，强硬地将他那条腿掰了出来。
“不好。”章烬随口补了句，“倒数。”
辅导书“啪”一声落在桌上，好似如来佛拍下一巴掌，不但把齐天大圣镇在了五行山下，还将章烬背后的黑色雄鹰招呼得掉了毛，秃毛野鸡似的，怎么也飞不起来了。
章烬：“……”
章烬其实并不太明白这词儿究竟什么意思，大概ฐ跟“耍流氓”差不离，没想到连音都没读对，张口就是一个不知所云的“凯觑”。
章烬空白了几秒钟，一颗被勒得紧绷绷的心忽然松绑，如蒙大赦。他在这一刻๑，凭空多了一身蛮力似的，突然很想把程旷揽起来扛在肩上，原地转成陀螺——好要这个始作俑者跟自己一样，也尝尝头晕眼花的滋味。
这话很是嚣张，黄威眼皮一跳：“哟，你替程旷来的？他放话的时候不是很狂吗？怎么着，自个儿不敢来了？”
“不急，你先叙叙旧，我跟程旷还有账没算完呢。”
皮裘也在这个小群里，一时没想到词，强行跟风接了一嘴：“可不是嘛！”
下一刻๑，一坨毛茸茸的东西就拱到เ了程旷腿边，欢乐地摇晃尾巴。
史博文嘴角抽了抽，切身体会了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手伸进衣兜里，刚摸到เ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消息，一个ฐ电话就打了进来，响了一声就挂断ษ了，跟骚扰电话似的。
章烬想了想，如实说：“哪都不懂ฦ。”
魏明明愣了愣，才发现原来石韬敲的不是自己的桌子，而是跟他隔了条过道的学霸的桌子。他编了个ฐ借口说：“报告老师，我去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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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孩子都端着碗跑到屋里看电视去了，章烬盯着程旷看了一会儿，有些丧气，心说：没名没分的，我跟他过什么年？这时，忽然有人夹了一箸小黄鱼放入他碗中，他余光一看，程旷碗里也有。
程旷怀着这样的心思，一脚踹开了板房的门。
而格格不入的是，后门边的座位却隔三差五地空着。
他刚才在院子里蹲着的时候就看见二楼的灯是灭的，程旷压根就没回来。
但程旷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把半死不活的李呈祥藏在床底下，让他晚一点被人发现，也许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阴魂不散了。
星星把灯点起来的那一刻，章烬猛然惊醒，迷迷瞪瞪地说了句脏话：“我操！”
电视里正在放综艺节目，方鹏叼着鸡骨头，不知被哪一幕戳到了笑穴，哈哈哈乐得不行，回头拍了拍章烬的腿，含混不清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炮儿啊，过完冬至就该过年了吧？”
比如现在。不管是石宝、程有义，还是方幼珍，哪怕是奶奶——在所有人眼里，他都不过是一个担不了事的孩子。
一封情书而已，罗凯不知道究竟触了学霸哪片逆鳞，程旷的眼神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程旷放假回燕石街时，看见程有义在店里烧菜，方แ幼珍招呼着客人，两个人神色如常，小三也好，离家出走也好，好似这些不堪的过去统统都翻篇了。
“有事儿呗，走，咱们仨去吃，饿死了都，”曹辉拍了拍旁้边的胡淼，“淼啊，傻愣着看什么呢，走啦！”
傻炮儿很嚣张。他想。
章烬看不惯胡淼这副三脚๐踹不出个屁来的德性，忍了半天好歹是没忍住，揪着他的领口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端着一副棺材相给谁看？老子哪里对不起你了还是咋的，活该热脸贴着冷屁股受你的气？谁招你惹你了你揍谁去，揍不过还有我们仨，你装哑巴膈应谁呢？我给你脸了，你还瞧不上是吧？”
曹辉跟着乐了一会儿，一扭头发现章烬似乎兴致不高，正在逗狗。由于曹辉此人对炮哥儿一直怀着莫名的敬畏之心，因此虽然他才跟章烬混了一年多，察言观色的功夫却已经修到家了。
章烬用余光看见小男ç孩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伸着小胳膊小腿往喷泉池沿上扒，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只见小男孩坐在沿上开始撸袖子卷裤腿，然后试探性地把脚丫子探向了水池。
程旷在他身后，目光从章烬手臂的伤口挪到了狗身上，他问：“你家狗叫什么名字？”
“难得有一堂体育课，我却要在教室里写检讨……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上课铃响了，罗凯哀嚎着目送大家出门的背影，他看见程旷也起身了，心情更悲凉了，“学霸，你也要抛弃我吗？”
章烬抓着他的手腕搓了搓：“谢谢哥。”
“慢点儿，”方幼珍把汤推到他面前，“你背着书包回来的？重不重啊？小心长不高……”
程旷说：“你挑。”
动静不小，全班的视线都聚焦到后门，石韬的演讲停下来，问：“迟到的男同学，你叫什么เ名字？”
准确说来是一条土狗，浑身黄中夹黑的杂毛，刚从院子里窜出来，一撞上程旷，立刻冲他狂吠不止。
向姝兰不知道她儿子别有用心，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喜欢啊，多好一小孩儿，书念得好，模样又好，我看你跟他在一块儿，学习成绩都提高了。”
章烬心里的愉悦毫不掩饰地浮在了脸上，向姝兰见他笑，有些诧异：“你笑什么？我夸的是人家小帅哥，你得好好向人家学习。”
“没什么，”章烬又给他妈下套说，“要是小帅哥是咱们家的，你高兴吗？”
“我上哪儿去捡这么个儿子啊，”向姝兰对言外之ใ意浑然未觉，把章烬手里的擀面杖抽走了，轰他出去，“写作业去，别搁我这儿捣乱，面皮儿擀得跟狗啃的似的。”
杂毛儿“狗”字儿听多了，闻声摇着尾巴在章烬脚边拱了一下。
章烬吹着口哨把狗招呼到院子里，给程旷打了个电话说年夜饭的事儿。
程旷在程奶奶家，章烬的电å话打来时，那ว只丑巴巴的小狗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旷儿，”章烬听到铃铛声，问他，“童养媳在你旁边吗？”
章烬把“童养媳”仨字儿说得一本正经，程旷没忍住，笑着说：“在。”
这时他听见听筒那边，章烬对杂毛儿说：“听见声儿了吗？那是你童养媳，快打声招呼。”
不知道章烬是怎么做到的，杂毛儿很快就配合地“汪”了一声。
这边童养媳听见同类的声音，也跟着“嗷嗷”地吠叫。
杂毛儿和它未过门的童养媳乐此不疲，你来我往地用狗语沟通起来，这场景诡异而滑稽，两条腿的人类学霸不识风月，憋了一会儿，终于没憋住，低头笑了出声。
那时程旷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听见杂毛儿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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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知识点好像挺多朋友没听明白，让炮哥儿带诸位复习一遍。
第64章它腾空而起了。
天常常不是先有裂缝、继而慢慢塌下来的，大多数时候毫无预兆，轰的一下就塌了。
这一年的除夕夜对章烬而言尤其漫长。
一大早ຉ，巷子里就热闹起来，鞭炮声此起彼落，章烬带着杂毛儿出去溜圈，顺便买了几副春联。
他拿了刷子和浆糊，胳膊底下夹着春联，径直往楼上走，杂毛儿一蹦一蹦地跟在后面。它跟着章烬停在二楼，伸着脖ๆ子巴巴地凑上去嗅装浆糊的桶，似乎想要伸舌头舔一口。
章烬蘸浆糊的时候，一没留神在杂毛儿鼻子上刷็了一下，把它的黑鼻头蹭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