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罢,她不免嗤笑:“好你个冷明,我本救你出苦海,你却反过来出卖我!”
“弟子遵命。”
“那可未必。”见识过夙冰猎杀猛兽的手法,拓跋隐将略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目不转睛地道,“陆佰出招虽然霸道,可惜灵力消耗的也快,这一点,他比不过小扇。”
“莫要小瞧了此人,他可是云松师叔最疼爱的关门弟子。”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夙冰抖着眉梢,目不斜视的走进城门,牵着风生兽招摇过市。
没等夙冰反抗,信手掐了个诀,催动玉如意由海穴呼啸而上。
夙冰眨眨眼:“师叔,不过是只二阶海兽而已,您害怕?”
夙冰指了指他的伤口:“不疼?”
夙冰躬身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大气都不敢出,尽量减少存在感,却仍然感觉近百修士饱含揣测的目光凝在自己身上。
名仙堂大会每十二年举办一次,上一届,夏重霜年仅八岁,就一举夺得练气组的头名,今次再去,便是筑基组,虽然压力较大,但夙冰觉得,头名亦是他的囊中之物。
于是夙冰甜甜一笑,恭敬道:“师叔,那本书能借我先看么?”
那画卷感知灵力涌动,竟真从内窜出一条吞天巨蟒,一口将他吞入腹内。
凌夷道君神情一滞:“竟有此事?”
夙冰刚躲过几道剑气,正打算攀山,耳畔突然传来元宝的声音,唬了她一跳。虽然大家都用了隐身符,但夙冰早将神识散在方圆,身畔若是有人,她不可能察觉不到。
片刻后,佟玉儿眼睛睁得老大:“冷师姐,你让我们看什么啊?”
原先攀她胳膊上的小手,也不自觉缩了回来。
“冷师妹,想什么想这么出神?”元宝看她迷迷瞪瞪的模样,忍不住拿手肘捣鼓她一下。
练气期小修士们纷纷掉过脸,惶然的望着拓跋战,无不双腿颤抖,满脸震撼。
或许,她需要再等等,等一个时机。反正都已经等了二十万年,还有什么เ是她不能等的?至于一个月之后的试炼,不过是些刁难练气弟子的玩意儿,她并不太担心,还不如仔细想想怎样接近秦清止。
每当想起这种可能ม,她便如坐针毡。
夙冰没有否认:“我家住在洛月城,离此地较近。”
打棚子里豁然跳出一个ฐ女修士来,四十多岁的年纪,虎背熊腰,只有练气二层修为,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烦,“全都排着队,一个一个来。”
等他飞远后,夙冰整个人才松垮下来,胳膊钻心一般的痛。她伸出另一只手,将拓跋隐丢â下的药**子捡过来,用小嘴将**塞咬掉,望着**中那颗黑乎乎的小丸子凝眉思索。
这一眼瞅的,真把夙冰给唬了一跳,退去霜痂后的一张小脸,还真是惨不忍睹。
“除却灵智早ຉ开,你与其它并无差别ี。”夙冰一面整理储物袋,一面闲闲道,“何况你本属精灵一类,兽、妖、精之最下品,我要你何用?”
别是冻太久,出现幻觉了吧?
拓跋隐微微滞愣:“我不懂,我与你宣于世家有何仇怨?”
“有何仇怨?”元宝一拍储物袋,祭出一支流火短箭,“你可还记得此物?”
“是我的随身兵刃。”拓跋隐点点头,狐疑道,“当时一共锻造二十九支,用掉十支,还余下一十九支,不知你这支从何处得来?”
“五年前,洛月城,溪山涧,中年模样的练气期道人,想起来了吗?”
元宝双拳攥的咯吱咯吱响,“我自小不服管教,忤逆犯上,时常为宗门家族所罚,只有小叔叔与我感情甚好,从不将我看做异类,反而鼓励我遵从本心,做回真我。哪知,一次外出试炼,竟惨死于歹人手中,我依据本命元灯所指示的方向,寻入溪山涧,查到无极宗,因为不敢确定,所以乔装ณ混进玉屏峰,成为ฦ一名外门弟子……”
拓跋隐听他说着,脸上一片茫然。
如果他没记错,当时是为了救下夙冰,才用那ว只流火箭射杀飞狮兽,什么中年模样的练气期道人,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但稍一思量,他便恍然大悟。
“所以,你认为,你叔叔是我杀的?”
“难道不是?”
拓跋隐呵呵一笑,终于悟出先祖留下“败也一人,兴也一人”八字箴言的真正寓意,侧目望一眼夙冰逃离的方向,他淡然道:“没错,的确是我杀的。”
就算没有此事,无极宗早晚都会灭掉拓跋氏一族,毋庸置疑。
而元宝,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
在场的修士都是筑基修为ฦ,无法探听他们的谈话,十分不解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慕容靖不耐烦地道:“你们聊完没有?”
拓跋隐置若罔闻的沉思良久,缓缓抬起头,望着秦君悦:“君悦师兄,你我相处二十几年,有几句话,待师傅回山,希望你能代为转告。”
“你说。”
秦君悦避开他的目光,自己虽然不喜欢拓跋两兄弟,但总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看着他们落到如斯ั田地,心头亦有几分酸涩。
拓跋隐撩起长袍一角,面向夜来峰方แ向跪下,恭敬道:
“廿载深恩,劬劳未报,若有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谢恩师眷顾之情。”
语毕,重重叩下三个响头。
听了这话,秦君悦心头愈发酸涩,他资质不佳,在家族又属旁系并不受宠,若非师傅器重,哪能有他今日。他素来一心苦修,从未将争名逐利之事放于心上,然而事关家族兴衰,他也不可能忤逆族长。
阖上双目,他默默道:“我记下了。”
“如此,我便再无顾ุ虑。”
拓跋隐坦然一笑,暗自运气于掌心。
秦君悦猜到他想用性命,触动师傅识海中的牵引,本想聚气阻止,却又忍了下来,眼睁睁瞧着他自断ษ经脉,缓缓倒在自己面前……
……
飞了大半盏茶的时间,夙冰终于瞧见铜门山的山头。
周遭那些一二阶小兽,一瞧见她,像是见了鬼似的撒丫ฑ子狂奔回巢,一时间妖气散漫。身后金丹ล修士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夙冰琢磨良久,拍着风声兽的大脑袋道:“不走山门,咱们直接去上行。
上行全是三四阶猛兽,风声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还是乖乖๔听话照做。
金丹长老们反而在山门外犹豫起来。
“宗门有令,除了平素试炼,均不得踏进铜门山半步啊。”
“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讲这些?”
“就是,万一出了事儿,尚有凌夷道君顶着!”
几名长老一合计,纷纷追了上去。
害怕白毛怪的妖力影响自己,夙冰将神识全部封闭,专挑妖兽多的地方钻,不一会儿,身后除了几只金丹长老,还引了无数只飞行妖兽。
风声兽的屁股被翼龙用尖嘴戳了好几个ฐ洞,汩汩朝外冒着血。
夙冰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大串当时在海穴猎来的妖丹。
一颗一颗掰开,然后驱动手环,化为ฦ利爪,一咬牙便在胳膊上划出一道大血口子,将妖丹粉末全部ຖ撒在伤口上。妖气在皮肉中“咝咝”作响,很快散漫周身。三四阶的妖兽虽然灵智略开,但终究比不得灵兽,嗅到浓郁的妖气,立刻狐疑的将夙冰当成同类,夙冰指挥着风声兽,突然调转枪头,向金丹长老的兽车冲去。
高阶长老大都去了丰乐่城,前来追捕拓跋战的这几名,皆是才将结丹。
但怎么说也是活了几百岁的人精,哪个不曾经过千般历练,一瞧见夙冰的架势,就知道她想干什么,顿有长老怒道:“刁钻!”
硬碰硬地好处,就是明知对方的意图,你也没办法破解。
几名长老唯有在兽车周围布下防护罩,硬扛着抵御妖兽的袭击。四阶妖兽,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几乎是两三招解决一个,但你架不住数量多。
夙冰要争取的,也只有这么点儿时间。
眼见他们被围住,立即抽身,向西面飞去。
那里靠近天际城,一旦飞进天际城的区域,城内人多灵杂,一时半会想要找到她们,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至于是躲是走,届时在想办法。
天下之ใ大,难道还没有一处栖身之所吗?!
然而,事情的走向,永远都不可能尽如人意。
估摸着半个ฐ时辰后,就在夙冰即将一头扎进天际城的怀抱中时,忽然嗅到เ一股子元婴修士的气息扑面而来。夙冰脊ิ背绷紧,秦清止竟然回来了。
就在夙冰发现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夙冰。
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隙,清止道君已经瞬移到夙冰面前,长袖一甩,风声兽四只蹄子像是灌了铅,再也动弹不得。正恼着,抬眼瞧见来人,即刻吓的夹起尾巴。
夙冰急忙滚下兽背,跪地颤声道:“弟子拜见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