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开了。张萌走进来，低着头，手里提着一只水瓶，好象没什么เ事的。抬起头，萧阳这才发现两只眼睛红肿了。萧阳从床上坐起来。张萌没有说话，打开桌上的饭盒，里面冒出热气。又忙着给萧阳倒好洗脸水，说，下来洗脸吃饭吧。
萧阳看得心惊肉跳，想不到柳婵居然做出这种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恶劣伎俩。这封信，从投递口，经过邮检员，再经过投递员，到传达室，到เ公司办公室，那ว些公司上层，包括各部长，科长，员工ื，肯定全都见过了。难怪小周进门时那副奇怪的表情，那说明综合办的人全都看过了。也许，现在全公司的人现在都正在谈论着这桩公司里开天辟地的最为轰动的笑话。这笑话也一定比玉兰林里半夜叫喊的笑话更为深刻๑传神。
背后，王科长还高兴的说，恭喜老弟一炮走红哈！
萧阳歉意的看着张萌，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伤风感冒，平时都是你忙里偷闲尽心照顾ุ我，你好容易回趟家，我想让你开心。
电话那边还在沉默，萧阳很得意，以为这次终于将敌人彻底击溃。
萧阳说，我手里有些钱。张萌说，你存折不都交给我了吗？萧阳，最近又开了一个ฐ户头，在我手里。
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来敲门纠缠你？张萌紧盯着萧阳面上的表情。
敲门声绝不示弱，终于柳婵在门外冷笑，怎么？屋里有好事吗？不敢见人？
想了这许多闲话，萧阳觉得自己有点象忧天的杞人，有些好笑，突然想起墨翟和杨朱二古人，一见练丝而泣，以其可以黄可以黑；一遇歧路而怮，以其可以南可以北。实在是吃饱了撑的！
电话响了，萧阳一看，是柳婵的，萧阳神经质的冲电话吼到，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婵仿佛呆了一下，我没干什么呀？萧阳冷笑，你没干什么？信是什么意思？柳婵嘻嘻笑着安慰，哥哥不要生气了，不就是一封信吗？那也不会要命呀？我肚子里可是一条命呢。萧阳气得恨不能ม冲到电话那一端将桌上的茶泼到柳婵头上。柳婵嘻嘻笑到，要不要生出来看看，是不是象你？萧阳就快晕倒，拚尽全力吼到，柳婵你混蛋。电话里柳婵收敛了笑，还以颜色，是，我混蛋，你不混蛋吗？萧阳使劲将电话掐断。
蚊子说，萧部长的话很深奥，但大概我明白，有些女人看起来哪也长得不差，可是一点没味道，是吧。
啤酒送到的当天，冯经理便给科室里每人发了一箱，大家欢天喜地抱回家去，冯经理打了个呈批件送到เ老总手里审批过，才发觉独独将白助理那ว一份漏掉了。白助理是老板姨母这边的一个远房亲戚，看看啤酒竟没有自己้的份，无比气愤，一早上班，见到冯经理抽屉里的啤酒，不由á分说抢过来，因为气愤，便故意坐到科长办公桌上。
萧阳说，你想好，事情我负责，但负责是一回事，和谁在一起又是一回事，你明白吗？柳婵要哭出来，我不明白。萧阳，你会明白。柳婵说，有了新า欢就忘了旧爱？你竟如此喜新厌旧？萧阳说，我喜欢过你，但没有爱过你，所以没有旧爱一说。柳婵咬着嘴唇，萧阳你无耻！
待蚊子放下电å话，四人便开始打麻将，一圈过来。蚊子叫的那个倒走私啤酒的人来了。蚊子起身介绍说，瞎子！倒爷！别小看这副模样，也是正牌大学毕业的呀。萧阳起先看这瞎子，架副近视眼镜，嘴唇翻卷，颧骨突出，便想起若干年前出土的北京人化石，听蚊子说瞎子也读过些书，这才有了些好感。
放下电å话，萧阳没有回寝室，他知道张萌一定在等他，他不想让张萌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糟糕。而且自己下午的行踪一定不能ม让张萌知道。想着，又给张萌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下午要去参加一个讲座。张萌有些奇怪萧阳一天不回寝室，嘱萧阳注意身体，语气有些忧郁๗，萧阳感觉到了，心里很难受。
忙到深夜，交过罚款，萧最作为负责人，没有约束监督属下，被那位警察粗声大气颐๖指气使的训了半天，末了，还要陪小心。结儿总算放出来了。结儿身上那股司机的赖皮味儿荡然无存。萧阳暗自摇头，想这对结儿也是一个教训。
沿着南湖西路，走到เ后半截，居然空散了，很安静，树影在街灯下摇晃着，两旁超市发廊彩灯泼洒出来，映着霓虹闪烁，很有情调。
到了服务台，冯经理开口要一个包间，小姐抱歉的说包间全订出去了。冯经理身边带着的那几个陌生人大怒，妈的，连个包间都没有，你开的什么เ酒店？让老子们白跑一趟？伸手就将柜上一溜高脚杯扫下去，一阵尖锐的碎裂ฐ声，玻璃四溅。
萧阳感觉很疲惫，张萌急忙替萧阳捶着背，萧阳下面还在张萌身体里，张萌说，萧阳你射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萧阳说什么เ感觉？张萌说，我感觉突然一热，很舒服，你还在我里面一动一动的。
许久，张萌坐起来，呆呆的看着床单上那一片红，胭脂一样。萧阳也看见了，将张萌紧紧ู抱在怀里。张萌说，从此我就是你的人了吗？萧阳点点头。张萌说，有一天，你会抛弃我吗？看着张萌，萧阳此时才明白，张萌才是自己真正爱的那ว种女人。萧阳说，张萌我发誓，我绝不会抛弃你，除非有一天你离开我。张萌说，我是你的人了，我为ฦ什么要离开你呢？萧阳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过去做错了很多事，你会原谅我吗？张萌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但我只知道你和我就是你和我，只要从现在起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就行了，再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萧阳也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怎样和张萌说，可惜许多过去的事是过不去的。想起柳婵，萧阳很恨自己้的轻率。可是那煮熟的饭如何还原成米？这难题摆在萧阳面前。
有人去叫张萌，萧阳感觉张萌说话时还在不停的喘息，显然是跑着来的。
吐过，感觉好多了。胡乱洗了，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小周有事走了。临出门居然很恶心很暧昧的对着张萌笑，萧阳也看见了。张萌就狠狠白了一眼小周，脸有些红。
柳婵赤裸的身子软软的偎在萧阳怀里。看着女人凌乱的头发，有一刻，萧阳竟有些茫然无措，他想起不知谁说过的话，人生的乐趣，不在于到达巅å峰的快乐，而是到เ达巅峰的那ว种过程的感觉。也许吧。可是如果最终没有巅峰，只怕所谓的过程也成了苦涩的回味吧。
萧阳的手有意无意放到เ柳婵的位置，很象棋盘上预备卧槽的马，打算伺机而动。柳婵此刻是棋盘上的对手，全然没有发觉这匹企图不良的马。
刚进柳婵单位院子的大门，一个红衣女子，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方便袋，满满一袋东西，袋上有百汇超市的标识，显见是刚从超市出来的。听到脚步声，女子也抬起头来，却正是柳婵。
麻四婶有意无意的说，下头湾子的四元，想着海棠，可是，那ว丫头死活不同意。四元，家里有钱了，车也有了……。唉，也是，终究配不过海ร棠，那ว丫头，人漂亮眼也高，我看哪，不会看得起四元的。
柳婵看得有些爱不释手，觉得鼻息里隐隐有种沁人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有些象想象中旧时烟花女子的香粉胭脂，脸忽的红了一下，忍了几忍，终于问，是女孩子送你的吧？萧阳笑起来，不明白柳婵为什么忽然问了这样的话。柳婵说，这扇子好香。萧阳这才明白柳婵原来是误会了。忙说这折扇是自己买的，因为自己喜欢。柳婵见萧阳仍然没有说到问题的实质，便又暗示一遍，怎么这么香呢？萧阳说，我自己有香水。柳婵有些不信，女人才用香水，你是男ç人呀。萧阳争辩说，谁说香水只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一样也用。看着柳婵将信将疑的样子，萧阳于是说，对于香水这方面的知识我知道也许比你多。柳婵便要萧阳讲来听听。萧阳于是讲香水的起源，又从香水的起源说到香水本身，比如香水有哪些种类，什么季节适合用什么味道的，按酒精和香精的配比分为ฦ香精、香水、淡香水、古龙水、清淡香水等，在人的味觉里有前调头香、中调基香、尾调末香。柳婵一听，果然是自己้闻所未闻的，便说，我知道你学问很渊博。转过头去，脸上带着一种轻柔的笑，你一个男人，居然喜欢香水……。萧阳说，女人好比香水，那头香正象一个ฐ初相识的女人在男人眼中的第一印象，而基香则好比女人本性，尾香正如女人对男ç人的忠贞，你不见那ว红楼梦中ณ的宝玉么？还偷吃女人的胭脂呢。大笑。柳婵说，这没什么เ不好，你喜欢，我送你香水。萧阳爽快说好。不过，柳婵垂下头，只要没有别的女人送你香水就行了。萧阳终于没有笑，手就捧着柳婵的脸，吻着柳婵的唇，柳婵偎在萧阳怀里，两ä个人紧紧拥抱着。
柳婵说：“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吃！对吧？赶快吃，菜都是热的。”萧阳于是在茶几旁坐下，柳婵又从方便袋里掏出一小瓶二锅头：“给，我知道你现在有酒瘾了。”
对于女人，萧阳有自已的眼光，有人说最理想的女人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出门是贵妇，家里是主妇，床上是，但这并不完全，萧阳颇็反感那些没有主见的依赖性太强的小家子女人，可是又很恶心那些在床上居然做那ว种事也想要指挥男人的女人，骨子里萧阳觉得女人当是男人的附庸，应该是男人要如何便如何，女人的千娇百媚体现在女人对男ç人的顺从程度上，可爱的女人做那种事时应该对男ç人言听计从百般配合。至于那ว些对男人做事时提出这样那样要求的女人，萧阳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觉得那种女人有些恶心，呼吸里甚至感觉有些臭!这让萧阳不禁又想起另外一种逻辑，男人为什么都喜欢逛窑子玩小姐呢？很显然，小姐们不光是技艺高超，而且对男人百般顺ิ从，男人从小姐们那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也是那家里的女人所不能做到的。男人嫖女人，有什么เ错呢？
那一夜，喝过酒，雨突然下得很大，老二烂泥一样的倒在猪窝一样的床上，老幺不想回去，和老二挤在一起。萧阳从来没有留宿的习惯，一个ฐ人自在清闲惯了，尤其是床，铺陈洁净，自认为比得那ว些富人们，一个人睡在床上，象水里的鱼一样自由。
看着眼前的柳婵，痛很快消เ失了。海棠是他亲手造就的女人，可是……，他是春天的蜂蝶，采过蜜，急于飞向另一树花枝……。
从酒店那ว间臭哄哄乱糟糟的屋子里搬行李的时候，萧阳有一种从此脱离苦海的庆幸。
老幺弯着脑แ袋，眼镜子恶狠狠的看着一桌子菜，喝了一大口酒，抓起筷子，妈的，老二肯定赚了大钱，吃，不吃白不吃！
夜深了，萧阳的火车是十时的。候车室里放眼看去，除了偶有几个打牌消遣外，几乎所有的人都以各种姿ู势小睡着。很静。
许多年后，关于这句话，在许多场合的形形色色女人面前，萧阳又一无例外的重复过许多次，说多了，有时萧阳就怀疑自己也相信自己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可是此时，面对这个叫海棠的女人，他是真心的。
萧阳自作主张辞了村小学的差使，老根无比失望愤恨。
落叶的树荫里，风中失神的萧阳，他也想走，可是，走，往哪里去？他甚至有些羡慕自由的虾公了，可是自己……有些委屈，不象结儿和明儿，到哪都无所谓。人就是这样身不由已，有些时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做就做的。这世道上的一句俗话中的一个俗词：平常心。何为平常心？说白了就是忍气吞声与世无争，萧阳明白，这话其实是对人不对已๐的，有朝一日倒过来，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恐怕谁也平常不起来吧？人这种动物惯于开导他人，到เ自己就想不通了。所谓开导他人，骨子里其实就是一种优越，这种优越所表达出来的是一种变态的同情。虽则这世上还有同病相怜之ใ说，说穿了，他人的不幸不同程度抚慰了自己的痛。
海棠感觉到了，柔顺的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作声。萧阳说，海棠。嗯，海棠低低的应着。我想……。海棠不出声。萧阳手顺着海ร棠的衣服游移到下面。海棠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萧阳，这是什么地方？你也不怕别人看见？萧阳的手触着海棠下面软绵绵的部位，心里欲火焚烧，小声说，我们到后山上去……。海棠突然有些生气，你知道你这是什么เ行径么？连小偷都不如！偷偷摸摸的象什么呀？自己好好想想。萧阳愣了一下，红着脸不说话。海棠看了萧阳一眼，柔声说，好了，不要生气了好吗？萧阳还是想。海棠轻轻的将他的手拿出来，扣好衣服，下次好吗？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萧阳有些不信。海棠，真的。就让萧阳的手又伸进去，萧阳这才感觉到เ海棠正来好事，不禁一下失掉了兴趣。
萧阳紧握着海棠的手，眼睛看着海棠身子，胸口微露，粉嫩雪白，禁不住感觉体内搔动。乘๖势将海棠的身子抱紧在怀里。海棠好象早就期待一样，紧贴着萧阳。
虾公抬腿往前溜：“你们的田沟里。”
萧阳假装就又想了一会，坚持说：“不会错呀，我还看见有满脸的胡子，还……。”
麻四婶打算分开二人，萧阳失去警惕，老根瞅准破绽，奋力将萧阳摔到เ大门边的墙角里。
海棠长叹一声：“真有那ว么一天，不知你还会不会记起有个叫海棠的人了。”
萧阳：“你当校长了？”
“嫣红你不同意，那是……海棠？”
萧阳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嫣红从大门里迎出来，仿佛没有料到似的说：“你来干什么เ？”其实嫣红早在窗缝里看到萧阳过河来了。
海ร棠一提起这事，萧阳很烦嫣红，觉得实在是老天的捉弄，给自己搭了个无味的女人。
嫣红摘好菜，萧阳帮忙，嫣红急忙说：“我来，当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萧阳草草吃过饭，想着心事。嫣红显得有些害羞的样子。
海棠下意识的遮掩了一下，生气的说：“你这样看人呀？”
萧阳坐在床头，突然就起了捉挟之心，笑着说：“你的头发弄得真漂亮，就是有些象……”
德生夫妇俩曾多次托人拐弯抹角的向老根和麻四婶暗示ิ文华喜欢萧阳，这事不仅老根和麻四婶，而且全村人都知道。可是萧阳死活不同意，老根和麻四婶反正是被别ี人低声下气的求着，很有面子，说过几回，也作罢。
又问萧阳。萧阳一时不知所措，同样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妹子给萧阳带了一个大红石榴，说是海棠送的。
月梅淡淡的笑了一下说：“好呢，灯熄了！”
海棠微侧着身子，有一刻，萧阳就想将海棠压在身下，海ร棠既不挣扎也不叫喊，任他所为。然后，他静静的将海ร棠占为已有。他喜欢海棠成为他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เ，他知道海棠喜欢归喜欢，男女间的那一层纸，有的人是一生也捅不破的。有的不慎捅破了，却又悔之不已，因为ฦ结局并非自己当初所想象的那样理所当然。就如一头平日里温顺ิ的兔，猝不及防咬了一口，不禁大吃一惊，万想不到可爱的背后却埋藏着危险和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