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殊是个摇滚青年，喜欢穿一身挂满钉子的皮夹克，肌肉分明的胳膊上纹着死人骷髅头，偏偏又长得唇红齿白，清秀可人，常常有来就餐的小妹妹忍不住朝他侧目。就他那个吊儿郎当的工作态度，小雪严重怀疑老板是冲着他花美男的外表才把他留แ在店里。
孟怀远笑笑说：“您不用客气，我明天还要出差，还是先走了。”
这一声“小雪”叫得又惊又喜，她回头看叫她的人，看到一个白大褂，不是她期待中的橘子，而是个ฐ高个子，整整齐齐的短发，俊朗温和的笑容，是陈思阳。她怎么就忘了，橘子和陈思阳念的同一所医科大学，如今在同一家医院工作。
她忙答应：“阿姨，我现在在外面，您等五分钟，我这就出来。”
对面的声音停了停才继续说：“我是孟怀远。”
一看就知道她在大雨中走回了家，浑身上下淋得湿透，发梢还滴着水，不知哪里来的血，白上衣上斑斑点点。她抬起污泥染花的脸，微弱地叫了声“妈妈”。
厉振南的声音果然冷静直接：“你也知道，你和小雪不合适，我和她妈妈都不同意。”
阿远妈妈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阿远昨天没回来，他还不知道。”
阿远家住在离菜市场步行大约十分钟็的地方。繁华主干道的后面是一条小溪，附近的纺织厂成年累月倾倒废水的地方，小时候她家住在附近的旧楼ä里，她还在小溪里捞过螺丝，在河边摘过扁豆，但常年的环境污染早已让这里面目全非，黑漆漆的溪水冒着泡，只有蚊子在里面滋生。
妈妈不怒反笑：“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想不到我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要给别人去端屎端尿。你还真天真！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告诉你，没门！他骗得了你，骗不了我们，这事我绝对不会允许！”
车子启动，缓缓汇入车流，迎面而来的车灯照得孟怀远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沉声说：“也许她有男ç朋友，说不定根本和男朋友住一块儿。”
她总算用上了那个ฐ云淡风清的微笑：“上次写电子邮件我就纳闷，怎么会是孟怀远？同名同姓吧？没想到还真是你。”
小雪自然不理他，那人倒不介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剔着牙：“啧啧，那小子当时多落魄，身上一百块钱也搜不出来。现在可发达了，听说炒股票发了财。”他忽然语带愤恨：“那ว时候要不是我网开一面，他哪有命去读什么大学，早被人砍死在街上了。不见我的情就算了，还来和我玩儿阴的。”
众人嘻笑着答应，才停了手。她慌忙找出钱包，把所有钱掏出来，三张一百的，一大堆零钱。穿西装的却并不急着拿，一脸猥琐的似笑非笑：“美女，钱不钱的是小事，你刚才叫我们流氓，兄弟们可都不怎么เ高兴。”
她又说：“罚你一辈子对我死心塌地，无论什么เ情况都不允许变心。”
为ฦ了海盗船他们这群人已经排了长队，现在终于轮到，所有人都迫不及待。
不知别人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反正小雪只觉得时间不够，想要争分夺秒地和阿远在一起。菜场不能去了，她中意的家务从买菜变成了倒垃圾，还专拣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妈妈在客厅里入神地看情感大戏，她就伸着懒โ腰从客厅中ณ央穿过：“作业好难，我去外面倒垃圾，顺便透透气。”
明殊父亲抿紧了嘴不说话，宋妈妈轻轻握住她的手，有老泪纵横的趋势。明殊在对面朝她咧嘴笑，她恨不能一脚๐把他的笑脸踩烂。可是对着二老，她只好万分惭愧地低头。水煮ุ牛肉，先把水煮牛肉吃完了再说……
那阿姨也笑了：“你们怎么可能ม没得挣？看看你这身漂亮衣服，家里生意不错吧？”
陈思阳不明所以地走到เ门口，她还在往窗户里张望：“你们班好多空位子，很多人生病吗？”
她回转身笑：“对啊，打包打包，这个，这个ฐ，还有这个，我拿去和同学一起吃。”
他低头停了片刻才说：“我看不了。”
又一分钟跑回来，还好，那个人还没走，静静站在檐下，仰望天空，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掌接屋檐上落下的雨珠。
委实不能原谅自己้的仓惶逃窜，幸亏他没认出她来。
小雪那时候想，这是听说爱情回来过的节奏吗？结果也不是，人家可能就是随便一问。那个邮件她很少用，一直很安静，这之后同样一直安静。
卖药的大鸟哥说：路遇歹徒，劫财的说，把手举ะ起来；劫色的说，把腿举起来。
彷徨下有人带爸爸去了一趟澳门，竟然赢了一百多万回来，大家高高兴兴庆祝了一番，然后爸爸卖掉了几处房产，抽调厂里所有的流动资金又去了一趟。
结果可想而知。那ว位堂叔说得痛心疾首：“你爸爸那肯定是被人骗了啊！现在银行已经查封了你们家的厂房，你爸爸心脏病发作躺在医院里，工人整天围在你们家门口闹事，几次差点冲进门，警察都来了好几次，你妈妈吓得精神都不大正常了。厂子被银行查封就算了，欠工人的工ื资不还他们怎么肯散？”
小雪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家了出了这样的事，妈妈是怕影响她，所以一直瞒着。她问：“那ว个带他去澳门的人是谁？”
堂叔叹息：“没人认识，是他生意上的朋友吧。”
她咬牙问：“那现在还差多少钱？”
堂叔说：“你家的房产都卖掉了，其他的财产都被银行冻结了。几个亲戚好歹凑了点，还差ๆ一百多万。你知道的，几个ฐ亲戚家里也都不宽裕……”
一百多万人民币，相当于二十万美元，原来对他们不算个大数目，现在叫她到哪里去凑？
时值新年，明殊和他的乐队去上纽约州哪个地方แ演出，她给他打了个电话，想问能不能借点钱，可是他也是个靠打工ื过日子的穷学生，话到เ嘴边也不知怎么说。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她只好给他留言：“明殊……你能不能……能ม不能快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