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晶心想从批发商这里随便一倒手就八倍十倍甚至二十倍利润，那从原厂出来会是怎样？！
“谢谢啊，我们再看看别家。”关莎说着把杜晶拖出了店。
“车在修呢，只能打车来，哎呀你别老唧唧歪歪，快走快走！”关莎不耐烦。
萧杰不是在金权集团总部工作么เ？怎么会突然来青阳分公司？
任天行这么เ对自己说。
任天行虽然替共享充电å宝公司不值，但他个人对这类公司本就没什么เ好感，先前这个ฐ行业还没诞生的时候，他任天行去外面餐馆吃饭，即便没多消费，厚脸皮随便找个插头蹭蹭电，也从来没被哪个服务员制ๆ止过。
“周四，老样子。”莫茹在后面叮嘱道。
农民房街边的商铺里外都挤满了人，任天行因低头走路太久，脖ๆ子有些酸胀，他抬起手揉了揉肩颈，无意间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在挑小型菜市店摆出来的番๘茄。
“在……”任天行低眉努力回忆。
梦以泪养，路靠血拼，稍一松懈，就跟不上青阳这座城市的新า陈代谢速率。
想罢，杜晶掏出手机看时间，下午2๐:4๒5，头顶上的烈日比正午时分还强不少，再加上工ื厂区周围没有一棵树，污水废气更是把这整片区搞得跟个蒸笼似的，杜晶感觉洒在皮肤上的不是阳光，而是有毒的辣椒水蒸汽。
“我们要不先回去下次再来吧？”杜晶用手遮着压根睁不开的眼睛抱怨道。
“开什么玩笑？！”关莎说，“来回车费都贵死！走！我们去下一家工厂。”
关莎接着又按老套路，先拜访工厂的直营门铺，再由铺子里的店员领ๆ着去工厂里跟老板详谈。
老板A手指一边在黑屏的手机屏幕上敲啊敲，一边说：“工厂利润？工厂哪有利润可言？我们出厂价3块，人家批发商32块拿走，我们就赚2毛钱，说白了现在这个社ุ会，竞争来竞争去，工ื厂原来有的一点油水都被榨干了。”
老板B很豪放：“品牌？我们不做专门的品牌，我们只做网红和爆款，哪款口红今年卖得好，我们都可以做出来。”
关莎听到เ这里彻底无语了，眼前这位老板B还不如她第一次见到的小眼睛老板，好歹小眼睛想的只是压缩利ำ润，这老板B走的直接就是仿冒路线，不管是迪奥还是叶桃渡，谁火就仿谁，捞到钱就行。
面对老板c，关莎问：“对于口红，你们现在有自己的配方师么เ？”
“当然。”老板cນ回答，“我们厂搞配方搞技术的可都是韩国人，我们对标迪奥，就那ว个ฐ小瓶子，你们女生很爱的那款，我们都可以做出来，一模一样，口红成本看包装ณ，我们成本1้块到8๖块都有，你们要哪个档次的？”
听到这里关莎心里都凉了一截，又是一个搞仿制品的违规工ื厂，她带着杜晶悻悻离开后，不觉感叹，“怎么这里的人都关心大牌，关心爆款，还很得意自己能ม仿某个爆款仿得很像，怎么会有工ื厂以这个为荣？”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杜晶不以为意，“你以为ฦ给你一支口红，要你做的一模一样是件容易的事么？里面的配方แ要不断ษ调的，能ม做得像就不容易了，你看那些仿造古代字画的，能ม仿得8分像本身都可以成为艺术大家。”
关莎闻言瞪着杜晶，“你居然还帮他们说话？！这是违法的！”
“我就事论事。”杜晶耸耸肩，“仿造确实也要一定的技术含量，不过这些老板各个都把牛逼吹上了天，可劲儿在你面前吹，还对标迪奥，他所谓的那迪奥同款口红我试了下根本涂不开，而且太香了，都不知道放了多少香精，简直就是垃圾与狗屎。”
“所以啊……”
“所以什么，我看接下来的也都差不多，你不跟这些老板合作，你关老爷的创业大概率就会夭折。”
关莎刚ธ要反驳杜晶，脸上和脖颈่的皮肤就被零星下落的水滴打湿了。
关莎下意识抬起头，眼珠子不偏不倚也被从天而降的水滴滴中。
“靠，不会下雨了吧？！”一旁的杜晶遭遇也差ๆ不多，死命揉了揉眼睛，“刚才还大太阳现在就下雨？这地方工厂那ว么เ多，废气啥的，可别是酸雨啊！”
“都进眼睛了，你少乌ไ鸦嘴！上次车库就是你说撞车才撞上的！”关莎没好气。
“这都能赖我？明明是那ว胖小子不会开车好吧！”杜晶嘴里说的胖小子指的自然是任天行。
“你乌ไ鸦嘴不说他就不会那么刚刚好在我开过去的时候倒车！”
两ä人正开启着互怼模式，脚๐面坑洼的泥地颜色星星点点的越来越深，周围雨水落下的声音也从滴滴答答变成噼里啪啦。
由于不能冒然冲进别的厂区，关莎和杜晶只能往来时批发店多的地方แ一路狂跑。
当关莎最终冲进一家门店的屋檐下时，全身已经被淋成落汤鸡，杜晶蓬松有型的短发此刻更是紧贴着头皮，飒爽英姿荡然无存，好像有人拿着一大桶水直接往她头上泼过一样。
关莎看着杜晶这时的怂样忍不住笑起来，感叹这女子昔日帅过流川ษ枫，此刻丧样还不比农民工。
“笑什么？！你自己้先照ั照镜子！”杜晶指着关莎一脸嫌弃。
关莎依旧ງ在笑，她知道杜晶这个嫌弃样是装的，毕竟自己的状态绝对不会跟杜晶一样狼狈。
事实也确实如此，即使关莎的长卷发被彻底淋湿，也会变成柔顺靓丽的黑长直，整个人最坏的样子就是从游泳池里游着泳，然后突然探出头来的场景，关莎的人生中ณ当然也有这样的场景。
那年她大四，参加了学院举ะ办的游泳比赛，尽管只拿了第二名，但校体育馆里的男生根本不去管第一名是谁，眼睛全都直勾勾地盯着第二个撑起身体上岸的“秀色芙蓉花”。
关莎当时的泳装形象被学校里一个ฐ摄影专业的女生正巧ู看到เ，出于爱好和专业使然，那ว女生本能ม地按下了单反快门，照片里湿漉漉的关莎黑亮笔直的长发贴着脖ๆ颈，身材凹凸有致，皮肤晶莹透亮，该张照片还收获了全校最高点赞记录。
照ั片下方更有中文系的男ç生评价：芙蓉不足佳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不过对于关莎这种风云人物，只要评论区不在她个ฐ人主页，跟帖的要么把她夸上天，要么把她骂入地。
当时那ว张照ั片下，所有的评论中，只有一个人@了发帖ຆ人，也就是那位摄影系学生，义正言辞一句：“删掉！立刻！否则我找律师告你侵犯肖像权！”
这个发帖人正是杜晶。
杜晶此时也知道自己้头上的发胶和定型水全都没了用，撸起袖子就想拿看笑话的关莎出气，“看什么！还看！”
关莎按着肚子忍住笑意，“谁让你死要跟我来创业的？”
“你以为ฦ我想啊？我不来你一个人敢去雁子谷那种地方么เ？我不来你现在还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搬家具！我不来说不准你早被刚才那ว一大堆男ç老板关进小黑屋了！”
看着杜晶一边抖头上的水，一边拧着衣角，关莎骤然说不出话了。
眼前这个短发女生，身高178cນm，眉目俊朗，只要发型吹得潇洒，还是帅得一塌糊涂ิ的。
杜晶在关莎眼里很独特，独特不在于她中性的外表，也不在她有些愣头青的性格，而在于关莎认为她与自己的友谊是真实的。
哪怕当全世界都把关莎当作舆论攻击的对象，杜晶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保护她。
关莎都忘了她是怎么什么时间认识的杜晶，好像是小学，好像是幼儿园，总之好像从自己้记事起，每一个画ฑ面都有杜晶的影子。
“我们都这个样子了，等下雨就算停了也没法跟人谈生意，回家吧！别ี把我整感冒了！”杜晶又显露出打退堂鼓的意思，关莎刚才内心滋生的一丝温情被瞬间浇冷。
哎！
杜晶啊杜晶！
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扶不起的阿斗！
为什么这个ฐ扶不起的阿斗ç自己้就偏偏缺不了……
关莎整理着头发，“我们淋成这样还去找工厂，人家才更容易被诚意感动。”她刚ธ说到这里，店里研究了这两ä个人半天的一个ฐ中年女人终于走过来问，“你们是要找工ื厂要货么？”
关莎和杜晶齐刷刷回头，眼前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妆容精致，指甲â也修得一丝不苟。
“对，您是……”
“我是凤年厂的厂长，今天过来看看门铺的。”中年女人向关莎伸出了手。
没等杜晶反应过来，关莎就激动握住了女副厂长的手，“您好，我们想找靠谱的口红代工厂，做自己的口红品牌。”关莎开门见山。
杜晶见状全身跟泄了气的皮球，关莎这妮子今天为了省点来回的出租车费，真是没完没了了！
不过面前的中年女人气质和谈吐似乎ๆ与之ใ前见过的所有男ç老板都不同，会不会她就是关莎希望的那ว种注重品质、正经经营的合作对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