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仔’改装ณ了‘博士’留下的废弃装置。”他所提到的“胖仔”是物理系毕业班的尖子生，据说是该系最有可能ม保送硕士研究生的候选人员。我不是很喜欢他，但无法否认他的确是一名具有超凡脱俗特征的邪才。
一般来说，我们的讨论总是紧跟《自然》杂志的：那ว上面一披露有关时间旅行从理论上有可能实现的论文，哲学系的人就开始考虑因果律是否可以违反；那ว上面一介绍生物数学对神经网络研究的影响，我们心理系的人就开始讨论有关感知觉的诸多问题。现在上面又登载了远距离空间传送的可能性，我们也就大张旗鼓地开始上马“远距传送”的课题。虽然我们的方法与《自然》上面的原理相距甚远，那位学者的设想是：击发物质使其发生β衰变，并利ำ用“粒子控制理论”使之全部转化为ฦ静止质量为零的中ณ微子，则得到的粒子流便能在不过分违反相对论的情况下超光速运行；而我们，则利用了爱因斯坦关于运动与空间本身必然相联系的见解。前不久ื在所谓克隆问题上生物学会已经得意过一回了，这回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落在后面。
“你可以把它拿到高一维的空间去，然后再放回来。”这回捣乱ກ的不是我。
他四下看看自己的周围，确定没人注意之ใ后，几乎难以察觉地按了一下腰间的随身听。接着，我们便看到他突然消失了。
原来“胖仔”的传送装置和集光装置就是他的随身听！
“看见了吗？”他转过头来问我。
我默然不语。我想“胖仔”的实验场地是有意选择的，他想证实一下人们的观察力是多么เ的麻木！
“我还可以告诉你，别ี以为ฦ冲上去砸了他的随身听就万事大吉了。他每回使用的装ณ置外表都不一样，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装置在哪儿！”说实在的，我认为这种神秘主ว义แ倾向极浓的说法带有很大的夸张成份。
“其实自己้实验也没有什么เ不可以嘛ใ。”在万般无奈之后我只得喃喃自语。
“关键是他能不能ม做到安全！”他声色俱厉。
“你是说他自己้的安全…”
“别装傻，我说的是大家的安全。”
我无言以对。我在心里回忆着我们最后一次讨论的情况，当时“博士”还在学校…
“从理论上讲，对于人的搬运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我们又回到เ纯理论探讨了。“至少对于被搬运者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我觉得还是有区别的。”一名数学系的研究生说。“我说的不是生命与非生命的区别，而是规则ท几何体与不规则ท几何体的区别。不能ม只考虑被搬运者本身，还要考虑被搬运者所占据的空间。环境中的微粒有时候会强烈干涉แ传送空间——万一被传送者的身上长了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小瘤子怎么办？可见，必须只严格搬运被搬运者所在的空间，而不能搬运它周围的空间。”
“我们的精确度很高。”“博士”及时地给予了解释。
“我知道。但是人体很复杂。”那名研究生坚持自己的观点。“现在就需要用到数学了。我们必须找到一条能ม够描述被搬运物体的良好曲线。”
“好在人体是完美对称的，因而这一曲线还是容易完成的。”“胖仔”插道。
“可是‘博士’，我刚才说过，每个ฐ人并不真的完美对称，他有许多细小的地方。”研究生有些激动，但是他没有理睬“胖仔”学会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举个ฐ最简单的例子，人的皮肤上有那么多细小的突起和疤痕，你怎么又能把这些细微的地方描述进你的方程？”
“这就要考虑到模糊数学。”不知哪个ฐ傻瓜补充了一句。
“不对，这不是模糊数学，恰恰需要精确的描述！”研究生以一种十分内行的口吻激烈而无力地抗争道。
“我们采取的是光扫描全息照ั相采样，然后将得到的数据输入电脑แ。”“博士”的语气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坚定。“应该没有问题。”
“我们的照ั相精度根本不够，电å脑分析的能力也不够！”
“比我们精度更细微的差ๆ异根本不必考虑！”“胖仔”目光阴骘，说出的话斩钉ล截铁。
…
道理简单明了。在传送的时候本应将被传送物体与其所占空间完全送出，但由á于光扫描照相采样的精度等问题，被“交换”空间与被传送物体有时却不能ม良好地吻合。对于实验使用的简单立方体来说这一问题是容易解决的，因为它们的几何曲线可以给予十分精确的数学描述，绝少产生不相吻合的困难。对于人体这样一个由众多复杂曲线构成的物体则ท有些麻烦，这个问题当然比较复杂，但听了那位研究生所举的简单例子就易于理解了：在人体的皮肤表面难免有些微小的疤痕，而这些“漏洞”在光扫描全息照相采样时也许会被忽略，这就意味着当一个ฐ人被传送走了之ใ后，由á于疤痕所造成的小空洞还会留在原处——请注意，这只是为了说明问题所举的一个ฐ例子，事实上光扫描全息照ั相采样的精度是足以处理人体的微小疤痕的，但是，比光扫描全息照ั相采样精度更高的情况呢？
好在当时的实验是严格控制在实验室里的，因此不考虑这些也无伤大雅。但是现在“博士”走了，而“胖仔”又开始了他的私人实验，那么也许从哪一天开始，在校园这块原本十分纯粹的空间中，就会开始漂荡出一些细小的游离空间来。
这些自由的空间十分微小，不足以对我们的世界有什么เ影响。如果撞在人的身上，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就像蚊子撞在人体上面一样。
“被叮一下倒是有可能的。”这就是“聊天”在向校方和其他会员做说服工作时所得到的回答。别人都觉得他有病。
但是我知道，由于有了自然光做动力，这些微粒是会移动的，因而也是会聚集的。既ຂ然光动力能ม够搬运大件，也就能ม对这些小朋友进行牵领。用一个极为ฦ传统的比喻，这在电脑的字符串中被称为“空行搬运”
它们就像地面上的水渍会自动聚集一样，逐渐放大、放大、再放大。
而当这些“大颗粒”与人体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发生碰撞的时候，作为空间本身来说它们是不会移动一点的，无论多么大的动能ม也不可能影响空间原本的固定位置！
可是没有人会去注意它们。
这就好像又有谁会去注意一块小石头从一个地方到เ达另一个ฐ地方呢——甚至连一个人的出现和消失都早已๐被熟视无睹！
“你打算怎么办？”我从回忆中醒过来，才发现他一直修养很好地等待着我。
“把‘胖仔’的装ณ置破坏了。”
“那有什么用？”我撇嘴一笑。“胖仔”还会再造一个ฐ的。
“没有‘博士’的理论，他自己什么เ也弄不出来。”他急切地说道。“他最多只是一个匠人。”
从他的语气里，我明显地感觉出他对“胖仔”的轻蔑。莫非这就是同行相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