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必担忧,我是不在乎那些虚名的,只要夫君未来好,我又何必在意旁人说什么。”
音调有点娇柔,有点腻。小丫鬟的脸也微微泛着红。
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变了,肯接受他的示好与亲昵,真心也好算计也罢,他都认了,只是不要再冷漠了。
“你敢,你难道不怕外面的人唾沫星子淹死你?”
不等谢蓁应,又是一声,“蓁儿。”
谢蓁皱了皱眉,他起的太早了,也不知睡没睡好,“可用了早膳?”
“少夫人的寒症,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好好调理应是无碍,许多女子有此症状,三少爷也不必过度忧心。只是少夫人底子一般,还是需要好好保养,唯此才能不折寿元。另外,老夫观少夫人心思颇重,多思多虑总是伤本的,三少爷您应当劝一劝。”
“夫君,我今天来是找你道歉的,前几天我不该同你争执。我这个人,不大好,毛病也有不少,但往后我是真的想好好和你过。”
谢蓁愣了愣,徐述应当不要人伺候吧,他好像也不喜欢别人伺候,但想了想现下两人的关系,她还是硬着头皮往净房走。
静思堂是府中ณ的学堂,徐家的孩子从小到เ大都是在那里读书学习的,谢蓁知道有时候午间徐述好像也并不会回书房用膳歇息,而是直接在静思堂用膳,之后又接着温书学习。便也没拦刚ธ刚那个小厮,她想了想那应该是徐述贴身的小厮之一,名唤青山。
“这两日我身子不利索,没来给母亲请安,母亲可安好?”
而这内室她也是识得的,约莫是她嫁到广平侯府后住了七年的寝阁。只不过也同她死时有很大的不同,现在的一应陈设用具仿佛是新า婚时的婚房。
看着徐述那原本如玉般纯澈的耳朵突然染上一层薄薄的红,作为ฦ过来人的李婉云还有什么不懂的。
本还担心家里为ฦ他选的这个妻,他不满意,如今看来倒是颇美满。日后泉下故人相见,她李婉云也算是不负重托。
“别别ี扭扭像个小媳妇,要送就直说。”
空山先生还是不忿妻子刚刚的做法,但也只能把乐子放在针对徐述身上了,何况这小子上次这样还是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十五年前?太久了,都不记得了。
李婉云又瞪了丈夫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厚?”
空山先生身子一缩,抓了一块糕点塞到嘴里,罢了每回这小子来了,妻子面前他都这般凄惨,还不如吃糕糕。
“云姨,她很乖巧,胆子有些小。若您不介意,下回我带她来看您。”
徐述想了想家里那ว个小人儿,嘴角不由弯了弯。
“我有什么介意,求之不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姑娘,能让我们莺奴动了凡心。”
李婉云笑笑打趣徐述。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就心思重,性子独。从前总担心他这样会孤独到老,到今天这颗心总算可以落地了。
太阳渐渐西垂,天色变得暗淡,徐述耐心地陪着李婉云说了好半天的话,他看了看一旁的刻漏,该是时候回去了。
刚告完辞,一旁้安安静静研究了许久棋面的空山先生开口了。
“你再等等,待会有个人要来,你见见他。”
空山先生卖了个关子,又继续研究他的棋。
徐述相信他自有用意,反正也不差这一刻๑,便继续陪着李婉云说话。
过了一会儿,天色完全暗淡了下来,仆人果然来报有客来访。
来人一身靛蓝衣衫,面容清瘦,中ณ等身材。
空山先生和他相互见过礼,口称宜年兄。
一旁的徐述大概ฐ猜到了来人是谁。
“宜年兄,今日有一盘棋,你来看看?”
空山先生笑笑,拉着宋宜年就往里间走。
宋宜年也不恼,笑眯眯地跟着往前走。
两人之间的熟络,一看便知。李婉云向徐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跟上去,然后便去厨房准备茶点。
棋室里,宋宜年看了一眼棋面,便被吸引住了,细细琢磨越发觉得精妙。黑白棋子纵横之间各有各的章法,却又无一不精妙,都是世间难得的高手。
“妙哉妙哉,这黑子看着应是伯昭兄的手笔,这执白子的是哪位大家,伯昭兄可否为宜年引见一二。”
伯昭是空山先生的表字,宋宜年一贯如此称呼他。
“哈哈哈,倒不是哪位大家,就是这小子。”
空山先生手指了指一旁的徐述,“他还年轻,宜年兄可别ี吹捧过了。”
“草民徐述见过宋大人。”
徐述向着面前之人行了个礼,落落大方,颇有世家风范。
面前的人芝兰玉树,仪表堂堂,宋宜年一进来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空山先生不引见,他也不好主动开口问。却不曾想,看着如此年轻的一人,棋力竟这般深厚,以棋面来看自己应当也不是他的对手。
“真是后生可畏,想来日后也必将成为引领棋坛的一代宗师啊。”
宋宜年抚了抚须,带着些笑意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与棋坛圣手空山先生来往时日不短,对此人性子也了解一二,旷达开阔,不拘俗礼ึ,与自己是真正的君子之ใ交。
今日之事绝非偶然。以此人对棋道之ใ痴,如有这般高手在身边万万不可能一点波浪ฐ也不掀起。那ว为何又在今日此时突然让自己见到,只能说明这年轻人心不在棋,而在旁的。
而他宋宜年有,空山先生却没有的,唯有自己头顶上这吏部ຖ尚书一职。也仅有这一点能ม说的通今日之事了。
“大人过奖,述不敢当。”
徐述谦逊地拱了拱手,语调清冷,没有刻意的攀附,神情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一旁的空山先生撇撇嘴,悄悄翻了翻白眼。这些乐衷于仕途经济的人果然讨厌,说话虚情假意,假客套,没意思。
徐述的淡定从容一时倒让宋宜年有些不解,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难不成是他多想了?这年轻人若真是想攀上自己这条线,便不说谄媚讨好,至少也该热情些吧。
空山先生看不下去这假模假样的虚伪客套,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宜年兄可愿同这小子对弈一局?”
“求之不得。”
徐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真的不早了,从此处回府还需要大半个ฐ时辰,他怕回去的晚了谢蓁还等着,这几日他不管多晚从书房回寝阁,她都等着。平素虽乖巧娇软,唯有此事固执的不听劝。
但先生的一片好意,他又怎会不懂。先生向来不管俗事,唯在他身上操了不少心。
一盘棋下来,徐述仍下的随心所欲叫宋宜年看不太懂。他出生书香世家,也是自小就开始习棋,成年入仕后,渐渐养成了以棋观人的性子,但今天对面这个年轻人却叫他看不清楚。
相比空山先生,宋宜年自是不如,但他棋力亦是不浅,此局已经焦灼了半个多时辰,他总有一种被人玩弄股掌之间的感受,可明明对面的人下的那般随意,毫无章法,难道是他的错觉?
一边的空山先生喝着妻子送来的香茶,看着棋面很是想笑,但想一想宋宜年的身份,以及今天留下徐述的目的还是忍住了,但这小子真是促狭。
“大人承让了。”
终了还是徐述赢了,他拱了拱手,面容仍旧那般平静。
宋宜年看了看他俊雅的面庞,终于还是觉得自己้以己度人,这徐公子应当不至于那般不堪在棋盘上玩弄自己,输的倒也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