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就杀吧。”
哪怕心中已有准备,在看到屋檐上的那个人影时其实已经有了预ไ感的,但季承暄听着那句“师姐”,脑袋还是嗡地一声,瞬间空白。
“没有要给你陪葬!黄泉路这么冷,你自己一个人好好走吧!”
季寒初的手用力地在红妆的腰上收紧,将她的后背抵靠在自己的胸膛处,下巴抵住她的发顶。“红妆,你受苦了。”
季寒初望她,凑近,薄唇覆盖过她嘴唇喝过药汁的地方,浅浅地含上一下,淡淡的苦味从她的唇瓣传到เ他的舌尖,在二人之中围绕。
要不是深知季寒初是什么人,这句话听起来怪让人想入非非的。
女人的温柔乡含着肿胀的男性欲望,穴肉咬着他不放,势必要勾出他体内最野蛮的冲动。季寒初ม低头望着他们的结合处,试探地动了动,得到เ了女人娇媚的回应。
“真讨厌……”
她用了狠力,终于还是挣开了些,但季寒初的手就死死握在她手腕上,怎么都不肯放。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在少年时期,于烟雨蒙蒙的江南水乡,望见了亭台楼阁下一袭桃花裙的姑娘,就此心动,一次一生。
只是几个眨眼,但那里面若有若无的指责却像一把烈火,铺天盖地把红妆烧成灰烬。
戚烬眯起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也许是月色太撩人,也许是师姐来了又离开,总之她经历过一些喜悦,现在又有些累。
其实不用问,从她死活要爬出棺材去江南那一刻,也能知道了。
就叫了这一声,眼泪珠子呼啦地往下流成小河。
季寒初:“那也不行。”
他坐到床边扯开被角,柔声劝道:“不喝药怎么行呢,不喝身子永远好不了。”
红妆红着眼:“你别碰我。”
她探出眼,大堂里的人多多少少已๐恢复常态,但时不时有人往他们这个ฐ角落瞥来两三眼,其中不乏打量与惊艳,甚至不怀好意的眼神。
红妆把脸凑过来,声音娇软:“你要不把这个吃了吧,真的,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季寒初坐在床边案头,听她说着关于蛊虫的事情,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但细看之下,发现眼中ณ并不平静。
当初ม季寒初先是承了八十二道鞭刑,又中了鹰弩的两箭,死士甚至将长剑穿了他的肩胛,选的位置刁钻,离心口只差了一点点,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这么严重的伤势,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挺过来。
他把东西都清理了一遍,捏捏她的鼻头,说:“没问题了,走吧。”
但红妆够邪也够野,小季公子栽得不冤。
谢离忧弯起嘴角,满满苦涩:“那ว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殷萋萋抹着泪,泪水湿了袖子,要不是季承暄站着,她恨不能ม直接上去一拳拳打在季寒初的身上。
寂静的板石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寂寥独行。
季寒初捏了心下她屁股,道:“你叫轻些。”
她想做的有很多,很多。
柳新绿:“我说凶婆娘……”
季寒初把碗递给她,“好好吃饭。”
他披着外袍,脸色苍白,嘴唇没了血色,手指也冷冰冰的。
红妆:“真的,你砍了我,他会伤心的。”
她没和天枢学过蛊术,只懂得如何把虫子叫出来咬人,其他的一概ฐ不会。
“那个玉镯……”季寒初低声说,“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红妆张开腿,把他推倒在床上,自己坐上去。
她真忘不了季寒初,这个谪仙一样的男人她大概会把他放在心里带回南疆,直到死。
指上红色的蔻丹,像血块。
“叫那么骚……个欠操的小荡妇……”
她最近确实过于心软了点。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没有苦衷,也没有任何理由á。我就是喜欢杀人,杀人能让我快活,比和你一起快活多了。之前我和你说我考虑放过殷远崖,那ว才是真的骗你,我不可能放过他,他和我只能活一个。”
戚烬执着刀,手臂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红妆,“二公子,不能让她走。”
红妆的心猝不及防又被揉捏了一下。
红妆搂住他,往前一蹦跶,两腿在他腰后死死缠紧ู,仰着脖子说:“我骗你的,那ว镯子就在我怀里,不信你摸。”
季寒初心中一紧,“谁为难你?”
“不久ื后,红袖生了个女儿,那时他们还未成婚。”
他撞了南墙,可他不是傻子。
空出的那只手使了狠力,牢牢扣在红妆肩膀上,钳制得她动弹不得。
满意吗?
星坠的扇面也是黑的,玉骨从扇面之下猛地拔出,露出数枚尖利的长刺,扇面边缘更是闪着锋利ำ的冷光,比起钩月有过之ใ无不及。
门生已看不出原本面目,正颤颤巍巍ณ地打算再去捡地上长剑的残片,企图一了百了。
所有,包括死亡。
季寒初无声地抽出星坠,终于转身,他静静地看着河里的红妆,目光像沉谧的湖水,似乎有话要说,但什么也没说。
不然,不然……
面目流转的娇媚,活生生像书里跑出的桃花妖。
至于挑战后是死是活,开阳说了,不要他们管。
红妆咬牙:“你有本事便出手,别ี在这里假惺惺。”
红妆:“够了吗?”
恍惚似一道惊雷响彻,炸得季寒初ม只差ๆ魂飞天外。
季寒初断定这是误会一场,只想劝说她放人,便问道:“你郎君何人?”
“何物?”
他听着听着,终于再也笑不出来,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尽了,用力地去看自己父亲的背影,他睁着眼,看他跪在自己的三弟面前,字字句句都是哀求。
他这么骄傲的人,为ฦ了他下跪求饶……求他们放过他一条命,这条被他自己都放弃了的命……
季承暄说:“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季家已经完了……他、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是个好父亲,我从没好好待过他,但他毕竟是我的孩子……”
“三叔对不起你……求求你,放过他……你的怨愤,我愿意拿命来偿……”
放过他。
求求你,放过他。
季之远不愿相信,也不敢去相信,他是季家的弃子,高高在上的家主,他的父亲居然会愿意为他以命换命。
这是何等的荒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ม!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他疯狂地笑着,冲季寒初声嘶力竭地嘶吼:“不是要动手吗!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
他在绝望中摇头,近乎崩溃,鲜血从伤口渗出,滴滴答答往外流。
季寒初沉默着,看见季承暄的嘴一张一合,说着很多很多话,到后来再也听不见。金光落在周身,却依旧冷到身体里,冷到骨子里,冷到เ最深处……
季承暄说要他放过季之远,他说愿意拿命换,可他怎么能要三叔的命,父亲去世以后,三叔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下不了手……
季寒初痴痴地凝望着季承暄跪立的身影,他说季寒初ม如果不要自己的命,就拿其他的来抵,于是手起刀落,左手自手肘处被齐根砍下,顿时鲜血喷涌,周遭喧嚣更甚……
他看着地上淌开的血液ຂ,撕心裂肺的季之远、担忧看着自己的红妆、震慑不已的红袖和季靖晟……忽然很想笑,但最终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