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者：我问一句，回答不记录。你当时的感受?
“这么说，三体文明已经具备了星际远航的能力？”
《三体》第二级的场景开始时没有大的变化，仍旧是诡异寒冷的黎明，仍是那座大金字塔，但这次，金字塔的形状又恢复到东方แ样式。
2、生物学：略
沙瑞山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时在汪淼身后停下来看看他正在写出的那一串数字，“你真的不能把实情告诉我吗？！”他耐不住大声问。
他睁开眼，看到了模糊的天花板，外面城市的灯光透过窗帘，在上面投出黯淡的光晕。但有一样东西从中跟随他到เ现实中：幽灵倒计时。倒计时仍在他睁开的眼睛前显现，数字很细，但很亮，出一种烧灼的白光。
“目标类别ี：甲三；坐标序号：Bn20l9๗7f；定位校核完毕，2๐5秒倒数!”
疯狂与偏执，最终将在人类文明的内部异化出怎样的力量？冷酷的星空将如何拷问心中道德？
叶文治：它是一把锁。
审问者：锁？锁什么เ？
叶文洁：锁死人类的科学，在三体舰队到达前的四个半世纪，因为ฦ这两个质子的存在，人类的科学将不可能有任何重大进展。据传伊文斯说过这样的话：两个ฐ质子到达地球之日，就是人类科学死亡之ใ时。
审问者：这未免太离奇了吧，怎么做到呢？
叶文洁：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在三体文明眼中ณ，我们可能连野蛮人都算不上，只是一堆虫子。
汪淼和了仪走出作战中心时已近午夜，他们刚ธ刚监听了上面的对话。
“你相信叶文洁说的吗？”汪淼问。
“你呢，信吗？”
“最近有些事情确实太不可思议了，但，用两个质子锁死全人类的科学？这也……”
“先注意一点：三体文明从半人马座三星向地球射了两个质子，竟都到达了地球！从四光年外？这也瞄得太准了，漫长的途中有数不清的干扰，星际尘埃什么的，太阳系和地球都在运动中，这比从冥王星上开枪击中这里的一只蚊子都准确，真是个ฐ不可思议的射手o”
听到“射手”一词，汪淼的心不由紧了一下。“这说明什么？”
“不知道。在你的印象中，质子、中子和电å于这样的微观粒子，是个什么样子？”
“几乎是一个ฐ点，当然这个点是有结构的。”
“很幸运，我印象中ณ的图像比你要真实些。”丁仪说着，把手中抽尽的烟蒂扔向远处，“看那什么？”他指着落到地上的烟蒂问。
“香烟过滤嘴。”
“很好，从这个距离看那个ฐ小东西，是什么e？”
“差不多也就是一个点。”
“对。”了仪走过去把过滤嘴拾起来，在汪淼眼皮底下将它撕开，露出里面已由白变黄的海绵丝，汪淼闻到เ了一股焦油味。丁仪接着说，“你看，就这么เ个小玩意儿，它的吸附面积如果展开来，有一间客厅那么เ大。”他说着一扬手又将过滤嘴扔掉，“拍烟斗吗？”
“我什么烟都不抽了。”
“烟斗使用另一种更高级的过滤芯，三块钱一个ฐ，直径与香烟过滤嘴差不多，但比它长些，是一个装着活性炭的小纸筒，把里面的活性炭倒出来，也就是一小撮像老鼠屎似的黑炭粒，但它们内部微孔构成的吸附面积，展开来有一个ฐ网球场这么เ大，这就是活性炭具有强吸附性的原因。”
“你想说什么？”汪淼很注意地听着。
“过滤嘴中ณ的海绵或活性炭是三维体，它们的吸附面则是二维的，由á此可见，一个微小的高维结构可以存贮何等巨เ量的低维结构。但在宏观世界，高维空间对低维空间的容纳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上帝很吝啬，在创世大爆炸中只给了宏观宇宙三个维度。但这不等于更高的维度不存在，有多达八个ฐ维度被禁烟在微观中，加上宏观的三维，在基本粒子中，存在着十一维的空间。”
“那ว又如何？”
“我只想说明以下的事实：在宇宙间，一个技术文明等级的重要标志，是它能够控制和使用的微观维度。对于基本粒子的一线使用，从我们那些长毛裸ti的祖先在山洞中生起篝火时就开始了，对化学反应的控制ๆ，就是在一维层次上操控微观粒子。当然，这种控制也是从低级到高级，从篝火到后来的蒸汽机，再到เ后来的电机；现在，人类对微观粒子一维控制ๆ的水平已达到了顶峰，有了计算机，也有了你们的纳米材料。但这一切，都局限于对微观维度的一维控制ๆ，在宇宙间一个更高级的文明看来，篝火和计算机、纳米材料等等是没有本质区别ี的，同属于一个层次，这也是他们仍将人类看成虫子的原因——遗憾的是，他们是对的。”
“你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些，这一切与那两个质子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到达地球的这两个质子能做什么呢？正如刚才那人所说，细菌的一根汗毛中，都可能包含着几十亿个质子，这两个ฐ质子就是在我的指尖上百分之百变成能量，我最多也只能ม感到像被针ฤ扎了一下。”
“感觉不到的，它们就是在细菌的手指尖上全部转化成能量，那个细菌也未必能感到เ什么。”
“那你刚ธ才想说什么เ？”
“没想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虫子能知道什么？”
“可你是个虫子中ณ的物理学家，知道的总比我多，对这事，你至少没像我这样茫然。就算我求你了，要不今晚我睡不好觉的。”
“我要是说得多了，你怕是更睡不好。算了，操这份心有什么用？我们应该学习魏成和大史他们的达观，干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走，我们去喝点儿，然后回去睡个虫子的好觉吧。”
31้．古筝行动
“没关系，我已经没有放射性了。”史强对坐在旁边的汪淼说，“这两天，我让人家像洗面口袋似的翻出来洗了个遍。这次会议本来没安排你参加，是我坚决要求请你来的，嘿．我保准咱哥俩这次准能出风头的。”
史强说着，从会议桌上的烟灰缸中拣出一只雪茄屁股，点上后抽一口，点点头，心旷神仙地把烟徐徐吐到对面与会者的面前，其中就有这支雪茄的原主人斯ั坦顿，一名美国海军陆战队上校，他向大史投去鄙夷的目光。
这次与会的有更多的外国军人，而且都穿上了军装。在人类历史上，全世界的武装ณ力量第一次面对共同的敌人。
常伟恩将军说：“同志们，这次与会的所有人，对目前形势都有了基本的了解，用大史的话说，信息对等了。人类与外星侵略๓者的战争已๐经开始，虽然在四个半世纪后，我们的子孙才会真正面对来自异星的三体人侵者，我们现在与之作战的仍是人类；但从本质上讲，这些人类的背叛者也可以看成来自地球文明之外的敌人，我们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敌人。下一步的作战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夺取‘审判日’号上被截留的三体信息，这些信息，可能对人类文明的存亡具有重要意义。
“我们还没有惊动‘审判ศ日’号，这艘巨轮目前仍以合法的身份行驶在大西洋上，它已向巴拿马运河管理局提出申请，将于四天后通过运河。这是我们采取行动的一次绝好的机会，随着形势的展，很可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现在，全球的各个作战中ณ心都在制定行动方案，这些方案将由总部ຖ在十小时之内选择并确定一个。我们这次会议的任务，就是讨论行动方案，最后确定一至三个最可行的上报总部。各位，时间很紧ู，我们必须ี以最高效率工作。”
“请注意，所有方แ案都要确保一点：保证‘审判日’号上三体信息的安全并夺取得它。‘审判日’号是由油轮改装的，船体上层和内部ຖ都增加了复杂的结构，据说即使是船员，在进人不常去的区域时也要凭借地图认路，我们对其结构的了解就更少了。目前，我们甚至不知道‘审判日’号计算机中心的确切位置，也不知道被截留แ的三体信息是否存贮于计算机中心的服务器上、有几个备份。我们要达到目标的唯一途径，就是全面占领和控制‘审判日’号，这中间最困难的，就是在攻击行动中避免敌人删除三体信息。删除这些信息极其容易，敌人在紧ู急时刻不太可能ม进行常规删ฤ除，因为以目前的技术很容易恢复，但只需对服务器硬盘或其他存贮装置打上一梭子，一切就都完了，这前后在十秒钟内就能ม完成。而我们，必须在行动被觉察前十秒之内，使存贮装ณ置附近的敌人失去行动能力。由于存贮装置的位置不明，备份数量也不清楚，所以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在被目标觉察之前，消灭‘审判ศ日’号上的全部敌人，同时又不能ม对其内部的其他设施，特别是计算机设备造成重大损坏。因此，这次任务十分困难，有人甚至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
一名日本自卫队军官说：“我们认为ฦ，唯一可能ม成功的行动，是借助于我方潜伏在‘审判日’号内部，并对三体信息的存贮位置熟悉的侦察人员，在行动前控制或转移存贮设备。”
有人问：“对‘审判日’号的监视和侦察一直是由北约军事情报机构和cia负责的，有这样的潜伏者吗？”
“没有。”北约协调员说。
“那我们后面剩下的，就是扯淡了。”大史插上一句，立刻๑遭到很多人的白眼。
斯坦顿上校说：“消เ灭一个封闭结构内部的人员，同时对其中的其他设施又不造成损坏，我们先想到เ的就是球状闪电武器。”
丁仪摇摇头：“不行，这种武器已广为ฦ人知，我们不知道船体是否装备了屏蔽球状闪电的磁场墙；即使没有，球状闪电å虽然可以保证消灭船内的所有人员，但也不能ม保证同时性；而且，球状闪电进入船体内部后，可能还要在空中游荡一段时间才会释放能量，这段时间短则十几秒钟，长就有可能达到一分钟็甚至更多，他们完全有时间察觉到袭击并采取毁灭信息的行动。”
斯坦顿上校说：‘那么中子弹呢？”
“上校，您应该知道那也是不行的！”一名俄罗斯军官说，“中子辐射不能瞬间致死，中子弹攻击后，船里敌人剩下的时间够开一次我们这样的会了。”
“另一个方แ案就是神经毒气，但由于其在船内的释放和扩散有一个过程，也不可能达到将军所说的目标。”一名北约军官说。
“剩下的选择就是震荡炸弹和次声波了。”斯坦顿上校说，人们都期待着他的下文，但他却没有接着说出什么来。
大史说：“震荡炸弹是我们警方用的玩意儿儿，确实可以一下子把建筑物里的人震昏，但目前好像只对一两个房间有用。你们有能一次震昏一p么大个ฐjl的吗？”
斯坦顿摇摇头，“没有，即使有，那样大的爆炸物也不可能不破坏船内的设施。”
‘次声波武器呢？”有人问。
“还在实验阶段，无法用于实战。特别是那ว船十分巨大，以现在试验中的次声波武器的功率，如果对整个‘审判ศ日’号同时攻击，最多也就是让里面的晕恶心而已。”
“哈，”大史抽得只剩下一粒花生大小的雪茄头说，“我说过剩下的就是扯淡了吧，都扯这么长了，大家记住长的话：时间紧迫！”他坏笑着转向译员，一名一脸不自在的漂亮女中ณ尉，“回吧同志，意思到了就行。”
但斯ั坦顿居然似乎听懂了，他用刚刚抽出的一根雪茄指着史强说：“这个ฐ警察有什么เ资格这么เ对我们讲话？”
“你的资格呢？”大史反问。
“斯ั坦顿上校是资深的特种作战专家，他几乎参加过越战以来所有的重大军事行动。”一名北约军官说。
“那告诉你我的资格：二十多年前，我所在的侦察排，穿插到เ越军纵深几十公里，占领了那里的一座严å密设防的水电站，阻止了越南人炸坝阻断ษ我军进攻道路的计划。这就是我的资格：我战胜过打败了你们的敌人。”
“够了大史！”世伟恩拍拍桌子说，“不要扯远了，你可以说出自己的方แ案。”
“我看没必要在这个警察身上浪费时间。”斯ั坦顿上校轻蔑地说，同时开始点雪茄。
没等译员翻译，大史就跳起来说：“泡立死police，我两次听出这个词了，咋的，看不起警察？要说甩一堆炸弹把那大船炸成碎末，那你们军人行；但要是从里面完好地取出什么เ东西，别看你肩上扛着几颗星，还不如小偷儿。这种事儿，要出邪招，绝对的邪ิ招！这个，你们远比不上罪犯，他们是出邪招的大师！知道那招儿能ม邪到什么程度？我办过一个盗窃案，罪犯能把行驶中的列ต车中间的一节车厢偷了，前后的其余部分又完好地接起来开到终点站，用的工具只是一根钢๐丝绳和几只铁钩子。这才是特种作战专家！而像我这样儿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重案刑é警，受到了他们最好的培养和教育。”
“说你的方案，否则就不要再言了2๐”常伟思指着大史说。
“这儿这么多重量级人物，我刚才怕轮不上我，那样老领导您又会说我这人没礼貌了。”
“你已经没礼貌到家了！快些．说你的邪招！”
史强拿起一支笔，在桌面上画了两条弯曲的平行线，“这是运河，”又拿起烟灰缸放到两条线之间，“这是‘审判日’号。”然后，他擦身越过桌面，一把扯下了斯坦顿ู上校刚ธ点燃的雪茄。
“我不能ม容忍这个白痴了！”上校站起来大叫。
“史强，出去。”常伟思厉声说。
“等我说完，就一分钟。”大史说着，向斯ั坦顿伸出另一只手。
“什么？”上校不解地问。
“再给我一支。”
斯坦顿犹豫了一下，从一个精致的木盒中又拿出一支雪茄递给史强，后者将第一支雪茄冒烟的一头按到เ桌面上，使它竖立在桌子上画的巴๒拿马运河岸边，将另一支的一头弄平，立到“运河”的另一边。
“在运河两ä岸立两根柱子，柱子之ใ间平行地扯上许多细丝，间距半米左右，这些细丝是汪教授他们制造出来的那种叫‘飞刃’的纳米材料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