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就去看一眼，如果吴泽不在了，他就回来。
段宇成心不在焉地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在外人眼中有多奇怪，他没怎么热身，甚至都没有换上比赛服，还穿着长衣长裤，晃晃荡荡的。
他们一起度过了那ว么多辛苦又寂静的清晨，如今这些记忆也开始折磨他了。
最近气温升得很快，吴泽直接穿着背心短裤人字拖出来逛街。他筋肉蓬勃，人高马大，罗娜同样是运动员出身，两人走在一起，从背后看，体型甚至不像亚洲人。
“放下。”罗娜说。
他瞎吗？
“你又欠打了？”
罗娜翻开材料，这个被王启临ภ相中的学生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毛茂齐。今年刚十七岁，是个县级体校的学生。
刘ถ杉啃着帝王蟹，开心道：“一开学就有福利，好兆头！”
有点吓到她。
“怎么回事？”她问。
众人：“……”
王启临严å肃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会干这些事,ไ但你非要开除他,理由必须得给清楚。”
罗娜静了片刻，望向体育场的方向，从刚刚开始，体育场里就不时传来欢呼呐喊的声音。
血止住了，段宇成终于能抽出精力去思考问题。
“你这么相信我能进决赛啊？”
高明硕平静的否定听起来很是残酷。罗娜有想过做一名顶ะ尖运动员有多难。身体素质、心理状态、甚至运气，都缺一不可。而且运动员是为数不多缺少“厚积薄发”的职业，尤其对于田径而言，年龄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横杆。
“哎，看那边。”刚刚讨论积分的队员指着赛场上，“跳高没准有戏，那小子临场发挥挺不错的。”
“没怎么……”
罗娜瞪他，“你还说得出风凉话。”
刘杉在热身的时候把腰闪了。
段宇成走入会场，立马觉得皮肤收紧，好像肌肉密度都增加了。
段宇成站住脚步。
段宇成抬眼，罗娜眉头微皱。
段宇成被罗娜的信息冲昏头脑，一时反映不过来，好在旁边坐着个大吨位高材生贾士立同学，悄悄摸摸一顿提示，总算帮他顺ิ利混过去。
段宇成微低了头，罗娜一爪子揉在他的脑袋上。
自从刚刚在楼道里把话说开，段宇成又恢复成之前没心没肺的欢脱模样，看完病就想直接回学校，被罗娜拎着后脖ๆ颈押进理疗室。
段宇成听不下去了，转身往外走。罗娜拾起他的随身物品，冲他的背影说：“在外面等我。”
“不可能。”段宇成晃了晃瓶身，“不可能等明年，放心，不会有事的。”他语气柔和，听起来却毫无转圜余地，施茵只能把剩余的话全都咽回去了。
“嗯。”
罗娜还是犹豫，吴泽说：“别想了，酒店都订了，退不了，挺贵呢。”
罗娜道：“好，那我跟大家说一下我们这个课啊。总体来说呢，还是比较轻松简单的。我们没有什么เ按部ຖ就班的教学计划。你们想学什么，对什么有兴趣，我就优先教什么。少数服从多数，你们商量一下吧。”
“这周我有事，过去的话也要晚一点。”
段宇成笑着翻出水壶，又说：“黑点也无所谓，新า陈代谢够快的话，晒黑也很快能ม白回来。”
十分钟前，她正在操场看田径队训练。今日天气很热，大太阳顶在头上，天蓝得发亮。罗娜带着一顶ะ宽边的遮阳帽，把整张脸蒙在阴影里。她只穿了件运动背心，依旧ງ热得脸颊泛粉。远处是刚ธ刚入队不久ื的新兵蛋子，被教练们呼来喝去，个个卖力表现。罗娜挨个看，挨个ฐ品评。她手持从王启临ภ那偷来的大蒲扇，悠闲地给自己扇风。然后某一刻๑，她听到轻轻的呼唤。
段宇成凝视罗娜。
段宇成沉默两ä秒，深吸气，用难以想象的力度狠狠拍了下脸。
罗娜抱着手臂，靠在大树下看女生打球，内心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时候的自己้貌似也跟她们一样，不知冷热，朝气蓬勃。
“你慢点啊,能行吗你。”
贾士立见过段宇成一杯倒的酒量，被他的架势吓到。
“差不多行了,别喝了。”
段宇成闻若未闻，在高昂的歌曲声中ณ把一瓶啤酒喝完。他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的身体本能ม拒绝酒精,要把它们吐出去，但段宇成用手使劲捂住嘴，说什么就是不吐。
缓和片刻，他又开了一瓶。
贾士立说：“你真没事吗？别喝了吧。”
段宇成摇头。
他必须ี得喝，他需要酒精麻痹自己，让脸皮变得无限厚，否则他怕等会连道歉的话都未出口就先一步羞愧至死了。
第二瓶酒下肚，段宇成倒在沙发里，双眼僵直地看着前方。屏幕上的影像都变成了雪花，视线里开始出现没有意义的幻影。
贾士立偷偷把施茵拉来，“你看看他，有点不对劲呢。”
施茵拿了麦给段宇成。
“你要唱歌吗？唱首歌吧。”
段宇成迷茫地看向她，缓缓摇头。
施茵看到他面前的空酒瓶，道：“你喝了两瓶啤酒？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段宇成还是摇头。
施ๅ茵怒目看向贾士立，贾士立无辜道：“又不是我让他喝的。”
他们点的啤酒是黑教士，度数在啤酒里算是高的，常人一瓶下去都有点晕，别说段宇成这种完全不会喝酒的人。他越坐越难受，身体像烧着了一样，汗毛孔全部张开，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像有两个人来他面前说话，他没听清，脑子发混。过了一会发现他们还在说，段宇成噌地一下站起来。
身体像灌了铅，很沉很沉。
这么เ多年，他坚持雷打不动早起训练，好似一个恪守戒律的僧人。他一直以来的自信，和内心的踏实，都是来自晨曦的祝福。但如今他背叛了她，他破戒了，她自己迈向泥潭，从此没了心安。
他蠢得无药可救。
他到底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段宇成晕头转向离开包房，贾士立和施茵跟了上去，后来韩岱和胡俊肖也跟了出来。
“怎么了？”
“不知道，他不对劲，赶紧拦着点。”
段宇成出了ktv就开始跑，后面同学追了一长串，已经快十点了，马路上车辆还很多，人行道上倒是挺空的。这种空给段宇成提供了便捷，他放纵狂奔，没出两分钟就把同学甩开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