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法律是有一定程序的。”
“没事，有点关节炎的毛病，天一冷就犯。”
她还是摇头。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紧ู逼着她的眼睛：“你不光松了口气，你还很沮丧，甚至，还有一点失望，是吗？”
她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就那样坐着，眼睛是看着我，又不像看着我，是透过我，看向遥远的那种感觉，我不知道这个遥远是过去还是未来，抑或是对某一段回忆的深度陷入……
我这里正在沉思，就听那陈素玉生硬地说：“反正我不出去！”
陈秀亭急急地说下去：“……孩子出事后，她的变化更大了！她不光是不理我，甚至跟庄上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无论见到谁，她头一低就过去了，就好像所有人都得罪了她一样。村里人，有理解她的，就说，这闺女可惜了，大学没上成，眼看着，连人也做不成了，孩子死了，她的心也死了。那不理解她，看不惯她的，只说她是看不起人，再加上她嫁到我们庄上来，就是个身子不干净的，背后有女人就说她，整天跟个丧门星似的，端什么架子，谁还不知道谁？难怪她那ว男人成天打她，挨得轻！因而，她在俺这庄上，是个ฐ孤独的。那回庄东头的老四家，猪叫人砍了一刀，明明有人看着，那ว猪不是她砍的，却是老四的那个娘们，死活地非赖着，堵着门骂了她一上午。她呢，连门都不出，一句也不还。后来就有人说她了：那猪又不是你砍的，她堵着你的门子骂，你就出来跟她说一句，就小了你的架子了？谁都猜不到เ，她对那人竟这样说：谁说不是我？那猪就是我砍的！后来，直到那ว个真正砍猪的人都认了，她还一直说，就是她砍的。那以后，人在背后就说她，是个少魂的——就是缺心眼。还有人说她，糊涂ิ，脑子不清白——是不正常的那ว种。叫我看，她是太聪明，书读得太多了，她的现实与梦想距离太远了。人活着，是该有梦，但不能从那梦里出不来。梦一旦做得久了，人就失了真了。人一旦失了真，就没法叫人拿她跟正常人类比了。”
我看着她有一点凶的样子，联想到เ陈秀亭的女人，她总是笑着的那张脸，在心里比较了一下，摇摇头。这女人长的是一张几分狐气的小脸，下巴又细又尖，竟是几分锐利，能扎人的那种，最是她脸上一双凛利的眼睛，冷到寒光四射。
“那清早ຉ我没在家，俺当家的到เ河沿儿割猪草，看见河边水里头飘着一缕头，捞上来一看是这娘俩！一庄子的人，心都酸了！后来折腾了一清早，当娘的总算救过来了，孩子却早没了气。人都想着，这一回，陈素玉可没个活的门儿了，过去挨打受气，熬着，为ฦ有这个孩子，这会儿连孩子都没了，那日子，眼看就是没法往前过了。
一见我从外面进来，女人竟显得几分高兴：“瞧那ว天留你们吃饭没留住，你们走了那天，半夜我都没睡着觉呢！就知道你们还会来的。”说着话，朝我身后看了看：“咦，那个ฐ谁呢？”
“两个多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