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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卷 第三章 莫道天下无英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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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笑笑,道:“俗人无名无姓,就称呼我无຀名氏罢了。”

掌柜引着伙计走到เ孔方面前๩,陪笑道:“大爷请多多包涵。”孔方纳闷道:“你说甚么?”掌柜苦着脸道:“大爷刚才点的那碟葱油腰花让这个伙计失手打翻了,也๣正是巧,酒楼所备的新鲜腰子都已经用尽,大爷能否换个其它的菜肴?”一边说话,目光却不断向那ว虬须大汉乱瞅。

他不说话不要紧ู,这一开口便让众人都吓了一跳。原来这胖子的嗓音奇哑无比,如喉咙哽着异物,听上去极是不适。他模样长得已๐经很滑稽,讲话的声音又甚是奇特,楼下的食客诧异之余不免觉得好笑,不禁多看了几眼。胖子起先还不曾在意,当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之ใ后,将肥脸一板,嘶声喝道:“看甚么?有甚么好看的。他娘的,谁敢再看,老子将他的眼珠抠出来喂野狗。”

叶鸣边说边放下手中ณ的红缨枪,随手从兵器架上提起一柄单刀,笑嘻嘻๵道:“一个人练没多大意思,赵师傅也来陪陪我。”赵武师巴不得将话题๤岔开,闻言笑道:“好啊。”将脚尖往剑柄上一踢,这剑直窜上去,接着顺势往前๩摆个弓步,反手将剑握住,左手捏个ฐ剑诀,喝声:“少爷,小心了。”叶鸣疾退三步,使个ฐ亮刀式,口中也叫道:“来。”

沈长风心里一动,刚想上前招呼,不料好色鬼曹昌见这两名少女长相甚美,早ຉ就淫心大动,这时按奈不住,抢上前来唌笑道:“两位小姑娘如何称呼?这里是风雅之地,拿刀动枪的岂不是大煞ย风景,不如由哥哥斟一杯酒,权当赔礼怎么样。”一言出口,众人便道糟糕。果然绿衣少女“呸”了一声,娇靥涨๲得通红,喝道:“你这淫贼敢对我们无礼。”刷地一剑刺了过去,剑๳势虽不甚疾,却极是突然,曹昌正是满心欢喜,闪避不及,让这一剑๳在衣襟上刺了个小孔。曹昌吓出了一身冷汗,破口骂道:“臭丫ฑ头不识抬举,真要动手我可不怕你。”蓝衣少女见他面相猥亵,听他说话又是不三不四,心里大是恼怒,举剑也向他刺๐过去。其余四鬼瞧见来势凶狠,便要上前帮助曹昌。

沈长风急忙喝道:“大家都住手,我有话讲。”分开众人上前๩说道:“这二位姑娘可是唤作丁丁与玲玲?”蓝衣少女收住短剑๳,道:“咦,你怎么知道我们姐妹的名字?”沈长风还未回答,绿衣少女却插嘴笑道:“是了,你这老头定是姓沈。”沈长风笑道:“老夫正是沈长风。”蓝衣少女丁丁点头悟道:“我也๣想起来了,我们半年前๩曾经见过面。”说着话,将脸又是一板:“原来是你这个老头纠众在此闹事。”沈长风摇手道:“姑娘不要误会,今日在场的都是江湖中声名显赫的高人,根本没有纠众闹事这一说。你们尽管放心,今日八仙楼损毁的东西老夫包赔便是。”绿衣少女玲玲嘴快,伸手一指好色鬼曹昌,冷笑道:“这个人獐头鼠目,说话甚是轻浮,一看就不是好人。”沈长风连忙说道:“不要胡说,这几位也是大大的有名,在场的都是老夫的朋友,刚ธ才他只是跟你们小姑娘๤开个ฐ玩笑,怎么能ม够当真了。”他毕竟阅历不浅,几句话说得东西南北五个鬼的心里十分受用,再也不去追究前事。

沈长风举目四顾,问道:“咦,傅姑娘๤没有来么?”玲玲笑道:“我们接到掌柜的报讯就先行赶到เ了,姑娘随后便来。”

听到这里,众人才悟道:原来这两个小姑娘只是丫ฑ头,真正的主人还没到场,光是丫头就已经长得这样貌美了,不知那主人更是何等容颜๨?大家虽然不都是好色之辈,但心里却有几分期待,都想看看这八仙楼的女主ว人是怎样的人物。

没隔多久,果然听得足音纤巧,碎步沓沓,衣襟拂尘,似踩在众人心口,不觉心头一阵大跳。人还未到,丁丁与玲玲已欢叫道:“姑娘来了。”忙不迭地迎上前๩去。

只见门帘后探出一只手来,肌肤极白,欺霜赛雪,皓腕处套着一只绿玉镯子,流光四溅,众人心里便又是一动。

门帘轻卷,众人眼前一花,这妙龄女子穿着白色衣裙ำ,青丝垂肩,双眼含韵,脸上带着微笑,目光在众人面上打了个ฐ转。她的打扮极是普通,但却有一股莫名的风姿,她明明只向众人瞧了一眼,但这目光仿佛就落在自己面上,禁不住心神俱醉。少女轻声道:“你们两ä个丫ฑ头拿着刀剑做甚么,快快收了回去。”这声音温柔至极,旁้人听在耳内,只觉荡气回肠,似乎她唤得便是自己,忍不住就要出声答应。那好色鬼曹昌更是神魂颠倒,如同痴了一般,全身微颤,竟不知身在何处。

沈长风呵呵笑道:“终于把傅姑娘给盼来了。”少女说道:“原来是沈老伯,小女子有礼了。”说着话,轻挪腰肢,道个万福。沈长风道:“不敢,不敢。今日真是对不住,好好的一所风雅之地弄成一塌糊涂,老夫已经和两ä位姑娘说过,这里的一切损失由老夫承担。”少女抿嘴一笑,道:“今日຅来的都是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大人物,破损些桌椅有甚么关系,只要各位心中高兴,小女子就无所求了。”众人心里称赞:这女子真会说话。看着这楼上一片狼藉,面上也觉难堪,不禁都动起手来,片刻๑间便清理得甚是齐整。这一阵收拾,却觉刚才大家都在关注无名氏与烟雨剑阁的比武论剑,却不留神被五鬼打伤的一班兵丁,连那个武官都不知何时溜了个干净,不过那ว官府中人已知道了厉害,倒不必担心再来捣乱。

沈长风说道:“半年前老夫曾经听傅姑娘弹奏一曲,至今余音迴绕难以忘怀,不知今日可有此雅兴,也๣让我们一饱耳福。”少女微笑道:“沈老伯多有夸奖,其实小女子只是略懂音律,只怕难入各位高朋之耳。”众人大都不是本地人,但也๣听说过这八仙楼的女主人弹得一手好琴,闻言之下倒有多人喝起采来。

少女轻轻一笑,不再推辞,在丁丁与玲玲的陪同下一直走进西处的厢房。珠帘卷起,这才看清房里的红木茶几上面摆放着一张古琴。少女缓缓在椅上坐下,伸出纤纤十指,调了调琴弦,众人耳际听到เ“叮咚、叮咚”的几下清脆琴声,甚是悦耳。

忽然,好色鬼曹昌如梦初醒,高声叫道:“还…未曾请教姑娘芳名?”众人始料不及,都向他怒目而视,这人好生无趣。丁丁和玲玲便要作,少女却微笑道:“小女子傅冰。”曹昌欣喜若狂,还要再啰嗦,神通鬼周全伸脚向他足背上重重一踩,曹昌“哎唷”一声,只得闭上尊口。

傅冰收敛笑容,伸指便在弦上抚弄,眼见十指尖尖倏进倏退,乍闻回旋๙婉转,琴声渐响。

无名氏笑道:“光闻丽ษ音尚嫌寂寞,我来舞剑๳助兴。”伴着琴声翩翩起舞。

丁宏烈心中ณ一动,悟出无名氏的用意,朗笑道:“先生果然高雅,我也不甘寂寞,不妨同舞。”长剑出鞘,似龙吟高亢,恰与乐音合奏。

乐音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

二人随着这琴声由缓转疾,越舞越快,渐渐白虹绕日຅,流星逐月,只见剑影,不见人踪。

琴韵越转越高,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到极处。但闻万马奔腾,又似金戈乱舞,如山崩海ร啸,间夹飓风狂卷。众人直听得热血沸腾,激奋万丈。

丁宏烈剑势转处,流漓酣畅ม,游刃有余。无名氏在一个ฐ高音处剑๳势略显滞重,随即便流畅如前,遮掩过去。

当此之际,琴音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渐渐的一扫刚ธ才慷慨激昂之ใ状,忽而温柔雅致,便似春风沐面,令人顿生暖意。低到极处之际,虽极低极细,几个ฐ音节却清晰可闻,待到后来琴音若有若无,几不可闻,终于万籁俱寂。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有人虽不明乐理,却疑是天籁之ใ音,琴声停顿良久ื,这才如梦初醒。

无名氏掷剑于地,仰天大笑,叹道:“此曲本应天上有,我今日才算是活在人世间,此生足矣,此生足矣,从此不复用剑。”又唱道:“莫道天下无英雄,世间众生皆是俗。”朝丁宏烈微微一笑,扬长而去。

丁宏烈叹息道:“先生才是世外高人,我不如也๣。”说罢,竟也离去。

今日在八仙楼上生的事在叶鸣心里留แ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寻思道:江湖上果然是高手如云,以前困守家中,只道已学了一身绝技,哪知只是井底之蛙,根本不晓得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看来,这烟雨剑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要想实现我的抱负,只有拜最好的师๲傅。主意已定,也๣不理会众人,转身离去。